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都是身不由己
如果不是若晴忽然撲出來救了楚紅姬，琉璃真的難以想象以她這麽柔弱的身體，再受那一劍還能不能活下來。
她差點殺了楚寒和冥夜的娘，差點讓他們失去了最愛的親娘！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樣，她分明已經提起了劍要去擋，可左手卻不受控製一般，直接把身邊的楚紅姬拉到身前。
她可以擋去那一劍的，可她為什麽會這麽做？
南宮冥夜讓楚寒摁著若晴胸前那一塊碎布後，才站了起來，想要向琉璃走去，可看到楚紅姬後他又頓時一怔，不自覺走到她跟前，緩緩蹲下。
雖然他什麽都沒說，楚寒也沒說什麽，可是楚紅姬自從上了這條船後，所有的視線便一直落在他身上，從未移開過半分。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那麽像當年的他，她又怎麽會認不出來這就是她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小兒子？
他甚至比他的爹出落得還要俊逸，還要迷人！
她兩個兒子居然都長得這般出色，連武功也都是深不可測。
她心裏一直激動著，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一直看著他。
看著他為若晴治傷，才知道他不僅功力深厚，還學得了一手救人的好本領。
她心裏自豪著，也感動著，想要與他相認又怕自己唐突了他。
她畢竟二十多年沒見過她兒子了，她不知道這一刻他心裏有沒有在怨恨自己。
身為他的娘，在他成長的路上她從未給他過半點溫情。
她不知道他過去曾遭遇過什麽，受過多少苦，有沒有曾經挨餓，有沒有受傷。
她什麽也不知道。
這一刻看他來到自己跟前，看他在她麵前蹲了下去，想要伸手抱他卻又不敢，一雙手不斷在輕顫著，就連整個身軀也不斷在顫抖。
想要開口喊他一聲兒子，卻還是沒有勇氣。
他長得這麽俊這麽美這麽安靜，一張臉讓人一看便有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那一身無言的淡漠，那與世無爭的神韻，讓她感動的同時也深深自豪著。
她的兒子，她生出來的好兒子，這麽出色，必定曾讓天下萬千女兒家沉迷瘋狂。
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他的臉，可是手伸到半空卻愣是不敢往前靠去，手舉在那裏不斷顫抖著。
最終南宮冥夜一把握住她的掌，低低喚了一聲：“娘。”
雖然母子見麵的場麵十分激動人心，可都不是話多的人，兩人隻是一直緊緊握著彼此的掌，一路無言。
等回到船隊後，楚寒把已經昏厥過去的若晴抱到艙房裏，冥夜也換了一身衣裳，匆匆拿了藥過去給她醫治。
倒是琉璃和楚紅姬被丟在船艙大廳裏，兩人坐在桌子旁，都沒有多說什麽。
琉璃不知道楚紅姬現在心裏在想什麽，隻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解釋，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解釋。
她真的不知道當時的自己究竟著了什麽魔，才會做出令所有人震撼的事。
可那不是她的本意，真的不是。
如果可以，她寧願為楚紅姬擋去那一劍的人是自己，她寧願受傷重創，也不願意麵對現在這樣的局麵。
她一直緊握自己的掌，低垂頭顱，想要和楚紅姬說話卻還是沒有半分勇氣。
倒是楚紅姬見她一直繃緊著身軀，神色黯然，她淺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頭，柔聲道：“別怕，娘知道你是無心的，娘不怪你。”
她不說還好，一說，琉璃差點忍不住熱淚盈眶。
雖然是安慰，但至少是出於真心的，楚紅姬對她實在夠寬容了。
她抬起頭看著她，強忍著眼角的淚意，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會那麽做，可是，那不是我的本意，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她薄唇抖了抖，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再說什麽也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
忽然她伸出手握著楚紅姬的手，柔聲道：“不管怎麽樣，我以後會向你證明我也是愛你的，娘，我真的把你當成自己的娘那樣去敬愛，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會向你證明的。”
楚紅姬隻是點了點頭，衝她一笑道：“娘不需要你去證明什麽，你和寒兒的默契和感情娘都看在眼裏，娘從未見寒兒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過，你是第一個，娘相信你也是最後一個。”
見她一直緊抿薄唇不說話，她又柔聲道：“娘雖然是第一次見你，但你喊我一聲娘，我也會把你當成閨女一樣看待。不要自責，娘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這事就讓它過去吧。”
琉璃緊咬著自己的薄唇，她越是不怪她，她心裏越不好受。
想要多說什麽，楚寒的艙門卻“刷”的一聲被拉開，南宮冥夜那一抹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裏。
看到他，琉璃輕吐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衝他淺笑道：“你和娘剛見麵，必然有很多話要說，我先回房了。”
她說完，向兩人點了點頭，轉身往艙房而去。
直到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裏，南宮冥夜才走到楚紅姬的身前，拉了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低喚了聲：“娘。”
楚紅姬再次伸手拉過他的掌緊緊握在掌心裏，直到現在，她看到他依然激動無比。
聽著他喊的那一聲“娘”不僅感動也愧疚得很：“當年你離開娘的時候還是個一歲不到的嬰孩，這些年來娘一直不在你的身邊，娘實在有愧於你。”
“別說了，娘，我們都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楚紅姬點了點頭，依然緊握著他的掌。
她的兒子都這麽懂事，與她相認後都沒有說過半句埋怨的話。
許多事情確實不該再被提起，可她依然忍不住想要去知道更多。
她看著南宮冥夜，猶豫了半晌，才道：“你爹他……”
“爹走得很安寧，沒有半點痛苦。”細節他已經不想再提起了，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但是至少他讓他在最後一刻沒有受太多的苦。
楚紅姬也沒有再說什麽，兩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