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我也很難受
琉璃醒來時，青青正在床邊伺候著。
她打了個嗬欠，揉了揉眼睛，翻身爬了起來：“冷清呢？”
明明記得一下午和冷清在山上看日落，之後她似乎在他腿上睡著了，一覺醒來，自己竟然已經回了公主殿的寢房。
“蘭君有事出了門，說要過兩天才會回來。”青青端起桌上的藥，湊到她唇邊，“公主，您大病剛愈，身子尚未複原，這藥還得要吃。”
琉璃皺了皺鼻子，“好苦，不想喝。”
“苦口良藥啊公主。”青青苦心勸說。
“我已經好了。”她搖了搖頭，“我好餓，青青，給我弄點吃的。”
“哦！”青青聞言，端著藥站了起來，看著手裏的藥，絲絲發愁：“那……”
“讓我來吧。”
那清寒的聲音……琉璃驀地抬頭，這才發現房間理除了她和青青，居然……他也在。
青青籲了一口氣，把藥碗交到楚寒手裏，安靜退了出去。
“你來做什麽？”琉璃盯著楚寒依舊沒有表情的臉，眼底都是抗拒。
“今夜我會留在這裏。”他在床邊坐下，端起藥碗湊到她唇邊，“先喝藥，你身子還沒好。”
“我要去蘭苑。”她別過臉，不看他，“你回你的楚苑，我不想見到你。”
“蘭君今夜不在公主殿，其他人受的傷也還未痊愈，今夜，我陪你。”他耐性十足地又拿著碗湊近她，“別鬧，先喝藥。”
“誰跟你鬧？”她伸出手一揮，把他手裏的藥碗直接揮到地上，“哐啷”一聲，上等古瓷製成的藥碗碎成一片片。她連眼尾都沒看一眼，直接瞪向他：“你走！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出去。”
“你身邊不能沒有人陪。”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他朝外喊了聲：“來人，給公主再送一碗藥來。”
門外進來兩名宮娥，一人收拾著地上的碎片藥跡，一人應了聲，之後匆匆往膳房走去。
琉璃推著楚寒的身體，“我要你走你沒聽到麽？我不想見到你，你走！給我出去，回你的楚苑！”
楚寒仍是一動不動坐在**，任她又推又打，他沒有一絲反應。“璃兒，別鬧了，你明知有人在暗處要害你，你身邊不能沒有人守護。”
上次在狩獵場她便已經遇上那批殺手，若不是他當時在場，她根本逃不掉。
她卻咬著唇，用力推打著他：“我本來有四個側夫，他們人人武藝高強，隨便哪一個都可以保護我不是麽？是你把他們打成那樣，讓他們受傷，是你！”
為什麽到了這一刻，他還能表現地如此平靜，就像從未發生過任何事一般？他的心究竟是用什麽做的？為什麽可以這麽硬這麽冷？
“你走，我寧願死也不要對著你。”麵對他多一秒，她的心便多一分傷痛，想要好好和他在一起，自己卻永遠不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裏，這樣的感覺，她再也不想要。“你走，求求你，出去，別再讓我看到你……別……嗚嗚，你走啊……”
拳頭落在他身上，痛的卻是她的心，這個楚公子到底還要折磨她到什麽時候？若是不能真正交心，為什麽還要對她好，還要關心她的死活？就讓兩人從此各走各路不好麽？為什麽還要來糾纏她？
她雙手掩麵，淚水從指間溢出，滑落到被褥上，染開一朵朵透明晶瑩的淚花。
楚寒無聲歎息，伸出長臂把她輕輕擁在懷裏。她卻用力掙紮了起來，他隻好收緊臂上的力度，用力攬住她，輕歎：“別再鬧了，璃兒，我……心裏也很難受。”
她怔了怔，抬頭望進他漆黑的眼眸，那裏，有著她無法理解的沉痛和無奈。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說出心裏的感受，第一次承認他也會難受，也會痛苦，可是……如今再說這種話，是不是已經太晚了？
她已經決定遠離他，從此不再陷入這種陰謀算計中了。雖然他從來不說，可她知道，他這一生永遠無法從國政這個大漩渦裏抽身，想要過真正輕鬆自由的生活，隻有離開他，離得遠遠的。
曾經她想過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一起去麵對所有風雨，一起做他想做的任何事，那時候自己多傻，以為隻要給他一顆真心，他也會全心全意回應，可如今看來……那不過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就算她什麽都不要，把自己赤.裸裸地剖開在他麵前，他也不會相信她願意與他風雨同路一直走下去。
感情中一旦沒了信任，那也便什麽都沒了。
她無力地靠在他懷裏，這一刻兩人還在相依相偎，兩顆心，卻早已天各一方。
直到青青端著清粥小菜回來，他們還依然保持著相擁的姿勢，青青見他們終於和心平氣和抱在一起，隻道他們已經和好了，一張臉寫滿了歡快，愉悅地伺候他們一起進食。
楚公子自入夜時進來寢房守著公主後，一直未用晚膳。
琉璃吃了點東西後，總算願意喝重新煎來的藥，楚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吩咐宮娥取來了蜜餞給她下藥，好讓她不至於因為藥太苦也難受著。
之後，她躺下休息，而他依然像從前那般，在她房內做事。一切仿佛又回到從前，看起來那麽美好，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從前……早已經回不去了。
隔著薄薄的紗帳，琉璃看著他那張清幽剛毅的臉，想著不能哭，眼淚卻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或許她能感覺到他的無奈，卻永遠放不下那一份計較，對他來說，他的事業永遠比她重要太多，而她，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場意外，將來各走各路之後，便再也想不起來。
她隻是永遠想不透，為什麽他選擇的是自己，而不是許世明月，為什麽放著寬敞的大路不走，非要挑上朽木不可雕的自己？是不是，她身上還有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公主殿究竟都隱藏著怎樣的秘密，竟讓這些人一個又一個前赴後繼的闖進來，接近她？撇開冷清不說，楚寒，淩霄，宗政初陽以及南宮冥夜，這些優秀的男人，究竟想要在公主殿做什麽？還有那個二皇兄許世江山，她絕不會相信他忽然對自己感興趣純粹是因為她這一張臉。
她的真麵目他不是沒有見過，為什麽直到現在才忽然對她表現出強烈的欲望？
她很累，真的很累，她隻想好好活下去，為何卻那麽難？
再看了一眼那張讓自己難以忘懷的俊顏，她緩緩閉上雙眼。
這些人，究竟都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