諾丁城。
阿瑟帶著滿腹憂慮,來這裏向一個獵魔者求助。
這位獵魔者,是他從娜塔莉留下的古書中找到的名字,他用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才找了過來。
此時的阿瑟穿著牧師服裝,手裏拿著十字架,一副虔誠的姿態。
按下門鈴,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
女人形銷骨立,頭發剃得幹幹淨淨,雙目無神。
“有事?”
阿瑟恭恭敬敬道:“我來找吉普先生,我有一些驅魔事宜需要與他商討。”
“不知道這個人。”
女人聞言眉頭一皺,毫不客氣的將他往外趕。
“抱歉打擾了,我是從這裏看到吉普先生名字的,希望您能夠通融通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他商談。”
說話間,他將那泛黃的羊皮紙遞了過去。
見狀,女人臉色微微一變,蹙眉看他一眼,隻匆匆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稍等片刻。”
阿瑟心中焦急萬分。
娜塔莉被西澤囚禁在了阿爾澤山莊。
那個地方,惡魔縱橫,而且,他懷疑西澤公爵就是這些惡魔中的頭目。
隻是……
他有些不明白,西澤公爵似乎對十字架沒有反應。
他從書中找到一些資料,上麵說明,的確有一些強大的惡魔,可以忍住不對十字架做出反應。
難不成,西澤公爵是極其強大的那種惡魔?
正思忖間,阿瑟環視四周。
入目的房間不算寬闊,狹窄擁擠,可裝潢卻較為別致。
他站在樓梯口的一個木雕麵前,細細打量著木雕上的符文,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這些晦澀難懂的雕刻,並不是隨意雕琢,而是有意為之,並且,這還是某種特殊的驅魔符文。
“這是驅魔符咒,很古老的銘文,你見過嗎?”
身後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
阿瑟回頭看去,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吉普先生手中拿著一張枯黃的羊皮紙。
“您就是吉普先生?”
他是在一本古書中看到這個名字的,大概是幾十年前的字跡,就寫在角落裏。
“請進。”
吉普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阿瑟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著吉普先生泡茶。
茶香味氤氳開來,霧氣繚繞,遮掩了吉普先生的表情。
“你是獵魔者?”許久,吉普先生這才開口,順勢將剛剛倒好的茶放在阿瑟手邊。
“我是初學者。”
說到這裏,他站起身來,“教導我的老師,被關在了阿爾澤山莊,那個地方,簡直是惡魔窟,我希望您能幫幫我。”
吉普隻是掀掀眼皮,淡淡看他一眼,眸光清淺。
“我一大把年紀了,能做什麽,你找錯人了。”
阿瑟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還請您幫忙,我隻是初學者,甚至沒有申請成為一名真正的獵魔者。”
“我沒有人脈資源,什麽都沒有……”
“希望您能幫幫我。”
抓住娜塔莉的是惡魔,需要獵魔者們介入。
可他剛剛踏入這個圈子,什麽都不清楚,求救無門,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聞言,吉普陷入了沉默。
他反複打量著手中的黃皮紙,眉頭緊鎖。
“這本書,你是從哪裏拿到的。”
“我的老師那裏。”
“她叫什麽名字。”
阿瑟深吸一口氣,看著麵前吉普那麵色凝重的表情,不禁心頭沉重幾分。
“娜塔莉.朱莉安娜。”
吉普陡然臉色大變,“是她!”
“您知道她?”
吉普站起身,有些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
“你說清楚情況,她被誰抓走了?”
阿瑟不明所以,卻還是老老實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吉普搖搖頭。
“不,這件事肯定不簡單。”
“娜塔莉是很強大的獵魔者,甚至比我們這些老家夥們還要強很多,她有一雙神奇的眼睛……”
說到這裏,吉普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她能夠辨別惡魔,這雙眼睛絕對是上帝的恩賜,她心甘情願留在西澤身邊,定然是另有深意。”
娜塔莉……這麽強?
她的眼睛?
