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果然好謀略。”井銘微覺意外,立即抬手:“速將賊子拿下!”

“不要傷他性命!”

秦如晨陡地喊了一聲,不料卻引起對方注意,略一愣神後,黑衣人仗劍衝向秦如晨,用意很明顯,就是想將她擒住,以作人質。

眼見得已然衝到近前,卻陡然多出一排排盾牌,將秦如晨護得一絲風都不透。

“識相的,趕緊束手就擒!”

黑衣人以眸冷寒,緩緩地拔出鋒利無比的劍,橫向一劈,立令五名禁軍血濺當場!

所有人不禁齊齊倒吸一口寒氣。

“閣下好快的身手。”井銘揚聲道:“便讓本將來會上一會。”

摘下雙鉤,井銘躍出,卻聽對方冷然道:“你非吾之敵,此時退下,還可留得一條性命。”

井銘一怔,本想反駁,可對方那雙像鷹一般犀利的眼睛,卻讓他感覺如芒在背。

可是既當著秦如晨的麵,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畏懼後退。

“來吧。”井銘嗓音冷沉:“就讓本將試試。”

“接!”對方重重一劍劈下來,劍鋒淩厲異常,井銘舉鉤相劍,隻聽得“砰兵”一聲,火花四濺。

而黑衣人卻趁著這當口,直縱上半空,沒入漆黑夜色深處。

“不好!”井波暗叫糟糕,正要命人追趕,卻聽秦如晨淡淡地道:“不必了。”

“太子妃?”井銘微覺意外。

“你可看清他的手了嗎?”

“手?”井銘怔住。

“時常聽人說,使慣某種武器之人,手都會跟人不一樣,所以,隻要記清楚那雙手,就能認出那個人。”

井銘不由得吃了一驚:“太子妃,果然絕頂聰慧,卑職確實記住了他的手。“

“那就好。”秦如晨微微吐出口氣,卻感覺雙腿有些發軟,身子不禁晃了晃。

“太子妃!”井銘上前扶住她,眼裏不禁浮出幾許擔憂:“讓卑職送您回殿吧。”

“不用。”秦如晨強行打起精神:“你領著所有人退回原處,沒有我的命令,不可擅動,還有,謹遵皇上之令

,任何人,不得出入太子宮,違令者,殺,無赦!”

井銘一瞬間肅然起敬,朝秦如晨一拱手:“是。”

看著井銘走遠,秦如晨驀然一陣暈旋,伸手扶住牆壁,綠婷走上前來:“太子妃,你何苦為難自己?”

“我也不想依靠任何人。”秦如晨的嗓音很低沉:“綠婷,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一件事。”

“什麽?”

“在這深宮之中,任何人都不可以依靠,我想我自己,也應該學著決斷一些事。”

“太子妃?”

“綠婷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秦如晨說完,輕輕地將綠婷推開,慢慢地一步步朝前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可以去哪裏,也許隻是隨意在宮中到處看看,欣賞一下花草樹木。

“佳人如此惆悵,是否有何心事?”突然一個男子閃出來,攔在她的麵前,看著她微微地笑。

“敏淳皇子。”秦如晨收住腳步,朝他行禮。

“不必。”陳敏淳擺手,上下打量她:“你今天的表情很奇怪,是因為發生什麽事了嗎?”

“說不清楚。”秦如晨搖頭,伸手摘下片葉子,拿在手裏,慢慢地捏得粉碎:“皇子,倘若你對一個人深信不疑,而這個人卻欺騙了你,你會怎樣?”

“深信不疑?”孰料陳敏淳唇邊卻淡淡勾起幾許冷笑:“這話奇怪,試問天下間,有誰能真正做到,對另一個人深信不疑?縱然夫妻之間,也有齟齠,朋友也有為利益而反目成仇的。”

“是啊。”秦如晨眼裏浮起幾絲苦笑:“從前,我總是把一切想得很單純,覺得很多事水到渠成,不用費心去算什麽,可是現在,卻發現自己兩手空空,而且很累,很累。”

“那麽,你想離開嗎?”陳敏淳輕輕地道。

“離開?”秦如晨一愣。

“是啊,離開,換句話說,這世間沒有誰,不能離開另一個人而存活,倘若周遭的人和事令你心煩,大可以選擇離開。”

秦如晨沒有言語。

離開戚庭華,離開皇宮,離開這裏所有的一切,從前,她根本沒有想過這樣的事

,可是如今……

“如果你想離開,我可以幫你。”陳敏淳微微淺笑看著她。

“敏淳皇子。”秦如晨眼裏不禁充滿了感激:“多謝你一再援手。”

“你也不必把我想得太好。”陳敏淳雙手負於胸前,淡然一笑:“或許我也存著私心呢。”

“私心?”秦如晨微微怔了怔:“皇子?”

“不說這個。”陳敏淳搖手:“夜已深了,你趕緊回去睡吧。”

秦如晨深以為然,向他蹲身一伏後,飄然而去。

伸腿將地上一顆石子踢進湖裏,陳敏淳輕輕地道:“隻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的好。”

帶著一身寒露,秦如晨回到殿中,剛準備點燈,便聽一個聲音冷冷地道:“如何?”

“太子。”秦如晨吃了一驚。

“……等你好一會兒了。”一縷微光燃起,照出戚庭華的臉。

秦如晨本來想說話,可當真看到他,忽然所有的言語都變得那麽蒼白。

“今兒晚上的戲,很熱鬧罷?”

“是啊。”秦如晨微笑,不知怎地眼裏卻有了淚光:“確實,很熱鬧。”

“你過來。”戚庭華招手,將秦如晨喚到跟前,把自己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摩娑著:“你的手怎麽這樣涼?好涼。”

“臣妾也想暖和,可是這顆心啊,到底不如從前了……”

“你是在怪我嗎?”戚庭華突然起身,將她抱住:“是在生我的氣?覺得我沒有保護好你?”

秦如晨沒有言語,轉頭看著牆壁,淚水卻一顆顆滾出來。

戚庭華定定地看著她,歎氣:“覺得跟我在一起,委屈了是不是?”

“是太累。”秦如晨坦然:“或許,我不適合太子,太子需要一個精明,足智多謀的女人,可如晨心思單純,從來都不曉得,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如此多的算計。”

“是啊。”聽到她的話,戚庭華非但不怒,反而低低地笑了:“確實,太累,太累太累,連我都覺得累呢,累到不願意再去麵對。”

夫妻倆相顧默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