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長天恨 血同淚灑（下）
突如其來的談話聲，打斷了黃天的思緒，談話聲就在倉庫上方，於是，黃天慢慢走到梯子旁邊，爬上去，令他懊惱的是，上邊似乎被什麽東西壓住了，蓋子無法打開，黃天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蓋子撐開了一道非常有限的縫隙，首先進入黃天眼裏的，是兩雙男士皮鞋，而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黃天的耳朵裏：“你跑得還真快呀，說！你把那小子藏到哪裏去了？”
這時黃天的頭頂上響起了凱瑟琳的聲音：“我不知道，他已經走了。”
黃天大感驚訝，原來是凱瑟琳在上麵壓著蓋子，換了個角度，黃天隱約看到了兩個男人的模樣，胸口仿佛忽然被重捶了一下，他不安地發現，這兩名男子的裝著，竟然和天聖團的聖主是一個模樣，但他們卻沒有蒙麵。
現在這種情況，瞎子也知道對方是衝著黃天來的，一股火氣頓時堆積在黃天胸膛，他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和對方說個清楚，可是，體內的靈力依舊暗淡無光，黃天根本無法使用，而他現在的傷勢沒複原，撐著蓋子的雙臂已經開始顫抖，他明白，這已經是他眼下力量的極限了。
上方，談話還在持續，一個聖主冷哼道：“不知好歹的臭丫頭！和那個倔強的死老頭一個德行，死都不肯說出那小子的下落，再問你一遍，你說不說？”
黃天明顯感覺到凱瑟琳顫抖了一下，隻聽她問道：“你們殺了我祖父？”
另一個聖主麵無表情地道：“當然，和我們天聖團作對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我勸你最好考慮清楚，如果你把那小子的下落說出來，我們會饒你一命。”
黃天感到胸口窒悶得難以忍受，他平生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凱瑟琳的聲音有點不正常，她尖銳地大叫：“你們這兩個畜生！劊子手！上帝一定會讓你們下地獄的！”
忽然，一道白光一閃，接著黃天聽到凱瑟琳的痛哼聲，幾滴鮮血，灑落在黃天眼前的草地上，心如刀絞，痛入骨髓，黃天的眼神變得呆滯了，一屢血跡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了他的胸口，可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但是，凱瑟琳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殺了我呀！你們這兩個惡魔！冷血的惡魔！你們都已經殺了我的祖父，為什麽不殺我！”
黃天的眼神又有點靈動起來，他心裏不斷地道：“她沒有死，還有希望，她沒死，她一定不會死……”
又是一道白光，這種白光，黃天對其再熟悉不過，這是靈劍氣，他以前在道法門的時候，還曾因為練成了這種靈劍氣而興奮不已，這時，他卻感到這道白光是那麽地邪惡，猙獰！
又一道血跡灑落在黃天麵前的草坪，他的眼睛開始發黑，喉嚨傳出一陣陣古怪的聲音，他無法開口，是的，他發不出聲音，這令他深深自責，若不是這樣，自己就可以代替凱瑟琳受這種痛苦，她是一個天真無邪的農家姑娘，善良而純樸，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她不應該受到這樣的痛苦，上天對她太不公平了……
一道道的靈劍氣在黃天麵前閃爍，同樣的問題，同樣的回答，不知重複了多少次，不知凱瑟琳受了多少傷，可她卻一直壓在蓋子上邊，堵住倉庫的入口，沒有後退過一步，是的，一步都沒有後退！因為她心愛的人，她要保護的人，就在下麵，她已經失去了一個親人，她決不容許對方再奪走她一個愛人！
黃天麻木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沒有了任何思想，一口又一口的鮮血，落在他的胸前，血淚順著他的臉膀不斷地流下，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凱瑟琳的痛呼聲，一次又一次地侵襲著黃天的心靈，他的心，仿佛墜向一個無底深淵，一直沒有落到底。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聖主的耐性似乎被磨滅了，他猙獰地道：“你這個臭婊子！既然想去找你祖父，好，老子成全你！”