“她能辨別惡魔?您的意思是……”
“娜塔莉天生就是盲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她的這雙眼睛能夠辨別這世間一切汙穢邪惡。”
吉普有些激動,起身朝他招招手。
“你跟我過來。”
吉普已經年邁,腳步蹣跚,卻還是堅定地帶著他來到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有一個狹小的房間。
房間的牆壁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新聞碎片,全都是世界各地報道的有關於獵魔者死亡的消息,還有不少俯身受害者的情況。
吉普將自己這些年調查出來的文件,厚厚一疊,全部交到阿瑟手中。
“我已經年邁,退出許多年,但曾經身為頂尖獵魔者,對於這些消息我還是有所關注的。”
“這些年,我發現有人專門獵殺獵魔者,我懷疑是惡魔所為,而且他們分工明確,紀律森嚴,出手毫不拖泥帶水,儼然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但是,我老了,不能繼續查下去了,這些,交給你吧。”
“裏麵有一張名單,全都是獵魔者,希望能給你幫助。”
回到索卡城。
阿瑟迫不及待將這些資料攤開查看。
這裏麵不僅僅有資料,還有不少關於驅魔的頂尖符咒繪畫樣本。
這些,全都是這個頂尖獵魔者一生的積蓄。
當天夜晚,他挑燈夜讀,再次有人翻牆進來,哐當一聲墜落在地。
阿瑟趕緊將桌上的資料全都藏起來,這才起身查看。
竟然又是瑪米。
隻是,此時的瑪米狀態極差。
他攙扶瑪米進屋時,瑪米在門口直接吐了出來。
阿瑟臉色一變。
她吐的竟然是黑水。
這是被附身的征兆。
“你清醒點,要用自己堅強的意誌力抵抗惡魔的入侵,告訴這個外來者,它該滾了,這具身體是你的。”
阿瑟叮囑她。
“我現在就給你驅魔,你一定要用自己的意誌力抵抗,聽到了嗎?”
瑪米大口大口的喘氣,再次吐出一口黑水。
“好,我會堅持。”
阿瑟攙扶著她躺在**,用繩索將她的四肢捆綁起來。
瑪米不安分的胡亂掙紮著,嘴裏發出一陣陣野獸一般的嘶吼聲。
阿瑟還是第一次單獨驅魔,有些慌亂的手足無措。
他開始做最基本的驅魔,拿出十字架和聖水,口中念著《聖經》。
“……求你在十字架上但當我的一切罪……是我成為聖潔,無有瑕疵……”
“因主耶穌之名,光榮歸於父,因父……”
這時,瑪米痛苦尖叫起來。
“啊!好疼!夠了!”
見惡魔反應如此劇烈,阿瑟稍稍鬆了口氣。
這應該是剛剛附身沒多久,還沒有適應新身體的惡魔。
“瑪米,再堅持堅持,很快就好了。”
與此同時。
路上一輛疾馳的馬車中,娜塔莉緊張的攥著衣角,嬌俏的臉頰緊繃。
一旁,西澤側眸看她,“很緊張?”
娜塔莉使勁搖搖頭,又想了想,頭點如搗蒜。
西澤被她這副姿態逗樂,一挑眉。
“是你提出要回到教堂看看的,為何會緊張?”
娜塔莉抿唇,小臉鐵青,毫無血色。
“這裏,是我生長的地方,難免有些近鄉情怯。”
她的緊張,源於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
她能看見惡魔本相。
而此時的她,正和一個惡魔坐在一起,能不緊張麽。
她已經盡所有能力,不讓自己多看身側的惡魔一眼。
可西澤身上時不時傳來的濃鬱惡魔氣息,令她還有些崩潰。
“嗯。”
這個理由勉強過關。
馬車途徑一片墓地,西澤看著墓地那邊,俊眉緊蹙起來。
總算,車子停在了教堂門口。
西澤親自扶了娜塔莉下車,準備與她一同進入。
娜塔莉有些遲疑,“您要與我一同進去嗎?”
一個惡魔進入教堂?
“嗯,我與你一起。”西澤並沒有鬆開她手的意思。
這可萬萬不能!
