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安大夫
翟天承撤去被噴得的屏障，睨了阿離一眼，慢悠悠地喝茶，小七眼眸輕轉，哥哥的心思明明都跑不見了……
還裝什麽淡定。
……
“你不是他爹嗎？”
“不是不是，他已經被我趕出陌家，跟老子沒關係了。”陌鐵頭被嚇得邊哭邊磕頭，“我真不知道他在外麵幹了些什麽，你有仇……有仇就找他娘去，兒子是他生的，要殺就殺她！”陌鐵頭指著陳娘嘶聲喊著。“他平日最聽他娘的話，你要殺她殺她，跟我沒關係！”
陳娘麵無血色。
“你們真的沒關係？”葉希淡淡地問。
“我陌鐵頭對天發誓，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十三歲就被趕出家門，那一天老子就再也沒有這個兒子！”陌鐵頭像模像樣的發誓，又連連保證。“你就算殺了他，我也不會報仇的，絕對不會！”
葉希再上前一步，“十三歲就趕出家門？”
“對對！他做的事都跟我沒關係，我們都不是父子了，我知道他住在哪裏，他跟他那些兄弟走得很近，肯定就在他們家，最近就在山腳那邊幫工……”
“陌鐵頭！”陳娘尖聲打斷他的話，一雙眼睛溢滿了恨還有痛，不敢相信眼前這人把自己兒子都給出賣。
“賤人你閉嘴！你想害死老子嗎！”
“大人，子債母償，你殺了我，放過我們家老三。”陳娘轉向葉希求道，對陌鐵頭已是心死，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哭聲隱忍酸楚。
葉希淡淡地掃向行人，“大家都聽清楚了。”
眾人覺得難受。
還是長命反應過來葉希的話，高聲喊道：“聽清楚了！這個老頭子跟陌三沒有一絲關係，他欠的錢，跟陌三就更沒關係！”
嘩然一聲，眾人紛紛反應過來，高聲道。
“我們聽到了！”“我們可以作證錢是他自己欠的，跟陌三沒關係！”“對，他們沒有父子關係了！”
陳娘反應過來泣不成聲。
她的兒子啊……
陌鐵頭愣住，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才引得群情亢奮。
葉希冷冷地掃了陌鐵頭一眼，抬眼看向人群後剛趕到的三人，手中短棍脫手拋出，陌三下意識地接住。
圈子跟周看失聲喊道。“老大！”
眾人一怔，陳娘愣住。陌三真的來了！
陌鐵頭唰地看著眼前的葉希，再看看陌三他們看著葉希的敬畏神色，已是明白過來什麽。臉龐猙獰，他怒聲吼道：“你在耍老子！”爬了起來的陌鐵頭握住棍子想要怒打向葉希。
陌三跟圈子同時一動。
葉希踢了踢掉落在腳邊的一截短棍，忽地勁風生起，短棍如長了眼睛，直打向了陌鐵頭的胸口。
陌鐵頭當場被擊中，吐出了一口血。
“愣著做什麽，把人送到醫館裏麵去。”葉希說，圈子跟周看聞言忙不迭地把陌三娘跟陌三弟弟扶了起來送進了明安堂。一個病得不輕，一個傷得太重，再耽擱可是要出人命。至於陌鐵頭，他們連看一眼都沒。
就連陌三，自始至終都沒正眼瞧過他爹。
隻是陌鐵頭盯著他們的眼恨意卻明顯，毫不懷疑如果他有實力，肯定要先撲上去殺了葉希跟陌三！
“你們的家事我無權插手，不過，你跟你娘的命現在都在我手上，我沒想要之前，還是別糟蹋了。”
陌三抿直了唇瓣，知道葉希這是提醒他注意陌鐵頭。長命被噎了一下，這話咋說得這麽難聽。明明換個意思能更讓人覺得暖心的。
葉希見陌三來了，也沒打算再繼續出手，不過臨走時，腳步一頓，對上不甘心的陌鐵頭，她淡聲卻清晰的聲音響在場中：“這個人是我葉家罩著的，如果你再給他賴賬，我葉希可不是那種大方的人。”
“賴一金幣，就打瘸你一條腿。”
“敢動他，就拿你的命來換。”
日頭漸上，眾人卻察覺不到炎熱，陌鐵頭更是覺得寒風入體，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顫，回音輕漾在場中，即便少年已經走遠，眾人還能感覺到其中的殺意。
人是她葉希罩著的，誰敢動，誰就死。
“葉家？哪個葉家？”
“他說他叫葉希？”有人震驚失聲道：“葉希，葉馨……琳琅堂的葉家！那不是城內首富嗎！”
陌鐵頭完全被嚇傻，城內首富！
“不對啊，葉家不是隻有一個廢物大少！聽說前些日子隨學院出去曆練出了意外死了啊！”
