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你最後能不能與瀟煥在一起?”

天鶴突然出聲驚擾了發呆的林淺,問的雲淡風輕,卻讓林淺呼吸一滯,猛然抬頭看向天鶴,又不知要如何回答,便頓了頓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問題,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我隻是想聽聽你最真實的想法而已。”天鶴似是無所謂的說道:“我想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

“也許會對吧……”林淺微微低頭,卻突然想起轉生前曾聽到過的一句話,便隨口說道:“其實無論怎麽選都隻會是個錯誤!”

天鶴聽到這句話笑出了聲,不羈的說道:“無論對錯,都隻有看到結果才會知道!”

“但你明明是可以預料結果的!”林淺看著牆上的壁畫,故意說道:“就像你當初選擇記住不忘一樣,你後悔過嗎?”

“我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隻用這一個問題就又讓我開始念舊了……”天鶴苦澀一笑,看著林淺看的那張壁畫微微愣神,半響才說道:“其實我也後悔過,但比起此時的後悔,若真忘記當初那個愛的人,我寧願獨自難過,畢竟每件發生過的事,都需要有人來祭奠的。”

林淺看看天鶴暗淡的雙眸,有些自責的低頭道:“抱歉……我……我無意說這個讓你難過的……”

“這是天罰之時,他魂飛魄散的樣子,我最初是想用寶石雕琢拚接的……你一定想不到他消失時……有多美……”天鶴勾起唇角,又指著壁畫一角的某個背影道:“這個是我,那個時候哭的特別可憐……所以我沒有刻證明,他說……我哭不好看!”

天鶴雖然在笑,但眼睛裏卻全是淚水,竟比哭泣還讓人難過……林淺伸手拍拍天鶴的肩道:“你……不要這樣……”

“你無需同情我。”天鶴突然看向林淺,眼中的淚水竟消失的一幹二淨,神色殊離的說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此時的瀟煥也是這樣,盡管很多事他都不記得了,但那些事卻真實的存在於他的過去。”

林淺皺皺眉,看著天鶴沒有說話,隱約覺的接下來的才是天鶴想要告訴她,讓她知道的。

“你是祭奠他過往的人,但他的未來卻與你無關。”天鶴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道:“日後你不會再愛他,因為他身邊已經有人了,那個人非但不會因為被人控製而傷害他,甚至還會用生命來保護他。”

林淺有些恍惚,幾乎站立不穩,但天鶴卻依舊沒有住口的想法,繼續說道:“那截融化在他胸口的簪子,就是你們分開的結點,自那之後,你們再無任何恩怨,更不會有其他牽連!”

林淺倒退一步,靠著牆滑坐在地,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這是件她根本不願意,甚至不知情的事,竟然到現在都沒辦法過去,一再被人提起她的錯處,盡管她想要彌補,可這一步步走來,早就不知道要怎麽做了……如今再聽到天鶴的斷言,林淺幾乎要窒息了……

她從要來那隻斷簪起,就一直放在隨身的香囊之中,隻可惜,她似乎沒機會再彌補了……

天鶴扶著雙手冰涼,臉色蒼白的林淺出了地宮,卻並不急著帶她回去休息,而是讓她坐於琴台邊的竹椅上,自己則悠然的撫著琴,看閑鶴在一邊翩翩起舞,絲毫沒有在意林淺的樣子。

曲畢,閑鶴們落於水中,濺起少許水花落在林淺手上,林淺這才回過神,看看坐在琴案邊的天鶴低下了頭,半響,才自嘲的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叫小瑤……”

“是。”天鶴自然知道林淺問的是什麽,而他也並不在意林淺需要靜養的身體,直言道:“盡管小瑤在蛇界的身份比較特殊,但她畢竟是真愛瀟煥的,隻可惜,瀟煥並不愛她。”

林淺再次抬起頭,眼中帶著些許希冀。

天鶴微微蹙眉,不悲不喜的與林淺對視,直到林淺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天鶴才再次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你不會再愛上瀟煥了。”

林淺歎了口氣,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他見死不救我都沒有徹底死心……你怎麽能如此肯定……”

“我說過,普天之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天鶴看著低頭不語的林淺,不動聲色的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他要改變的就是林淺和瀟煥的命格,不過好在瀟煥是喜歡林淺的,待白夜死去之後……林淺最終還是會和瀟煥在一起吧……除非……

天鶴無聲輕歎,眉頭皺得更緊了,但願一切如同表象,否則……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因為他的介入而發生太大的變化……

可星軌的異動,盡管別人沒看出來,但天鶴卻是知道的……瀟煥的命格他快要看不到了……未來會怎樣,就全看他的操控了!

