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凱洛斯〔四〕

男子輕鬆地從窗邊跳了進來,沒有驚動了任何人,甚至是連灰塵也沒有被驚到。

他用著肉眼看不清楚的速度,直接一甩手,夏季就撞上了那堵比城牆還要硬邦邦的身體,那種似乎是千年寒冰般的體溫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夏季眼前的人不是正常人。

哪怕他擁有的外貌出色得比星辰還要耀眼,也掩蓋不住這個男人身上沉重的血腥味。這是一種融入了骨髓的味道,夏季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這樣濃厚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明明這個男人的身上沒有這種味道,但夏季的鼻子自動鑽出了這樣的血腥味道。

夏季害怕得退後,這是刻印在靈魂的恐懼,夏季現在無法把對方當做平常人來對方。眼前的人,是吸血鬼。

他長長的頭發顯然精心打理過,剪了一個普通的短發;他的眸子也是普通的黑褐色,隻不過要深邃壓抑得更多;他的皮膚還是那種不健康的白,那種冰冷無生命的白。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成功的人士。

他穿著裁剪得當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遠遠望去,就像是深不見地的冰川一樣。他甚至圍了一條火紅的圍巾,襯托著他的臉更加慘白。

紅色的圍巾,藍色的風信子,這兩種不同的顏色,將世間割裂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夏季隻覺得這花這圍巾都微妙地沒有生命力感,詭異著。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風信子,似乎多用一點力氣就會破壞這個嬌嫩的花朵。“我聽我的子嗣們說,和女孩子見麵要送花。看,你喜歡風信子。”

那清澈的藍,此刻,對於夏季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至少,夏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人身上,她是一點也沒有明白凱洛斯的突然造訪是為了什麽!

而且,對方輕輕鬆鬆地就將原主的一切查得幹幹淨淨。

沒錯,原主喜歡風信子。

“怎麽會喜歡這種中看不中用,最重要弱得一塌糊塗的東西,就像你殘留下的無用同情心。”他隻是微微用力,藍色的風信子就碾成灰,寸寸成灰了,連點渣碎都沒有剩下。

夏季瞪大了眼睛,她知道現在不能夠表現出來任何的恐懼,對於這種類似是反社會人格的對象,你就應該平靜以待。但是,說得容易,做到卻難。

脖頸處的疼痛就像是在提醒著夏季這個男人對自己做過了什麽,她讓夏季真正明白什麽叫做響尾蛇,什麽叫做農夫與蛇。她就是那個可憐兮兮的農夫,而對方就是那條吐著紅舌頭的蛇。

夏季被人橫住,她無法向前,隻能跌跌撞撞地向後逃去。

腳下一軟,她徹底摔倒在了門前。

凱洛斯蹲了下來,他的眉毛深深地皺成了一團,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你為什麽要逃跑?”

你妹的,不逃跑,難不成任你動手。且不說夏季有沒有這個心,人類向來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這不過是最真實的反應罷了。

可惜的是,這些陌生的情愫對於凱洛斯這個天生的血族是不會懂得。

夏季被迫逼到了門背上,冰涼的玻璃門沒有安撫住夏季的慌亂的心,玻璃窗清晰地倒出了他們兩人的身影。

他居高臨下地站著,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季。沒有人能夠否論這個男人的美貌,他的麵容就像是上好畫師筆下的精美人物一樣,無一處不精致,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珍藏。但他眸中的暴戾卻破壞了這精致感,從那可以滴出墨的眸中你能強烈地感受到對方的強硬與冷漠,那是上位者所擁有的蔑視感。

一般這樣的人不好相處,夏季也知道在小說中的凱洛斯就是一個強勢冷漠刻薄的男人,在他眼中他那群子民都是一群蠢貨,連生活下去的價值都沒有。唯有那些喚他父親大人的二代血族們從勉強能夠得到一個眼神。

“這個先生,你在做什麽!”