“媽的，你死了老大都沒死！而且老大才不是廢物，她已經是六星靈師了！”圈子出來聽到這句破口大罵。周看忙拉住他。兩人不顧人群的吃驚與七嘴八舌的議論，走向立在原地的陌三，陌三正看著少年遠去的方向，半天無聲。地上的陌鐵頭早已經跑了。總歸是父子一場，陌三不可能對他父親下手。
但至此，也算是擺脫了……
當初本以為不過是一場心魔，過了也就忘了，可他們沒想到，葉希卻還一直記得。陌三的心魔是他擺脫不掉的父親……
“三子，進去看看你弟弟，大夫說他好像快不行了……”周看難過地說，陌三聞言往醫館跑，手中緊緊地攥著那截棍子沒有丟開。
他是她的人。
“葉二小姐的哥哥！”長命跟老成都是一愣，“那不是琳琅堂的少東家嗎！”長命跟打了雞血，激動地說道：“成叔，那葉大哥他們家不是超超有錢的嗎！”
老成把這張會惹事的嘴給封了，連拉帶拽地丟進了百草堂，“滾去準備東西，明天去山裏碰碰運氣。”
既然是葉家要的東西，那他肯定要去冒一下險。
……
明安堂。
陳娘聽了大夫的話，淚流得無聲，見到陌三進來，“老三，看看你弟弟最後一麵吧……”窮人家的孩子本就生不起病，若不是陌三這些年的暗中接濟，以陌鐵頭的性子，陌四郎早就被弄死。而陌三，為了能掙到錢，這些年也混得不成樣子，陳娘明明知道他做的都是些什麽事，可卻沒有阻止，說到底，是她害了兩個兒子。
陌四郎要是死了，也是一種解脫……不然龐大的醫藥費，隻會給這個家庭雪上添霜。她不能再因為小兒子害了陌三了。
“死了也是解脫啊……”
陳娘整個人恍恍惚惚，口中念念有詞，圈子跟周看也有心無力，他們也隻是普通的家庭，根本拿不出醫藥錢。而現在，是有錢也沒法治了啊……
陌三看了眼陌四郎，對上那雙渴望求生的眼，他轉頭對大夫問：“大夫，真的沒辦法了嗎？”
給陌四郎醫治的孫大夫對這家人的情況也了解，歎了聲道：“如果安大夫能出手的話，也許有救。”
安大夫，明安堂的神醫，以一手神秘莫測的神奇醫術，在霍都內出了名，經他手救治的病人，都神奇地獲得痊愈。是真正的神醫。但沒人知道他的姓名來曆，隻知道他姓安，這明安堂還是他建立，隻是他人喜好無常，極少出手救人，也從來不在明安堂出診。想要他出手，比登天還難。
圈子他們對這安大夫的性子也有所聞，知道沒望了，普通大夫的診金都出不起，更別說一個神醫。
孫大夫提出安大夫也隻是因為於心不忍，才給出一點希望，其實自己心裏也沒抱多少把握啊，畢竟讓那人出手，比登天還難啊。唉，也是可憐的一家啊。
陌三抱起自己的弟弟，已經準備離開。
“誰說我不治了？”
二樓緊閉的廂房傳出冰冷的說話聲，那聲音聽著，沒有一點情緒。明安堂內眾人一驚。
“安大夫！”
嘎吱一聲，二樓廂房房門自動打開，那邊沒再聽到聲音。孫大夫喜形於色，激動地對著愣住的陌三等人喊道：“還不快上去，他同意了！”
愣住的陌三跟陌四郎被明安堂眾人大夫跟學徒推著上了二樓廂房，而他們自己則快速下樓，不敢在二樓逗留。反應過來的陌三抱著自己的弟弟還有些不敢相信，怎麽神醫忽然就同意治了。不過他沒有遲疑，邁步走進了廂房內。
而廂房大門應聲關上，隔絕了眾人的查探。
底下眾人小聲嚷了開。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同意治了！”
“前些日子那李家老頭拿了全部家產過來求診，安大夫可是連吭一聲都沒有啊。今天這門卻打開了，真是奇了怪了。”
“就是，上次那非家的千金險些燒了明安堂，他都沒吱過一聲，今天竟然主動開口留病人……”
在眾人驚疑不定，大膽猜測之際，一道聲音小聲地說：“因為那是葉大少爺罩著的人啊……”
周圍忽然一靜。
葉家……
那個隻要派了小廝來通報一聲，安大夫就二話不說拎著藥箱跑診的葉家啊，而且從不收診金，反而各種千金難求的藥膏，都要先留上一份。每次研製出來的新藥，也都是先往葉家送上一份，對葉家的特殊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
哦，對，聽說安大夫還曾經向葉家二小姐提過親，不過提親的對象是——葉家大少爺……
眾人似乎想到了一起，一片詭異的無聲之後，每個人都各幹各的去，一些事在心裏想想就好，說出口，上麵那位可是要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