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能將太子體內毒素移至太子左掌,由內而外逼出,這樣,太子不知不覺間多了門功夫,可以用之傷人。”

“好啊!”戚庭華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拍拍冥鬼的肩膀:“不錯,是十分不錯。”

“不過。”冥鬼臉上微微流露出幾許遲疑:“要想練成此功,必須得閉關三十六個時辰,倘若中間生了什麽變故,卻是難料。”

七十二時辰?戚庭華微怔,倘若是尋常人的七十二時辰,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可是現下宮中波詭雲譎,別說七十二時辰,縱然一個時辰,也難保會發生什麽事。

尤其是普陀寺一行,讓他愈發覺得危機重重——在他看來,當日得到消息前往普陀寺的,應該是西衡宮那位,孰料出現的卻是一群難民,難民也還罷了,緊急時刻又出來個戚雲墨,還有那把砍在自己背上的菜刀——居然是菜刀!

菜刀很符合難民的身份,可是上麵的毒,卻又是那樣地匪夷所思。

此事無論怎麽想,都斷斷不像西衡宮那位的作風。

那麽,在背後操縱整件事的,到底是誰?又是誰走漏了消息?

戚庭華越想,越是不明白。

見他久久不言語,冥鬼踏前一步:“太子?”

“去傳冥幽來。”

沒一會兒,另一道淡藍色的影子步入殿中,戚庭華擺手令所有人退去,方才定定地看向冥幽:“你這一向,是怎麽辦事的?”

“太子。”

“本宮怎麽覺得,你掌握的信息像是並不全麵。”

“是。”冥幽倒也認同:“從前太子覺得,隻需留意西衡宮、紫雲宮,以及幾位親王府邸,卻忽略了各位手握重權的將領,以及……他國。”

“他國?”

“眼下除戚國外,尚有五雄,六狼之說,山河縱橫,有二十國之眾,而四海之外,尚有太多我們並不知曉的,難道太子覺得,憑冥幽的力量,可以掌握齊全嗎?”

戚庭華沉吟,也漸漸變得冷靜:“那你速去普陀寺一行,說不定,可以有所收獲。”

“是,太子。”

“等等。”戚庭華卻再次將他叫住:“還有件事,本宮想問你。”

“太子請講。”

“本宮想知道……”戚庭華隻把話說了一半,卻又打住,隻因事情千頭萬緒,一時竟無從抓起。

以前他總覺得,從戚國太子到戚國皇帝,關鍵隻在父皇,不過現在看起來,事情確實不簡單,若然自己接手的,是一個風雨飄搖的戚國,那又有什麽意味?

所謂世事無常,大概便是這樣的道理罷?

“都退下。”

揮退所有人,戚庭華任由自己沉浸入濃濃的黑暗裏,這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全身像是沉浸在無邊的黑暗與寒冷裏,根本沒有辦法,去找到任何人,來依靠,那種齧骨的寒痛,如墜萬丈深淵。

皇權、爭霸、江山、風起……也許到最後,什麽都不會剩下罷。

戚庭華唇邊流露出幾許澀然的笑——其實這世上,誰都是在掙紮中痛苦生活,沒有誰活得輕鬆,販夫走卒如是,皇族公卿,亦如是。

有那麽一瞬間,戚庭華心中不由浮出一種濃鬱的感慨,覺得命運不可把握,更不可逆轉,

那張龍椅,明明已經近在咫尺,可是要坐上去,隻怕不那麽容易。

“庭華,庭華快跑!”秦如晨驚叫著從夢中醒來,一睜眼卻見滿殿靜寂,聲息俱無,不由得睜開眼坐起身來。

“太子。”她踉蹌奔出,並不見戚庭華身影,心中略感異樣,於是又喚:“綠婷,綠婷。”

還是不曾聽見回應。

秦如晨奔到殿外,卻見綠婷躺在地上,趕緊過去將她扶起來,拍著她的臉龐:“綠婷,你覺得怎樣?”

綠婷微微睜眼:“太子妃……”

“你怎麽會倒在這裏?太子呢?”

“沒有。”綠婷搖頭:“半夜裏奴婢起來小解,經過大殿時,胸口突然一痛,整個人就……”

她一麵說著,覺得有些犯暈。

秦如晨的心“咚”地往下沉去,這段時間發生的意外已經太多,以至於讓她有一種筋疲力竭之感,而且她就完全不明白了,事情

怎麽會這樣。

“太子妃。”綠婷伸手,將秦如晨緊緊地抱住:“奴婢害怕,奴婢真地好害怕,奴婢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沒事。”秦如晨緊緊摟住她,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從前在相府之時,奴婢跟著小姐,雖說時常受姨娘冷眼,可是,不至危及性命,自打進入東宮後,小姐倒是時常受傷,現在更是……”

“綠婷,真是委屈你了,要不,你回相府去吧。”

“奴婢若是回了相府,太子妃怎麽辦?孤零零一個人在宮中,將來要怎麽才好?”

主仆倆抱在一起,抽噎個不停。

“太子妃。”門外忽然響起小太監常榮的聲音:“五皇子來了,太子妃是見,還是不見。”

“這會兒功夫,”秦如晨眼中流露出幾許疑惑:“他倒是做什麽來了?”

“太子妃,五皇子足智多謀,不如——”

秦如晨擺手:“再是足智多謀,有什麽用?況且這個時候,越是足智多謀,越是惹人生疑。”

“那——”

“綠婷。”秦如晨很快鎮定下來,畢竟這些年,她所經曆的事也是越來越多:“你且扶本宮起來。”

綠婷將她扶起,進了內殿,坐在妝台前細細梳妝一番,方才出殿,至正殿看時,卻見陳敏淳正坐在椅中,慢慢地喝著茶,秦如晨咳嗽一聲,方走到正中的桌邊坐下:“五皇子好興致,這麽一大早,就來串門子。”

“太子妃氣色還不錯。”誰知陳敏淳卻放下杯蓋,抬頭仔細看她一眼:“如是,敏淳便放心了,敏淳告辭。”

“五皇子?”如此一來,秦如晨倒是大感意外:“才這麽會兒功夫,便要走麽?”

“敏淳隻是掛念太子妃安危,別無他意,太子妃既無事,敏淳也能安心,多留無益。’

“五皇子!”秦如晨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

陳敏淳收住腳步,轉頭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怎麽?太子妃還有話講?”

“五皇子,如晨新得了一顆東珠,無法分辨其成色,可否請五皇子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