護士開了門,就看到了一副強迫的畫麵,聲音自然而然地拔高,可再看到那個男人不耐煩的神色,那精致的容貌,令護士小姐不由得眩暈,剩下的罵人話語都深藏在了喉嚨中。

凱洛斯眯起了眼睛,低喝道,“蠢材,閉嘴。”語速放得極度緩慢,似乎是一字一字地跳了出來,那個護士小姐卻被人抓住了咽喉,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真麻煩。”他卻是緩緩地走到了那個護士小姐麵前,與那眉宇間跳動著的暴躁不同,十分地悠閑。

“螻蟻也敢冒犯我。”

他的嗓音很低沉,就像飄過的一朵雲,一陣小雨一樣,倏然就不見了。

他就像是割麥子一樣,隨意地就將護士小姐輕輕鬆鬆地砍斷了。以手為刀,幹淨利落,他的眼裏平靜得能夠倒影出了她的樣子——她驚慌失措,雙腿發軟的模樣。

她的驚呼聲都被她死死地壓在了喉嚨中,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把人類放在眼裏。“開心吧,我親自來為你轉化。”他從西裝中掏出了一個白色的手絹,用力地擦了擦手,隨手地就將那塊手絹輾碎。他的餘光甚至碰也沒有碰到了那個護士,隻是用著微妙的目光盯著夏季。

開心,開心你的鬼!這是哪門子的開心。

“不過,你看上去有些害怕?我做了什麽讓你害怕的激動了嗎?”他打量了一下夏季,覺得對方似乎和印象中有些不同我,似乎是瘦了一點,哦,麵色難看了一點。

夏季如果有勇氣的話,真想用鞋子抽對方一頓。有什麽害怕的!嗬嗬嗬,如果有人在你麵前殺了人,還一臉平靜,根本就不在意等我話,你能不害怕吧?再經曆得多,閱曆加深,也不會改變人類對於生命的敬畏。

一個無辜的性命在你的麵前被殺,無動於衷的人都是禽獸。

“你,”夏季用了極大的力量才開了口,她的聲音也是一顫一顫地,但勝在吐字清晰。“你殺了人。”

“哦,殺人。”凱洛斯蹲了下來,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那種冰涼的觸感令人難受。他每說一字就盯著夏季看,“看著我,在你的旁邊什麽都沒有,你沒有看到任何屍體。”

夏季隻覺得荒唐,血族的催眠她是知道的,但是當她轉眼看到了護士小姐那死不瞑目的樣子她就無法自欺欺人,眼前發生得是幻覺!

“滾開!你這個殺人魔。”

這下,凱洛斯生生地咬著嘴唇,他的薄唇不停地蠕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麽,可惜的是夏季聽不懂這些意大利語。

凱洛斯輕而易舉地就攥住了夏季的手,他收斂了一下力度。眉宇間凝結著深深的暴躁,但都被他硬生生地壓了下去,“本王親自來給你轉化你,這是你的榮幸,容不得你褻瀆。”

榮幸個鬼,這種榮幸不要也罷。

丫的,這個男人就是中二病!夏季忍不住就翻了一個白眼,這種裝逼似的古老遣詞也就凱洛斯說得出口。

“不要我死都不要變成吸血鬼。”夏季拚命地掙紮著,隻是可惜這些力道對於某人來說隻是一個貓咪撓癢一樣。

凱洛斯好不客氣地擰斷了夏季的手,冷冷地瞥了一眼夏季。

痛,夏季額前已經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右手被折斷了,這個男人不是憐香惜玉的主。

看到了夏季瑟瑟發抖的模樣,男人難得勾出了一抹笑,他本人向來都是給人以暴躁的壓抑感,現在這麽一笑,卻多了幾分妖豔。他伸出了手,在夏季的頭上摸了摸,“這樣才乖,我喜歡乖女孩。”

淡淡的薄荷香味鑽入了夏季的鼻尖,這樣嗜血的人,居然擁有這麽清新的薄荷香味。

夏季看到了一對銳利的尖牙出現,她尖叫著,話語裏的用力連她本人也沒有發現,“不要!不要!我不要被轉化,求求你答應我。”

凱洛斯深深地賺進了眉頭,似乎在努力抗拒什麽,然後他的目光茫然地落在了夏季的身上。

看著那副哭得毫無形象可言的夏季,凱洛斯幹淨利落地一個手刃過來,夏季就昏了過去。

還是這樣簡單,他抱起了夏季,一個飛躍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