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比起絕望更可怕的東西
解決完馮剛，葉希進了客棧。
秦雲澤去辦入住，老齊剛醒來，人還有些迷糊，沒想到自己忽然有了修煉能力，在那自言自語。葉希徑自去了喬溯雪的房間，想她曾答應過幫她治好雙腿，如今卻遲了六年。
“在醫館的時候，我已經給你通過一次經脈，看得出來你這些年都有鍛煉，肌肉並沒有收縮，等再過幾天，我再給你疏通一次小腿的神經，過程會有些長跟痛苦，你要做好準備。”葉希檢查著她的雙腿，除了通經脈，還有一些必要的藥材也少不了。
喬溯雪摸了摸自己的雙腿，認真地點了頭。
六年，等了六年，終於等到了希望。
就算再痛，她也會忍。
“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裏？”葉希他們想去找葉馨，若秦雲澤他們沒什麽事的話，可以一同過去，也方便醫治。說起這事，喬溯雪的臉色便變了變，欲言又止。
葉希沒聽到她的回答，疑惑地抬頭看她。
“小雪跟你們走，我跟老齊留在首陽城找礦石。”回來的秦雲澤接過了問題，頓了下，他說：“我們的礦石被搶了。”雖然丟臉，可他還是道出了事實。
“在黑水河那段被搶？”
“是。”
葉希聽灰鷹他們提過，在邊界附近有人族修煉者在搶奪大量的原礦石，連荒蕪大陸也有人闖入洗劫，那些人實力強，且手段狠毒，已經殺了數萬的妖族人。
沒想到連人族自己的也搶。
“有線索嗎？”
秦雲澤沉默，根本沒有。“不過他們的人跟我們交過手，被老齊他們重傷，如果再見，會認出來。”
這支隊伍瞧著訓練有素，常年潛伏在邊界，搶到原礦石定會找方法出手，逮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應有消息，原礦石對煉器師是僅次於性命的存在，為了這塊原礦石，秦雲澤他們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在邊界，這樣被人搶走，任誰都不會咽下這口氣。
葉希自也是支持找回。她本身也不是忍氣吞聲肯吃虧的人，想到潛藏在首陽城葉家的人，葉希讓葉小南將消息轉達下去，讓他們幫忙查線索。
“他呢？”
明明是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葉希卻知道秦雲澤在問誰。
“他有事。”翟天承走時跟她交代過，今晚會趕不及回來，讓她先休息。帶開的話題，葉希跟秦雲澤聊起這六年的事，大多是關於煉器的修行。
然而房門忽然被人推開，葉希心頭驀地一陣不寧，鼻青臉腫的馮剛蒼白著臉說：“老大！出事了！”
……
“獸人領軍攻打首陽城！”
僅一夜，消息如疾風般席卷了整座首陽。百姓奔走相告，四散逃難。城主楊君然緊急召回所有駐紮兵，守住首陽。馮剛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噔噔上了樓報告了葉希。
“事先沒有收到消息？”葉希總覺得不對，若是大批的軍隊攻打首陽，探子們不可能不先報告。
“是散兵。”
散兵，偽裝成村民潛行的軍隊，一般是為試探對方實力而派出的先鋒，數量不會多，多是隱秘內探，可這一次左一軒他們發出來的消息明顯不對。
“十萬人。”
秦雲澤臉色都變了！“什麽樣規模的戰爭會派出十萬人散兵？這明明是宣戰！”
“是宣戰！”
所以馮剛才如此著急，七班眾人在邊界呆了兩年，對四周守軍的力量也有所了解，邊界最強大最穩固的軍隊力量可都在富饒的黑水河下遊的城池，像首陽城這類以經濟交易發展的城池守軍力量遠遠達不到戰爭強國。忽然出現的十萬散兵宣戰，對首陽城來說就是一個晴天霹靂，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想想，作為試探的先鋒都已經派出了十萬人馬，若是真正的大戰呢？
馮剛簡直不敢往下想。
“班長他們就在前線，剛才陌三他們發來了緊急召令，他們是第一批遇上強敵的隊伍！”
這話落下，葉希已經往外麵走，作為守城的第一批人馬，也是麵臨最猛攻勢的犧牲隊伍，在戰爭中，他們的存在便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存生率為百分之一還不到。
這樣倒黴的事情，陌三他們撞上了。可葉希不懂，為什麽。她剛從黑水河離開，並沒有聽說過首陽城會有戰事發生，這一場戰，來得太急，且猛。
而且死傷無數。
……
“殺啊！”
邊界點燃的戰火，是以生命在燃燒，一具具不斷倒下的屍體已經使人麻木，陌三他們雖為先鋒部隊，可平日幹的是偵察的活，為了尋到葉希的消息，七班所有人幾乎都是跑在最前線。
依靠著訓練過的逃命能力，他們幾乎很少遇到死亡威脅，可這一次不一樣，這些散兵偽裝成獸人百姓，推著礦石準備進城，在軍營與城門還有三十裏的距離時，反手藏在暗中給了他們致命一刀。
在外巡邏的所有士兵全滅，在這個通訊靈石死貴的年代，所有的士兵依靠也隻有口耳相傳的通訊，然而一道道偵察線被破，所有人死在了外頭，消息根本來不及帶回來。
