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陽光熨在大街小巷,靠近地麵的空氣已經扭曲。
山林中此起彼伏的蟬聲令人心煩。
尚雅靈流著汗舉著一片荷葉,正在往山裏走。
在她的身後是同樣汗流浹背的尚建平夫婦。
“靈兒,這是哪?”尚建平左右看了眼,艱難的吞了口口水。
四周觸目所及的都是看不見盡頭的密林。
唐新玉喉嚨聳動了一下,想說什麽,最終也隻是抿了抿嘴,強撐著繼續往前走。
若不是她非得讓尚建平跟尚雅靈跟她去看什麽首飾,也不會在半道上被人劫持,要不是尚雅靈及時反應過來,隻怕現在他們被馬車拖到什麽地方去了。
“大伯,這裏之前王爺帶我來過一次。”尚雅靈腦袋像是被人套了一個熟料袋,又熱又悶,嘴唇有些發白,說出來的話像是在沙子裏滾過一般,“放心吧,再往前走一陣,我們就安全了。”
其實她早就應該想到,齊翰漠離開京城的事情,不可能會密不透風。
緊盯著王府的人,必定察覺到了蛛絲馬跡。
在齊翰漠離開後對她這個未婚妻動手,的確很有可能。
隻是,尚雅靈滿腦子都是小女兒家的離愁別緒,待在鎮國公府隻覺得煩悶不已,便一時不察跟唐新玉離了府,甚至沒等到紫衣一同出門。
雖說沒有紫衣在左右,但跟在尚雅靈身旁的侍衛並不在少數,他們同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她跟唐新玉進首飾店前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趕車的車夫就換成了他們的人。
那些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竟然這般厲害?
“好,那我們抓緊時間,趕緊走吧。”尚建平回頭看了眼咬牙堅持的唐新玉,放緩了步子,牽過她的手,溫聲道,“還能堅持住嗎?”
唐新玉眼淚一下就衝上了眼眶,抖著唇,喚了聲,“老爺,我……”
“我知道你是好心,看靈兒平日戴的首飾太過單一,想帶她去挑幾件好一點的首飾。”尚建平安慰的捏了捏她的手,“我不怪你,靈兒聰慧,自然也不會怪到你的頭上。”
在說話間,不遠處的草叢忽然傳出悉悉索索聲!
尚雅靈眼神猛然一厲,折返拽過尚建平夫婦,將兩人互在身後,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是方才的響動,此刻已經消失,唯有林中的蟬鳴越發吵雜。
好似剛剛被什麽驚著了似得……
尚雅靈晃了晃悶疼的腦袋,努力集中精力聽著周圍的響動。
此刻的靜默,讓她有種隱隱的不安。
倏地!
一隻鹿從剛才傳出聲響的草叢裏竄了出來!
看到尚雅靈三人時,還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黑珍珠般的幹淨眼睛還略帶好奇的盯著她們看了一會兒。
尚建平長籲了一口氣,笑道,“原來是隻鹿啊!”
話音剛落,小鹿受驚的蹦開,緊追不舍的那群黑衣人從天而降,將她們團團圍住!
“老爺!”唐新玉緊緊地抓著尚建平的手,害怕的渾身直哆嗦。
尚雅靈環顧了眼四周,看到不遠處便是軍隊秘密訓練的第一個關口,暗暗咬牙,豁出去了大吼道,“我是尚雅靈!救命啊!”
拖著“啊”的尾音,在山林裏飄**了許久。
那些黑衣人都被尚雅靈這麽一個救命給整蒙圈了。
為首的上前一步,略帶嘲諷的看著尚雅靈,“二小姐這是走投無路了嗎?”
尚雅靈淡然一笑,“你怎麽知道我是走
投無路呢?說不定我這人備受上天眷顧,這山林裏的守護神聽到了我的呼救,就會從天而降來救我呢?”
“二小姐就不要在這裏說這些漫無邊際的話了。”為首的冷笑了一聲,“我奉勸一句,二小姐還是放棄抵抗,這樣臨死前至少不用受太多的罪。”
“按你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不成?”尚雅靈一邊跟為首的打太極,一邊不露痕跡的往關卡的方向偷瞄,發現哪裏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心一下子就哇涼哇涼的了。
臥槽,不是吧,剛才她的呼救聲都趕上河東獅吼了,他們還沒聽見?
該不是耳聾了吧?!
為首的不是沒看到尚雅靈的視線,忽而笑了起來,“二小姐,難道你真的天真到以為這山林有守護神能救你性命?”
說著,他聲音瞬間降溫,一揮手,“上!”
“等一下!”尚雅靈瞪著眼睛,怒吼,“我現在已經是插翅難逃了,你能告訴我,我得罪了哪路大神,她飛的要致我於死地嗎?前幾次的人也是她派的嗎?”
為首的保密意識很強悍,並沒有回答尚雅靈的試探,搖頭道,“二小姐就不要白費心思了,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我也什麽都不知道,怪就怪你是齊翰漠的女人!”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在他周圍的小弟們化作一柄柄黑色的利刃,往尚雅靈一行三人襲來。
劍氣刮起了一陣冷風,卷著落葉,席卷而來!
尚雅靈被這極具電視劇高手出招的畫麵給迷惑了,腦海裏閃過一瞬——原來高手出場真的狂風卷落葉的模式,不是電視劇誇大的效果啊?