為了白夜的心願,他要運籌帷幄的賭一次!盡管他出不去,但他卻有把握自己可以賭準人心!

而這次瀟煥與白夜在京城相遇,無疑是最好的開始!

正如天鶴所預料的,此時的瀟煥剛好落在京城外,看著城樓的牌匾,卻並沒有急著進城,血色衣袂無風自舞,如同鬼魅一般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來的路上還急於想要殺掉金曼的他,在站到城門前時心情卻突然有些複雜,盡管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但他知道這一定與林淺有關。

瀟煥自嘲的哼笑一聲,卻還是慢下了步子,鬼使神差般的進了城。

白夜一早便要晚憶帶他來曾經林淺開青樓的地方,看著廢墟之上正在重建的樓閣,白夜無聲的歎了口氣,半響道:“這裏不隻有林淺一個人的記憶……隻可惜我沒有早些找到她……”

“都是我的錯……”晚憶苦笑,之後重重的歎了口氣。

“表麵所見的未必都是真相。”白夜微微皺眉,半響才說道:“你可曾想過,憑你的修為如何會看錯雙舞的命格,又為何會以為她黃袍加身之後就會亡國殞命!”

白夜這句話如同當頭一棒,他看著白夜,怔怔的說不出話來,為何會看錯……這也是他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的事,那日瀟煥成魔屠城,雙舞黃袍在身,這根本就與雙舞的命格沒什麽關係……自己怎麽會混淆……

“你被騙了。”白夜微微勾起唇角,卻沒有絲毫嘲笑之意,而是帶著惋惜道:“就連瀟煥都被騙了!”

“你……可知真相……”晚憶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白夜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瀟煥悄無聲息的臨近。

“知道一些。”白夜估算著瀟煥也可以聽到,這才開口道:“你與金曼未分開前,金曼曾窺視天機,被廢去修為,你可知他為何會冒此風險?”

晚憶搖搖頭,那時的事他從沒有仔細想過,金曼向來自大,想要多知道一些本就無可厚非,後又被廢掉修為,無論怎麽說他都不可能去問,他們本就相互厭惡,自然不會再做什麽讓對方討厭的事……

白夜輕聲歎氣,似是無奈的說道:“畢方曾說,世間之事的糾纏多源與你們二人,你們就是下棋之人與棋子本身的關係,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可否明示?”晚憶緊緊地抿著唇,心裏卻有了不好的預感。

白夜看看晚憶道:“所謂生死有命,但命卻由天不由人。我也是在尋找林淺之時,畢方曾囑咐我的,讓我切莫參與到你們兄弟之間。”

“難道……這一切都因為我二人才……”

“你無需自責,所有的事,都是金曼一手促成的。”白夜打斷晚憶的話道:“金曼窺探天機之後,你就已經淪為棋子了,不過那是時機不到,金曼沒敢貿然行動而已。”

“他想做什麽……”晚憶隻覺的自己背後陣陣冒著冷汗,衣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著。

“他要分開你二人的雙生命格。”白夜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們本該是一個人,卻陰差陽錯一分為二,而他想要你們合二為一。”

“這……怎麽可能!”晚憶想著上千年來彼此厭惡,卻又相依為命的兩個人,不知還能再說什麽。

“畢方將這件事講給我時,我也不信。”白夜看著建造樓閣忙碌的工人,沉聲道:“可你真的將彥雙烈和彥雙舞的命格對調了,還接連改變林淺和瀟煥的命格,而這一切都是金曼最想看到的!”

白夜看著怔怔發呆的晚憶,搖了搖頭,自責道:“我早該信了畢方,早點找到林淺,將她帶走……可……我終究晚了一步……”

“不……不對……”晚憶突然抬起頭,看著白夜道:“即使金曼不念我們之間的情分,可也用不著利用這麽多人,更何況……他根本不該將瀟煥牽連其中,若我看到的都是他安排的,那他怎麽可能讓瀟煥追來京城!他最不願的就是與瀟煥為敵!”

白夜歎了口氣,看向瀟煥藏身的地方道:“這件事,怕是隻有蛇王才能解釋了!”

晚憶一怔,順著白夜的目光看去,就見瀟煥靜立在不遠處,眼神莫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