是周看在絕地裏以葉希給他們留下的通訊靈石，將消息斷斷續續地帶給了陌三，陌三在將消息轉達給了左一軒與時樂之後，便趕到周看的所在地。
被死屍壓住的周看，已經是半昏迷，被他們發現的時候，他的雙手雙腳還在發著抖，整個人神誌渙散，頭部受到了重擊。
四周還有獸人在巡邏，圈子與陌三這支小隊當機立斷，走捷徑返回大本營。然而他們撞見的，卻是大本營被破，數萬士兵與對方殺在了一起，己方死傷已經過半，且死亡的人數還在上漲，軍營被燒，副將被割下了腦袋。失去指揮的士兵慌亂逃亡，可多死在了獸人的爪下。
無路可去，無路可逃。
在距離首陽城城門的三十裏距離，一路全是化身半獸人狀態的士兵，它們正在沿著城門進攻，這在平常步行僅需要兩個時辰的路，步步都是絕路……
城外防線被破，他們獲得逃生的唯一機會也斷了。
小隊十二人，一個個麵如死灰。周看背上還中了一爪，血沿著五道鋒利的爪痕汩汩往外冒。陌三將自己的衣裳脫下給他包上，隻穿著普通的鎧甲。
“隊長，現在怎麽辦？”
他們的隊長叫高勇，是首陽城本地居民，人高黝黑，對附近地形十分熟悉，所有人都把逃生希望放在了他身上，他敲打著大腦袋，粗聲說：“這一次敵軍攻擊來得太快，城內守軍短時間內肯定無法派出援兵來支援我們，我們現在隻能先想辦法保住性命，躲過這一批襲擊，等他們前來援救。”
眾人點頭同意。
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可荒蕪大陸，哪裏有適合隱藏的地方，就算有，他們也要派人出去尋找。而外麵危機重重，若是出去，那可是冒著生死的危險。
誰會願意去？
陌三看著昏迷步行的周看，出聲說：“我去探路。”
眾人聞言看向他，心有觸動。
這一去，說不定就是死亡……
陌三將周看交給了圈子，一個人準備出去，不過高勇及時拉住了他，原來一頭獸人發現了石頭後的他們，正殺來，陌三與高勇兩人快速出手，無聲地將獸人解決，將屍體隱藏。
這忽然驚起的驚心動魄，讓眾人更清楚了外間的危險。
剛才的陌三，差點就死了。
連陌三也心有餘悸，差點就暴露了行蹤。
“這樣吧，讓我去。”高勇忽然出聲說。
“隊長！”眾人震驚。
“這裏的地形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了，這事就交給我，我去找到安全的地方，然後你們再過來。”
“一個人太危險了，隊長，我們跟你一起去。”陌三跟高勇的自告奮勇鼓勵了眾人，一個個打起精神說要一同前去，高勇黝黑的臉浮起感動，可還是拒絕，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眾人的熱情，他帶了兩個人走，不時叮囑一定要小心，等他回來。陌三跟圈子則被他命令留下照顧周看，被剩下的九個人，蹲守在石頭林後，防備著來往獸人。
可是……
一刻鍾過去。
兩刻鍾過去。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他們再也沒有看到了高勇，那邊被殺死的獸人屍體還在身邊，體溫冷卻僵硬，可是高勇卻沒有回來。
擔心他出事，陌三決定出去找人，同行加上陌三一共四人，他們躲過了數位獸人的查探，在一個獸人屍體下發現了不對勁，挪開的一個洞口，陌三走到近前，可一支箭矢射出，陌三閃身躲開，匆匆瞥去的一眼，他好像看到了高勇的影子，神色不由一僵。
“是隊長嗎？”有人認出了射向陌三的那支箭，驚喜地上前，“是我們啊，我們來找你了！”
“回來！”
可陌三來不及喊回他，再次射出的箭矢射穿了那人的心髒，整個人砰然倒下，陌三與另外兩人愣在原地。
倒下的屍體，引起的動靜驚動了附近的獸人，顫動的土地，在告訴他們至少有三十頭獸人圍過來，可掃過四周，陌三他們沒有地方可以躲藏，唯一的洞口，高勇從屍體中看了過來，眼神陰狠，拉開的弓箭，箭頭對準了他們。
“隊長啊……”
一名士兵哭了出來，回響開的聲音，是被背叛的痛心。
嗖，一箭破空，對準了哭泣的士兵，陌三躍身將人撲倒，擦著他手臂而過的弓箭，帶出了鮮血。
四個人死了一個，傷了兩個，剩下的一人從怔愣中回過神，失聲喊：“走，我們走！”扶起陌三，抓著哭喊著的士兵，他瘋了一樣地跑，想帶著他們逃回原先的石子林，可他們沒想到，獸人族追了上來，將他們重重包圍。
八個人背靠背，周看被護在中間，四周麵對的是不斷衝上來的獸人，圈子抓著自己的重斧，不斷地殺向上來的獸人族，也許在之前他們會害怕死亡，但當武器舉起的那一刻，他們剩下的隻是不斷地砍砍砍，隻為突破一條路。
“隊長他在哪裏，我們快去找他們。”
“對不起。”哭了一路的士兵崩潰道，“隊長背叛了我們啊……”
有沒有人說過，比起希望破滅與絕望，更可怕的東西，叫做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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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HI·姑娘的紅包~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