“閃開!”
一聲厲喝,從頭頂傳來!
尚雅靈耳朵裏已經接受到了信息,可身子就跟木頭樁子似得,慢了好幾拍。
等她回過神時,她人已經被近乎蠻橫的推到了一旁!
“真的有守護神啊?”唐新玉雙手合十,虔誠的喃喃自語。
尚雅靈啞然失笑。
至於尚建平視線緊盯在尚文博的身上,這臉上的神色可是不容樂觀。
想想也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本來鎮國公府所有的責任都是在尚文博的身上,他隻是一個閑晃度日的二世祖,日子過的那個叫逍遙。
可尚文博死了,他被頂上了。
京城裏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覺得他撐不起沒了尚文博的鎮國公府,其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如果尚文博真的死了也就算了,誰讓他也是鎮國公府的人,這也該是他肩負的責任!
就在他正兒八經的想要認認真真的做好鎮國公的時候,尚文博突然活過來了!
這感覺當真是百感交集啊!
氣,是真氣!高興,也是真高興!
快刀斬亂麻,黑衣人在尚文博的手下就跟砍瓜切菜一般,不堪一擊。
尚文博留意到尚建平的視線,晃了一下神,被為首的黑衣人砍中了手臂!
刺痛讓他收斂了心神,開始認真的對抗眼前的敵人。
幾番對抗下,尚文博率領的小團體順利將對方團滅……
解決了敵人後,尚文博緊張的走向尚雅靈,抓著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靈兒,有沒有受傷?”
尚雅靈搖搖頭,“我沒事。”
看兩人絲毫沒有久別重逢的激動感,尚建平臉色嘩啦一下黑了,“靈兒,你早就知道你爹沒死對不對?!”
這話問出,尚文博跟尚雅靈這對父女都有些尷尬了。
沉默,已
經說明了一切。
尚建平腦袋嗡的一聲炸了,怒極發笑,“好啊,好啊!你們瞞的可真好啊!”
說完這話,他怒甩手就順便挑了個方向就暴走離開了。
“……”尚文博頭皮發麻,轉頭跟自家女兒求救。
尚雅靈低頭看著草地上爬走的小螞蟻,認真觀察——小小的螞蟻,居然能背著比它身子大好幾倍的食物趕路,真厲害!
無奈的歎了口氣,尚文博將視線轉向了唐新玉,“大嫂。”
唐新玉自是偏袒自家夫君,而且他隱瞞自己的死,這也讓她心中有些埋怨,便撒手不管,“你還是自己跟你大哥解釋吧。”
隨即,她就湊到了尚雅靈的身旁,仔細詢問她現在身子感覺如何,有沒有累著之類的問題。
左右無人幫自己,尚文博猶豫中……
“尚將軍。”屬下給他遞了一瓶金瘡藥。
尚雅靈眼睛幽亮了一瞬,拿起金瘡藥,快步追著尚建平離開的方向去了。
急怒之下的尚建平有個毛病,就是會漫步目的的疾步快走,走累之後他心中的怒火也就宣泄的差不多,人也就會恢複冷靜了。
可這一次不同,他胸口有一團火,上頭掛著一個正在往下滴油的油瓶,這火不僅沒有熄滅的趨勢,反倒是越少越旺盛!
“大哥!大哥!你等等我啊……”尚文博一邊跑著,一邊還裝作自己手臂上的傷特嚴重,無力的垂在身側好像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似得。
尚建平聽到他的聲音,腳下的步子走得越發快了,就是沒有停下來等他的意思。
“嘶……”
追趕的腳步聲消失了!
尚建平想到剛才尚文博在打鬥中受了傷,這會兒還追著他跑,怕是又碰到傷口了。
可是,他又不想這麽輕易的就原諒尚文博,冷著臉回頭瞪尚文博,“不要命了!受了傷還不快去包紮傷口!”
尚文博嗬嗬幹笑,忙抓住機會解釋,“大哥,我假死是有難言之隱,我沒有……”
“行了,現在沒空聽你說這些。”尚建平寒著臉走向尚文博,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回拖,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現在你受傷,我動不了你,等你傷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尚文博愣了一下,想起了很多兩人都還年幼的時光。
那時候鬧事的是他這個當弟弟的,但每一次都是尚建平站出來替他頂罪。
至今為止,他從來都沒有說破過……
就算是後來兩人越走越遠,他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反倒是從小到大,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坑自己的這個大哥!
尚雅靈在遠處看著兩人的相處模式,心情有點小微妙,怎麽感覺有點像是腹黑攻和傲嬌受的既視感呢?
“他們兄弟兩的感情還是這麽好。”唐新玉看到久違的兩人在一起的畫麵,頗有幾分感慨。
意識到自己的身邊還站著唐新玉……
尚雅靈在想剛才自己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臉色刷的一下就僵住了,有種吞了蒼蠅的惡心感。
隨即,她有些小尷尬的岔開話題,“爹爹跟大伯的關係一直都這麽好嗎?”
“你不知道嗎?”唐新玉一臉訝異的看她,對她的疑問覺得很意外。
尚雅靈眨了眨眼睛,有些無語的癟癟嘴——好吧,難道她之前在鎮國公府過得都是假日子麽?
那個時候,她可不覺得尚建平跟尚文博的關係好,當時她還以為兩人是敵對競爭的關係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