她要回去查找一些驅魔的書籍,絕對不能被西澤察覺!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行,謝謝您親自送我,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這教堂許久未曾打掃,髒了您的鞋子。”
“走吧。”
西澤依舊堅持。
他扶著娜塔莉往門口處走去。
娜塔莉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應該怎麽……
“小心台階。”
她焦躁萬分時,西澤的提醒聲恰到好處出現。
娜塔莉靈機一動,摸索著抬腿,卻‘不小心’被台階絆倒,身子直直朝身側歪去,撞入了西澤懷中。
被男的氣息包圍,娜塔莉渾身僵硬。
在馬夫看來,西澤公爵這般天之驕子,將娜塔莉這個嬌媚美人兒摟入懷中,當真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畫卷。
而娜塔莉卻看見自己被一隻長滿獠牙的惡魔摟在懷中。
惡魔的獠牙離她的臉頰隻有幾寸之遙。
她強忍著恐懼,手忙腳亂的抓著西澤的肩膀,‘努力’站直身子。
西澤低頭看她,卻不料,恰在此時,娜塔莉恰巧起身,兩人唇瓣相觸碰。
時間仿佛自此凝固。
兩人保持接吻的隻是站在原地。
半晌,娜塔莉這才回過神來,趕緊站穩身子。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總算,她和西澤的身體相觸了。
現在她很篤定,這家夥就是她家男人。
確定了這件事之後,娜塔莉對他惡魔本體的恐懼也減少了許多。
她知道,不論在哪個世界,是否有記憶,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傷害她分毫。
方才,溫熱的唇瓣與自己的相觸,他隻覺得靈魂深處某根弦似乎被撩動。
這個女人……
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
他的思緒糾纏,很難理清楚。
娜塔莉沒有等到回應,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手指,聲音低弱。
“公爵大人,我剛剛是不是撞到您呢?我感覺軟軟的……”
話未說完,西澤便伸出手來按住她的唇瓣,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我還有事。”
手掌觸及到她那猶如綢緞一般瑩潤細膩的肌膚,西澤猶如觸電一般,趕緊縮了回去。
“先走了。”
再也無法按捺住心頭的悸動,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很不正常。
西澤扭頭大步流星離開,這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娜塔莉呆呆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走遠,這才摸索著欄杆轉過身去,緩步往教堂大殿中走去。
殊不知,那來到車子旁的西澤,正用困惑的目光盯著她。
這奇怪的情緒究竟是什麽?
他不明白。
走進大殿,她環視四周,見四下並無惡魔的蹤影,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嘴角卻勾起一抹清淺笑容。
剛剛隻是突如其來的一個吻,便令西澤手足無措,簡直像是純情大男孩。
真是可愛極了。
她摸索著往後院走去,很快便察覺出了異樣。
裏麵一夕可以聽見一個女人的慘叫聲,隻是,這慘叫聲被刻意壓製著。
她聽力極好,卻也隻能進了內院才能聽到。
怎麽一回事?
娜塔莉循著記憶來到了自己房間門口。
果真,那聲音更清晰了。
“誰在裏麵?”她蹙眉詢問,手中的導盲棍已經緊緊攥著。
很快,有人開了門。
她看不見,卻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娜塔莉!你總算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辨別這氣息的來源,便被男人一個大大的熊抱禁錮住。
娜塔莉差點背過氣去,趕緊拍拍阿瑟的胳膊。
“我快喘不上氣了,鬆開我。”
阿瑟鬆開手,麵上的笑容止不住,“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所以我每天都把這裏打掃得幹幹淨淨等你。”
“不過……”
娜塔莉被屋內女人的慘叫聲吸引,看向阿瑟身後。
**躺著一個惡靈。
惡靈麵目猙獰,猶如猛獸一般,雙手雙腳被綁起來,慘叫聲不止。
“有人被附身了?”她蹙眉詢問。
阿瑟這才想起來,“是……我的朋友,被惡魔附體,你能幫忙驅魔嗎?我現在好像做不到。”
此時的他滿頭大汗,顯然已經折騰了一番。
惡靈不斷發出猛獸的嘶吼聲,娜塔莉蹙眉,“給我聖水洗洗手。”
“好。”
阿瑟忙前忙後為她準備驅魔用具。
娜塔莉很專業,揮手花了幾個符印狠狠按在瑪米眉心。
惡魔一個慘叫,靈體很快便被驅散。
娜塔莉再次利用一個符咒,將那惡魔收入了瓷瓶之中,將瓷瓶遞給阿瑟。
“埋在院子中央的大樹下。”
“是。”
**的瑪米總算恢複了神誌。
她無力的癱倒在床,大口大口的喘息。
側頭看去,她見到娜塔莉在這裏,便咧嘴一笑。
“你就是娜塔莉,那個瞎子。”
被人直接戳中傷心事,娜塔莉卻也很淡定,並沒有半點惱火。
“俯身你的惡魔,是地獄惡犬,能夠接觸到這種等級的靈體,你……被附身之前去了哪裏?”
瑪米眉頭緊皺,起身坐直了身子,“與你無關。”
“我剛剛救了你的命。”娜塔莉靜靜看著她。
她這雙湛藍色眸子,澄澈見底,似乎能將人的靈魂看穿。
瑪米有些不相信,擁有這樣一對美眸的女人,怎麽可能是瞎子。
她伸手在娜塔莉眼睛前晃了晃,見她當真沒有任何反應,不禁覺得驚奇。
“你還真的看不見。”
娜塔莉沒有理會,“這位小姐,此事事關重大,還希望你能將詳情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