黃天在聽到了凱瑟琳一聲痛徹心底的慘叫後，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漫長的黑夜漸漸過去，但太陽卻遲遲沒有升起，仿佛連它也不願見到發生在黑夜中的人間悲劇，久久不願出現……
黃天緩緩地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吊在上方的油燈，他就這樣，像死人一樣一動不動地看著油燈，沒有任何其他動作，暈厥前的他看到的事情，一幕一幕地從他腦海中掠過，順勢砸落在他的心靈，痛，很痛，很痛……
黃天多麽希望昨天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場夢，當夢醒來的時候，他會看到晶瑩璀璨的葡萄田，他會和凱瑟琳的祖父把酒言歡，他會見到凱瑟琳無邪的笑容和清澈善良的溫柔目光。
可嘴唇上凝結了的傷口，以及胸前衣襟上的血跡，都殘酷地讓他接受現實，接受這個能令他瘋狂的現實，無力地站起身，黃天一步一歪地爬上梯子，盡管他不想看到凱瑟琳的屍體，可目前，看到凱瑟琳是唯一能令他欣慰的事，即使是具屍體……
黃天緩緩地頂開蓋子，沒受到任何阻隔，因為連黃天也沒有察覺到，他的靈力，已經有一小部分再次發出了活躍的光芒。
走出倉庫後，黃天深深地吸進一大口氣，他遲遲沒有轉身，他知道凱瑟琳就在他後邊，可他沒有勇氣去麵對她，麵對這個用自己和親人的生命來換取黃天生存權力的女孩子。
灰暗的雙眸傾訴著黃天的心聲，他的心，也是一片慘淡，因為，它已經破碎了，舉目四望，天還是那片天，葡萄田依舊生機盎然，小牧場裏的馬匹卻在不安分地躁動著，嘶叫著，似乎察覺到某些情況。
最少用了五分鍾，黃天才能完成轉身這個動作，入目的，是一片片早已凝固的血漬，看到那具殘缺不全的身體後，黃天頓時一陣暈旋，一屁股坐倒在地，天啊，這還能稱之為人嗎？頭皮上一塊塊的傷口，紫紅色的血漬分散在那先前迷人靈動的頭發上，臉上……黃天簡直不忍再看下去，縱橫交錯的疤痕，把這張原本充滿了青春與快樂的臉勾勒得無比猙獰，十支手指腳指都被割斷，手臂上，大腿上，無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出現在上麵，前後背的皮膚都已經消失不見，露出令人心悸的皮下組織，觸目驚心。
黃天原本灰暗無比，死氣沉沉的雙眸突然變了，變得充滿了殺氣，他先前行屍走肉般的形態再也不複得見，此刻，他的身體仍舊僵硬，但那已不是毫無生機的僵硬，而是殺人機器般的堅硬！
黃天的雙眼中殺氣越來越濃，堆積在胸口的悶氣終於再也抑製不住地爆發出來，黃天對著天空一聲大吼：“嗷……”
這時，黃天體內的靈力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悲憤與不甘，快速地轉動起來，原本那一大部分晦澀的靈力頓時變得閃亮耀眼，伴隨著萬年龍神內膽的作用，再次得到了提升，如果以前黃天的力量達到了天階七級的話，那他現在實力絕對超過天階八級！
黃天的身體被一圈圈耀眼的純白色光華環繞，方圓百裏內的所有生物，都害怕得顫抖起來，一陣狂風在四周不斷地肆虐，咆哮，黃天的一聲吼叫最少維持了十分鍾才漸漸停止，他雙眼中精芒暴射而出，凜冽的寒氣使原本霸道的力量顯得更加森寒，酷厲！
黃天傲然佇立，怨恨地看著天空，運起全部靈力吼叫道：“天聖團！天聖團！你們給我聽清楚，我！黃天！以我的靈魂發誓！如果不將你們各個千刀萬剮！淩遲腰斬！我黃天永世再不得為人！若違此誓，天噬之！雷殛之！”
這一聲怒吼，幾乎整個歐洲的國家的所有人民都聽見了，盡管大部分人不懂中文，但語氣中憤恨，悲痛的情緒，所有人都能體會出來，毫不掩飾的殺機，不禁讓天聖團所有在歐洲的成員都打了一個哆嗦，內心恐慌不已。
隨著黃天恐怖的煞氣，他頭頂上的整片天空都變成了淡紅色，其中蘊藏著一陣陣難以想象的力量，可惜，這種異常的情況沒被黃天發現。
黃天依舊憤恨地望著上空，凜冽地道：“既然老天不長眼，那老子以後再也不求天，不求地，隻靠自己！遇仙滅仙！遇神劈神！遇佛殺佛！你們這幫沒人性的混蛋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永遠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