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香瘴林的名字都能瞧出那地方肯定是瘴氣橫生之處,而瘴氣一般是南方才會有,由於熱帶原始森林地區溫度過高,動植物死後,陰氣、怨氣容易聚於空中,凝而不散,撞入者輕者上吐下瀉,重者一命嗚呼。

東北三省稀少有環境能形成瘴氣,凡事總有萬一,這上水村下的香瘴林附近有一處溫度高達百度的泉眼,長年不斷的往外噴泉水,造成了方圓十餘裏之內溫度和周邊大不一樣的景象。

積年累月之下,許多獐子、麅子一類的生物跑到泉眼這裏被燙死後就造成了瘴氣,九泉山左近的人都清楚,輕易不會到香瘴林一帶來。

但趙欺夏不一樣,她是修香人,一般的瘴氣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麽,而且這一帶有著修香人最喜歡的東西,那就是香木。

香木有百種,唯沉香最貴,而沉香並不是唯一,趙欺夏修的《香經》中有寫“北雲香,南沉香”,說的就是這獨獨九泉山香瘴林才出的雲香。

書中又言:“雲香者,以之為香,香氣聚而凝成雲狀。”

整個香瘴林百分之九十都是雲香木,是修香人世代相傳的聖地,當年趙欺夏的師父選在苦鳴寺附近開香鋪,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靠近香瘴林。

但一般人是不會了解雲香木的珍貴的,香瘴林除《香經》外,更沒有別的書有記載。

不過,九泉山的人都清楚這一帶的香氣極為濃鬱,一入林不到三步就會頭暈眼花。

快到香瘴林的地方,遠遠就聞到一股沁入心肺的濃香,趙欺夏遞給玄飛和淩一寧一個香囊:“到了林子裏,一定要把香囊放在鼻翼前三寸之內,否則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們。”

玄飛點點頭,就往香瘴林裏瞧去。

遠遠的看,這是一處極為平常的鬆樹林,除了氣溫要比外麵要高一些外,並沒有任何的異常。等到走了大約十幾米後,鼻子裏嗅到的香氣越來越濃,玄飛和淩一寧才感到香瘴林的不一樣。

舉目十米之外就是濃濃的霧氣,幾乎再看不到別的東西。而鬆樹林則像是突然消失不見了一樣,四周都是高約七八尺的矮木。

這些矮木長相極為奇特,每株矮木的頂端都呈圓錐形,整體來看就像一根灰色的燒火根豎在了地上一樣,不同的是,這些燒火棍的棍身上都長著翠綠色三角形的葉子。

“這就是雲香木。按《香經》裏的說法,雲香木隻食瘴氣而生,可一夜之間長到五尺高,非常的玄妙。”趙欺夏邊走邊說。

“這些怎麽用來做香?”淩一寧好奇的問道。

“所有的香做法都是一樣,不同在於取材。隻要將雲香木是碾成粉,加入凝香劑,再插上竹簽,等一段時間香粉凝結,就是一柱香了。”

越走溫度越高,往裏再走了幾步,簡直跟洗三溫曖一樣了。

“就是這裏。”趙欺夏突然停了下來,“上一批做的冥香用的雲香木,就是在這裏鋸下來的。”

玄飛打量著四周,隻見霧氣濃得快隻能看到四五米外了,再低頭看趙欺夏說的地方,那些雲香木原本灰褐色的表皮變成了暗黑色,不單是這一處,這四五米的範圍內的雲香木都是這附模樣。

“啊呀,我想起來了,”趙欺夏拍著額頭說,“那些信徒過來買香的時候,我看到他們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像是餓得慌,現在想起來,非常有可能就是這批冥香出的問題。”

“苦鳴寺的法師們都沒發現嗎?”玄飛意外道。

別人不說像苦啼法師那樣的高人,怎麽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們來買香,我都會問他們的用途,苦鳴寺用的都是佛香和仙香,隻摻雜了少許的雲香木,材料是用香草製成的。他們祭祖時才會用到冥香,”趙欺夏說著眼睛越睜越大,“那些香蟲不是鑽到他們身體裏了吧?”

