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宸逸(二)
等了一天,夏季的父親並沒有出現。
安宸逸攏起了好看的眉頭,手中的報紙也被放在了一旁,整整齊齊地疊好。他看了一眼手腕上戴著的手表,時間不早了。
“安醫生,您可以回去了。”女孩抬起了頭,她的目光似乎穿過層層的帷幕,看向了最外麵深處,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看。“我的父親不會過來的。”
“怎麽會這麽想,你的父親正在趕過來,他正好有急事,所以才會來得晚的。”
女孩卻突然笑了,如水的月光籠罩在了女孩的臉龐,顯得整個人盈盈有澤,明豔動人。她本就長得美,這一笑更是錦上添花,讓她整個人美得更加夢幻。隻不過,不知為和安宸逸卻覺得有些傷感。
“安醫生,還真是一個溫柔的人。說謊來安慰我,隻不過,我已經習慣了。我的父親是怎麽樣的人,我比誰都要了解他,所以這樣的安慰我不需要。”
“而我也習慣了一個人解決問題,所以安醫生你不必再陪我,我一個人也可以解決的。”
夏季故意用著這樣平淡的語氣,說出了令人心疼的話語。說話是一門藝術,相同的話在不同人的麵前所出現的成效不同。夏季深諳其道,所以在大腦中分析出了安宸逸這個人的性格特點後,發現安宸逸本人其實欣賞的是那種內心堅強的人,所以她故意用這樣的語調來激起安宸逸的同情心。
而現在,功效應該很有用,她成功看到了安宸逸眼裏閃過的一抹柔情。
安宸逸愣了一下,這個女孩一看就是柔柔弱弱的樣子,沒有想到內心卻是如此的堅強。他一向都不喜歡那些嬌嫩的女孩,溫室中的花朵,太過嬌嫩反而覺得很假。隻不過,這樣的堅強反而令人憐惜。
說著無所謂的話,但你的眼神可不是這樣說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小的時候,自己也是一個人坐在了窗口。靜靜地等著母親的歸來,許久許久,等來的卻是一個不認識的男子,以及一個不幸的消息。
隻不過,他要比這個女孩要幸運地多,他的養父母至少對自己很好。
大概是因為這個相似的經曆,難得引起了安宸逸的共鳴。
很快,安宸逸就收斂內心的情愫。麵對一個還隻是陌生人的女孩,卻被勾起了憐惜的心情,這樣的情愫實在是不應該呀。
“我明天再過來。”他笑了一下,沒有推脫。
“安醫生走好。”
女孩一直注視著安宸逸的背影,黑色的瞳孔就像是隱秘的鏡子,什麽都看得見,又扭曲的似乎什麽也看不見。
安宸逸握住門把的手,縮了縮,仍然是平靜地關好了門。
良久,夏季才收回目光。
看來還需要再加一把火。雖然說,已經勾動了安宸逸的同情心,但是不愧是經曆三十多年浮沉洗禮的人,定力很足,如果是一個毛頭小子的話,應該已然對夏季動心了。這樣的舉措,也不過是在安宸逸心中滑過了一道小小的影子罷了。
第二天安宸逸過來的時候,卻隻看到了一個空空的床位。
潔白的米色窗簾被風吹得鼓鼓的,就像是一張揚起的帆布一樣。床頭是疊得整整齊齊的病服,安宸逸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
他問了一下醫生,“這裏的病人呢?”
醫生皺起了眉頭,“哦,你說1401的病人,今天早上就離開了。本來還要再觀察兩天,但那個小女孩執意要離開,我們也隻能同意。你是那個小姑娘的監護人嗎?”醫生疑惑地問道:“是哥哥嗎?回家要告訴你那個小妹,女孩子愛美很正常,但不要為了減肥而毀了身體。你的妹妹身體已經是亞健康了......”
醫生還在那裏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話,隻不過安宸逸的心思卻飛到了不知哪裏去了。
減肥後的營養不良。
怎麽可能呢?那個女孩是真正因為營養跟不上,家庭貧困,而不是因為什麽減肥。他沒有打斷這個醫生的話,麵上仍然保持著微笑。
那個女孩,還真是令人心疼。
夏季打工的地方是一家便利店,老板人很好,知道夏季是學生後,時間上就替夏季調整了一下,讓她可以早點回家。
因為便利店開在市中心,人流比較多。
夏季已經從早上十點忙到了中午,好不容易挨到了午休的時間。她坐在了員工的休息室中,喝著水,細嚼慢咽地吃著不是很美味的員工餐。
“夏季,快來。這人說什麽我不懂。”言情在前麵喊道。
“來了。”
夏季匆匆喝了一點水,就小跑過去了。
是一個外國人。說的英語有著濃重的南非口音,難怪言情聽不懂了。夏季按照對方的要求拿好了東西,笑著和對方說了聲再見。
言情撐著個下巴,雙眼一眨不眨得盯著夏季。
“怎麽啦?”夏季被這麽‘含情脈脈’地看著有些受不了。
“沒什麽。就是夏季你的英語真好啊,剛剛那個人說的話,我可是隻能聽懂隻言片字。好歹我也是學英語的。”言情有些小傷心,“我發現我的聽力真是差。”
夏季低下了頭,英語好嗎?她斂去眼中的波光,再次抬頭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情緒了,“那人是南非的口音,我也不是聽得很懂,連蒙帶猜的。”夏季自然是懂的,無數次的任務下,她的一些基本能力已經可以說是完美了。她的英語也是在一次攻略人物的接觸下而學習的,可以說在完成那個任務後她的英語已經熟練得算是母語了。
“嘻嘻,連蒙帶猜啊,就能知道人家在說什麽。好了好了,你英語強,這是個事實。謙虛什麽呀!”言情笑嘻嘻地拿著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翻起了書。她歎了一口氣,“我們明天還要隨堂考試。萬惡的高數。”
夏季沒有說什麽,笑了笑。
“我時間到了。”夏季抬頭看了一眼時鍾,已經滑過了4這個數字。
“拜拜,星期一見。”
“星期一見。”夏季拎起了包,推開了門,門上的竹鈴“叮當叮當”地響著。
夏季不是很喜歡這個城市。春日,還有些料峭。她是南方人,對於這種寒冷的季節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是很習慣。
她又沒有圍圍巾的習慣,風吹過來的時候,脖子上方就會被割的有些疼。
她走了小半路,到了車站,才有些好受。隻不過,還是有風從縫隙中滲了進來,更加的冷。她縮了縮,跺著腳,也沒有多大的效果。
汽車的喇叭聲響起。
正在大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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