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你想要什麽
琉璃再次醒來時，守在身邊的人已經換成了楚寒。那夜，冷清把她送回了七公主殿，為了不讓她醒來時被疼痛折磨，南宮冥夜在給她敷的藥中加了點曼陀羅，讓她直接睡了一天兩夜。
她動了動身子，背上那些噬人的疼痛居然奇異般散去大半，隻餘下微微麻癢的感覺，她看著楚寒，滿臉驚訝：“我的傷……”
“菊君說你怕疼，所以梅君給你下了止疼的草藥，草藥得要每天換一次，不然還是會疼。”楚寒扶著她坐起，讓她輕輕靠在床頭。“我命人熬了點清粥，你先喝一點。”
琉璃看著床頭矮櫃上的粥，似乎還冒著星星點點熱氣，她動了動唇：“真巧，就像知道我這會要醒來似的。”
“梅君說你會在這一刻醒來。”他端起粥在她跟前坐下，勺起一小口喂到她唇邊，柔聲哄著：“來，先喝點，已經涼過，不會燙了。”
琉璃聽話地喝完整碗粥，才問：“淩霄現在怎樣了？他的傷嚴重嗎？”
“梅君給他上了藥，正在菊苑靜養。”他拿毛巾為她擦幹淨唇邊，“還想吃什麽嗎？我讓人去給你做。”
她搖了搖頭，忽然抬眼盯著他，欲言又止。“寒……”
楚寒握起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撫過，把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還在為三皇子和五公主說的話而難過？”
她低垂眼簾，把一雙手從他掌中抽回，十指交纏，不安地絞著指頭。她不知道楚寒心裏究竟是怎麽看她的，曾經做出過那麽荒唐無恥的事，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接受得了，他……究竟心裏在想什麽？為什麽名動天下的楚公子，竟願意和她這樣的殘花敗柳共結連理？
“為什麽要來七公主殿？”她忽然抬頭看他，目光堅定：“告訴我你要什麽，隻要我有，我都給你，以後……以後沒必要委屈自己，我可以答應，我會幫你……”
“你認為我需要什麽？”她不是第一次問他，而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反問。
“我就是不知道你想要什麽，才會不斷地問你。”她用力看著他，到了這一步，已經不需要去掩飾自己對他的猜疑：“你有著龐大的財富，富可敵國，定然不是為了利。如果說你是為了謀權，當初就不應該來七公主殿，五公主的府邸該是你最好的選擇。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為了什麽？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再對你猜忌，我隻想讓你知道，我對月璃、對整個皇族沒有太多感情，若是要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你，所以，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麽，我會幫你！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
別再讓她猜，別再讓她心存疑惑，她承受不起，再也不想過這樣患得患失的日子！
“如果你怕我事後糾纏你，我可以發誓我一定不會糾纏，寒，你若真的喜歡我就告訴我實話，讓我和你一起麵對，你要是不喜歡我，那便直接告訴我，也好死了我這條心，我可以承受，我真的可以。”她緊緊握住他的手，目光含著期盼：“告訴我，你究竟為了什麽而來？你究竟想要什麽？”
楚寒迎上她急切的目光，眸光複雜，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半晌，他抿了抿薄唇，淡言道：“你想太多了，璃兒，你是我的娘子，我怎麽會不喜歡你？”
“如果我不是呢？”為什麽總是不願意跟她坦白？為什麽！“如果我不是許世琉璃，如果我不是七公主，如果……如果我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你還會說你喜歡我嗎？”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人生沒有那麽多的如果。“你累了，再躺下歇會吧。”
“你又想敷衍我。”琉璃放了他的手，眼底都是落寞和失望。在山洞裏，他那麽熱情與她舔詆纏綿，可，回到公主殿，他果然又成了楚公子！“你究竟想要什麽？為了它，就連我這樣肮髒的女人都願意要……”
“你該休息了。”他霍地站起，轉身背對她，“在我心裏，你比任何女人都要幹淨，所以，以後別再說這種自暴自棄的話，傷不了我，卻能傷了你自己。”
她頹萎地躺下，側頭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底隻剩下無奈和絕望。
他說的沒錯，她說那些話根本傷不了他，會傷到的永遠都是她自己而已！誰讓她在乎？誰在乎，誰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輸。
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和他賭什麽，從來都沒有……
楚寒深吸了一口氣，讓心頭那一陣酸楚過去後才回身看她，那張讓她百看不厭的俊顏上，多餘的情愫早已消失。他看著她，柔聲道：“別再胡思亂想，好好歇息，我讓竹君過來陪你。”
“你又要把我推給別的男人了，是麽？”她收回落寞的目光，不忍再看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反正她的男人從來就沒有少過，再多幾個，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區別？她閉了閉眼，隻餘下苦澀：“我要蘭君，讓冷清來陪我。”
他看了她半晌，才道：“蘭君護住不力讓你在宮中受了傷，如今正在寒潭領罰。”
又是領罰！
琉璃嚇了一跳，一骨碌爬了起來，“寒潭在哪裏？帶我去見他！”
這個世界太瘋狂，她根本適應不過來！領罰，動不動就要被打被懲罰，他為什麽要這麽狠？為什麽？
“快帶我去！”
“寒潭寒氣太重，你不能去。”
琉璃看著他這張依舊清寒的臉，忽然憎恨起了他那副永遠平靜的態度，“楚寒，帶我去！我要見他！”
“他對你來說真的就這麽重要麽？”當冷靜受到侵襲時，他臉上的表情也不是永遠不會改變。
那一閃而逝的黯淡，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時眼花看錯了，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理會這些。她咬了咬唇，用力道：“他對我很重要，在這裏，我隻相信他。”
在這裏，我隻相信他……
那一雙藏在袖中的大掌被握得緊緊的，他淺淺一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眉眼間。“好，我帶你去見他。”
說完這話，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琉璃被他眼底那一抹似有若無的沉痛和失望揪得一顆心隱隱發痛，可是，這一刻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他，根本不會真的在意她。
斂了斂神，她套上靴子匆匆追了出去。背上的傷依然有一絲疼，她卻管不了那麽多，想到冷清如今或許又在挨鞭子，心裏頭就像壓了一塊大石一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這個皇宮，這個公主殿，這裏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她一點都不喜歡，很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