玄飛一愕,淩一寧心裏一陣惡心,她是瞧過像蛆一樣的香蟲是什麽模樣的。

“要不是香蟲鑽到體內,他們怎麽會那麽餓,那麽想要吃香。”趙欺夏驚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你先別著急。”玄飛安慰道,但他心中多少也感到大有可能。

隻是香蟲入體的事可是極為罕見的,不能光憑趙欺夏的推斷就做結論。

“你看這雲香木是怎麽一回事?”玄飛問道。

“我也弄不明白,《香經》裏可沒有寫。”趙欺夏發愁的瞧著這些變黑的雲香木,“上一回來的時候還沒這麽多,這四周一下就變成這樣了,要是蔓延下去的話,這唯一的香瘴林就不保了。”

修香人最重要的就是香料的來源,趙欺夏不可能一直做魂香、靈香那種用料極為詭異的香,這一般的仙香、佛香和冥香,可都需要雲香木做材料,差點隻在於用的多少。

玄飛繞著發黑的雲香木轉了兩圈,突然伸出手去碰了一下。

趙欺夏還沒來得開口,那雲香木轟然一聲炸開,裏頭爬出成千上萬隻和香蟲,直奔玄飛三人而來。

“怎麽會這樣?”玄飛拉著淩一寧的手一邊往後退一邊說。

趙欺夏都快哭出來了:“這雲香木極為嬌貴,隻能用金刀銀劍去砍,要碰到有生氣的東西就會爆炸,我沒來得及和你說,可是,可是這裏怎麽這麽多的香蟲。”

這些香蟲比上回在靠山村祠堂的香爐裏挖出來的要多得多,而且個頭也要大上一輩,一落地就弓著身子往玄飛三人的身旁挪。

“啪,啪!”

玄飛踩了兩腳,踩死了一些,可實在太多了,圍著三人都快形成包圍圈了。

有的香蟲來不及擠到裏麵,就爬到前麵香蟲的背上,一個疊一個的,看上去極為可怖。而別看它小,它的速度也絕不慢,蠕動幾下就到了玄飛的腳邊。

“快踩,別讓它爬上身。”

玄飛、淩一寧、趙欺夏不住的跺著腳,有了趙欺夏之前的話,誰不敢掉以輕心,讓香蟲鑽到體內,可不是說笑的。

“呼!”

趙欺夏掏出朱砂和黃紙遞給玄飛,玄飛極快的寫了一道符,扔在地上,隻眨眼間的工夫,繞著三人就出現了個火圈。

“幸虧有你。”淩一寧驚魂未定的說。

玄飛笑了下,還能使用魂氣的話,這些小玩意哪在他的眼中,寫符這樣的事,更是他不屑為之的。

聽著香蟲不住的往火裏擠發出砰砰的聲響,淩一寧打了個寒戰,小心的靠在玄飛的身側。

“這些香蟲肯定不是香瘴林裏生出來的。”趙欺夏咬著嘴唇說。

玄飛和淩一寧都疑惑的看過去,趙欺夏解釋道:“香瘴林中,不單有香氣,還有瘴氣,香蟲在香瘴林裏待不久就會死掉,《香經》中記載,自古以來,香瘴林裏就不會出現香蟲,否則的話,這些雲香木早就被吃幹淨了。”

“那就更奇怪了,這些香蟲難道是人為放在雲香木中的嗎?”玄飛不解道,“就算是有人想要破壞這片香瘴林,隻要用手去觸碰雲香木就可以,需要這樣麻煩嗎?”

趙欺夏納悶不已,玄飛就的句句在理,可她偏偏找不到凶手究竟想做什麽,把她悶得眼睛都鼓圓了,讓她那張嫵媚臉孔上的表情顯得格外的糾結。

等了一會兒,香蟲總算是燒幹淨了,玄飛才用腳在火圈裏抹了幾下,將符咒的法力消除,拉著淩一寧走出來。

“這裏的屍氣可真重啊。”淩一寧感慨道。

不知幾千幾百年死在高溫泉裏的動物怕不有上萬的數量了,就連無法感應到陰氣的玄飛都感到陰風陣陣的。

“這裏的怨魂惡鬼,都由曆代來過來采香的修香人超渡了,剩下的都是動物的怨靈,留下來,是為了保留香瘴林裏的瘴氣,要是沒有瘴氣的話,雲香木就無法存活。”趙欺夏撅著嘴在解釋,腦子裏還在想究竟是什麽造成雲香木變成這樣的。

玄飛抵著下巴去看四周變黑的雲香木,皺眉說:“會不會是別的什麽原因造成的?還有什麽東西是會喜歡這香瘴林的雲香木?”

趙欺夏低著頭思索了會兒正想開口,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銳利的尖嘯聲,她臉色頓時一變:“原來是它!”

“是什麽?”淩一寧聽出那聲音不善,緊張的問道。

“食香獸!”趙欺夏驚道,“我早就應該猜到是它了。”

玄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瞧了眼,卻是什麽都看不清,重厚的霧氣將視線完全的遮住了。

“食香獸的唾液裏有香蟲的卵,隻要他貼過的東西就會生出香蟲,我終於弄明白這些雲香木為什麽變黑了。”趙欺夏咬牙切齒的說,“食香獸把雲香木的香氣全都吃了個幹淨,剩下的就完全的壞死了……”

她還在說著,玄飛突然一拉她的胳膊,喝道:“小心一些。”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巨大的黑影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