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於梳妝台前,看丫頭將一朵牡丹簪入發中,秦如晨朱唇微啟:“慧兒,你是怎麽了?”

站在她身後的丫頭手裏拿著玉梳,欲言又止。

“把那支白玉簪給我。”

慧兒拿起白玉簪,正要替秦如晨插上,旁側裏忽然伸過雙手來:“我來。”

“你幾時起來的?”

“剛剛。”

戚庭華非常仔細地替她插好發簪,兩人這才相偕著,一同朝前廳而去。

秦昭、劉氏,以及秦如霜皆已盛裝而待,見兩人出來,立即起身行禮:“參見太子,參見太子妃。”

“都起來吧。”戚庭華擺手,一眾人等起身。

“今日園裏風景不錯,本宮想去逛逛。”

“就讓臣婦替太子引路吧。”劉氏說著,朝秦如霜丟了個臉色,轉頭朝外走去。

戚庭華攜著秦如晨,秦昭相伴於側,秦如霜則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在最後。

園子裏玉芙蓉開得正盛,朵朵嬌娜,隨風搖曳。

望著那美麗的花兒,秦如晨不禁想起母親來,心中感懷,當下默然不語。

“怎麽了?”戚庭華瞧出她的異樣,微微鬆手,輕聲相詢。

“母親生前,最是喜愛這玉芙蓉。”

“這有何難?”戚庭華朗然一笑:“本宮就命人,在這園裏種滿玉芙蓉!”

此言一出,不單劉氏母女,秦昭都是一驚:“太子,這隻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即刻傳本宮的話,於這院中遍種玉芙蓉!”

相府一行,秦如晨臉麵大增,幾乎整個戚府的人都知道了,太子寵愛秦如晨,將其視為自己的心肝寶貝。

一時秦如晨風頭無限,下人們無不爭相巴結,唯秦如晨自己,心中卻很是不安,覺得太子今日之所為,與過去完全判若兩人。

這樣一會兒似冰,一會兒如火的感情,讓她著實地有些……受寵若驚。

“怎麽樣?”馬車裏,戚庭華仔細看著她的臉色:“本宮今日,可是全依你心意而為,還是不開心嗎?”

“太子。”秦如晨一臉無措:“太子之情,如晨隻怕,難以消受

。”

“好端端地,你卻說這些話作甚?”戚庭華握起她的手,劍眉上揚:“你我是夫妻,夫妻本乃一體,若有人傷你,那必是傷我,我自會時時處處護著你,想著你,愛著你,哪裏肯讓你受半點委屈?”

秦如晨愕然。

這樣的話,她自然是很早就想聽見,可卻一直覺得是鏡中花,水中月,待到真聽見了,卻無論如何開心不起來。

“你這又是怎麽?”戚庭華麵現慍怒:“怪道人常說,女人心,有如海底之針,最是難以揣摸,如此,我護你不是,不護你也不是,到底我要怎麽做才好?”

秦如晨一時無言,至此際她終於明白,倘若一段感情生了豁隙,不管怎麽彌合,終究,無濟於事。

“多謝太子陪臣妾回家,臣妾實在……很開心。”秦如晨定定地看著他:“臣妾以後,定會盡心伺候太子。”

麵對秦如晨的疏遠,戚庭華心中動氣,很想把她抓過來,可到底忍住。

他感覺,秦如晨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不再受他控製,擺布,更重要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難不成,她對他已經心生猜忌?倘若如此,他又怎麽能得到秦昭的全力協助?

獨自回到寢殿裏,戚庭華很是惱怒,甫入門便拿起一隻茶杯,狠狠地摜在地上。

聽見裏邊的響動,蔡永成立即跑進來,跪地收拾。

“女人,女人!”戚庭華有些恨恨地咬牙——話說女人心,確實太難把握,愛上你的時候,可以為你生為你死,可一旦她們的心從你身上離開,便隻會越來越遠。

“不,不能這樣。”戚庭華手摁桌角,眼裏噴射著怒火,他一定可以,控製住整個局勢。

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麽,她的弱點在哪裏?

都說女人心就像水一般,可以任意地操縱,或許最初是那樣,可是漸漸地,他發現秦如晨心中對他生出抗拒。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隻是宮中素來強調女則女範,出嫁的女人更是必須以丈夫為尊,論理秦如晨也斷不會出格到哪裏去,隻是她倘若選擇作壁上觀,怕自己是隻手難敵四掌。

秦如晨,你

當真對本宮灰心了嗎?

元禧宮。

“二皇子,你是否考慮過,以聯姻的手段,來改變局勢?”

“聯姻?”

“對,朝中重臣家中,各有掌珠,二皇子不妨……”

聞言,二皇子唇邊卻浮起幾許冷笑:“這起趨炎附勢之徒,最會見風使舵,哪會將本皇子放在眼裏,更何況,是這等微妙的時刻?”

“以前,或許是這樣,不過,再過些時日,二皇子的機會恐怕就要到了。”

“什麽機會?”

“聽說,陳國皇子將來京中。”

“陳國?”二皇子眉心突地一跳:“本皇子近日隻留意宮中諸事,倒忘了這一岔,你說陳國皇子此來,所為何事呢?”

“不外乎以下幾個情由,第一,是邦交,第二,是刺探,第三嘛,就是開戰。”

“那,依你看來,父皇對這陳國皇子,又是何等心態呢?”

“皇上是何心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百官們如何看待,京中的士子們如何看待,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你是說——”戚天恒隱隱有些明白過來,卻又有更多的不明白:“輿論?”

看著眼前這個急於得到皇位,卻始終把握不住節奏的皇子,譚越不禁暗暗搖頭,奪嫡之爭的成敗由很多因素注定,往往不是人力可以強求,但這位皇子似乎,太過蠢笨了些。

“你怎麽不說了?”

“二皇子可以,見機行事。”譚越隻得來了這樣一句。

清晨,秦如晨剛起身,便聽外麵傳來一陣喧嘩。

“綠婷,怎麽了?”

綠婷碎步奔進:“太子妃,陳國皇子即將進京。”

“陳國皇子?”秦如晨握簪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沒有回過神:“所以呢?”

“唉呀!”綠婷急得跺腳:“太子妃你真是三步不出閨門,於宮中之事竟半點不知不聞。”

“你著什麽急?”秦如晨仍舊是那樣淡淡的表情:“我不知道,你知道不就行了唄。”

綠婷唯有歎氣:“近日宮中會舉辦各種盛典,接待這位皇子,太子妃也該準備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