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宇文荒雪
隨著店小二沿梯向上，進入安靜淡雅的六樓，適應了下方和外邊的喧鬧，普一進入這個麵積不算太大的頂樓，忽然有種遠離喧囂置身域外的清新感覺。
六樓的布置並非多麽富麗堂皇，隻有五張圓桌靠窗而立，幽幽熏香在從香鼎飄散，隨著微微清風在房中流轉，幾張字畫掛在牆上，非是名家之手，卻蒼勁有力，別有韻味。
幹淨整潔的木桌中四張皆為空餘，唯一正前方那張桌子旁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此人的穿著打扮再次讓狄成他們感到些許詫異。青衫裹身，長須輕舞，長長地頭發隨意束起，剛毅的臉龐與儒雅相稱，尤為引人矚目。
如果在現代的大街上突然看著如此裝扮的人，必定立刻紅火網絡，被冠以穿越名號。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男子淡淡流露的氣場，以及微合雙眸下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卻清晰顯示此人非同尋常的身份。店小二上來與下去的時候，輕手輕腳的動作以及充滿敬畏的行禮則堅定了他們的想法。
狄成和楊靖交換下目光，並未打擾對方，圍著圓桌坐了下來，青衫男子彷如陷入沉思，依舊靜靜地望著窗外。
直到……店小二端上酒菜時飄散的肉香破壞了淡雅的環境，青衫男子才微微蹙眉，收回目光。
“家主，我怎麽感覺怪怪的。”看看自己身上滿是現代氣息的裝扮，再看看身邊的環境和餐桌上的古代器具，沙琅感覺要多古怪有多古怪，連胃口都受到幾分影響。
“還不錯，這種環境在城市裏可尋不到。”狄成眺望著窗外環境，小鎮雖大，酒樓卻夠高，從此望去，幾乎能將半個小鎮收入眼中，視線的開闊和熏香的作用下，剛剛才大街上煩躁的心也靜了下來，思緒隨之活泛。目光掃動，狄成著重觀察街道的走向和各個建築物的布置，不奢求忽然就發現守護隱族的存在，至少要對整個小鎮的布局有個清晰認識，方便自己將來的逃跑。
大憨自顧自的大快朵頤，就像肚子從來沒飽過一樣。楊靖和沙琅都沒什麽胃口，簡單的吃了點東西，也看向窗外，觀察起小鎮布局，時不時的悄聲討論幾句。
男子自斟一杯清茶，輕輕吹拂茶杯上飄散的熱氣，尤為精亮的眸子在幾人身上略作轉動，最終定在狄成身上，輕緩出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知今日幽幽，誰識過往惶惶。年輕人，為何來這茫茫雪域，為名？為利？抑或所為非常。”
古怪的聲調，難懂的語句，都讓楊靖三個隻懂戰鬥的人眉頭大皺，好在多少看出此人的不凡，隻是淡淡瞥了對方一眼，並沒有出言頂撞。
狄成也收回觀察的目光，看向這個給人奇異感覺的男子，略微對視，也輕緩回應：“我隻是世間俗人，為名、為利，也為不得已的任務。”
“俗人？”男子淺聲輕笑：“這人世之間，難道還有聖人？沒有。唯有俗人與庸人，你……是俗是庸？”
狄成也是一笑，舉起茶杯向著男子虛禮一邀：“正在努力讓自己從庸人中脫身，向著俗人奮鬥。”
“何為庸人？何為俗人？”男子仿佛來了幾分興致，靜靜的看著狄成，語氣輕緩，嘴角帶笑，卻又一種無法言語的威嚴彌漫空間，隱隱壓過狄成半籌。
“庸庸碌碌、無為而終，即為庸。為名為利、為野心、為執念，即為俗。”
“你為何名，何利，有何野心，又有何執念？”男子星辰般的眸子中閃動出幾絲異樣光芒，言語步步緊*。
“名，為那至高之巔；利，為我十世榮華；野心與執念，即是我所求之名與利。”狄成微微眯眼，放下茶杯，與男子遙遙相視，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在心中縈繞。他仿佛從男子深邃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個影子，一個類似自己的影子，那是野心，也渴望，隻是又仿佛被某種東西所束縛，所囚禁。
“至高之巔……十世榮華……”果然，莫名的傷感在男子眼底劃過，雖然一閃而逝，再度回歸幽深，卻被緊緊盯視的狄成捕捉。
片刻的沉默，男子再次開口：“執念需有實力相佐，野心要有機遇相輔，二者相合，方可拾階而上，踏步登天。你有何資格出此豪言，又有何資格定此名利。”
“世事無全，唯有不斷尋覓，不斷突破，不斷向前。我雖剛剛起步，與那虛無目標相隔千萬裏，但……”狄成嘴角微勾，直視青衫男子：“至少我已經起步。”
靜靜對視，再次沉默，男子忽然緩笑搖頭，舉起麵前茶杯，還了方才狄成那舉杯一禮，主動提出自己的名字：“我姓宇文，名荒雪，年輕人……你呢？”
“姓狄，名成。”
或許是方才有意無意的一番交流贏得了他的好感，許久未曾開口的宇文荒雪話語不由多了起來：“來自雪山之東？”
“來自華夏。”
“華夏何處？”
“暫時沒家，也曾四處流浪，所以我沒有故鄉，如果硬要說一個……那就內蒙。”
“為黑拳而來？”宇文荒雪的目光不由轉向楊靖和大憨，壯碩的體型和滿身的煞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種血腥格鬥。
“算是吧。”
“算是……嗬嗬，那就不是了。”宇文荒雪清晰捕捉到狄成那些許的停頓和語氣的轉變，十分自然的做出判斷。不過沒等狄成產生戒備，他卻並未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我難得出來，卻不想能在這混亂之處遇到投緣之人，生命的曆程真是玄妙，冥冥之中有天劃定，你我今日在此相遇，也算應了緣分二字。
康巴小鎮並無何出彩之處，唯有訓練營與黑拳賽場，訓練營謝絕外人靠近，黑拳賽場卻是一處精彩地方。怎樣，有沒有興趣陪我去看上幾場，領略下雪原武士的風采？”
“成哥（家主）。”楊靖和沙琅同時狄成提醒了句，這中年男子言行古怪不說，關鍵是給了他們種莫名的威脅。尤其是楊靖，他對自己的實力頗為自傲，事實上從小便在廝殺中長大的他不論是個人實力、戰鬥經驗和危險預知都極為強大，能夠讓他這種級數的人感到威脅，眼前此人……肯定有著另外一層不為人知的強橫身份。
宇文荒雪輕輕品了口杯中清茶，閉眼享受片刻，起身略微整理合體青衫，邁步向外走去，經過低沉時並未再多說半句，卻又勝似任何邀請。
“我不反對去黑拳賽場，但此人有古怪，在沒有查清他的身份之前，最好能與他錯開，或者今天不要去。”楊靖再次開口，他為人大膽，也喜歡冒險刺激，卻不得不在這步步險境的首先考慮狄成的生命安全。
瞥了眼前麵桌上依舊冒著熱氣的茶杯，略作沉默，狄成輕聲一笑，也起身跟了上去。
“成哥！”三人低喝。
“走吧，去見識下黑拳賽場。”聲音飄**，狄成已經邁步下樓。
“怎麽辦？要不要通知金剛他們過來趟？”沙琅微微蹙眉，小鎮是個混亂地方，黑拳賽場必定更加複雜，萬一不小心惹到人，戰鬥事小，萬一引起守護隱族的注意，可就有些麻煩了。
“不用通知金剛，我們先去看看，都帶上兵器，走！”示意兩人加個小心，心中有些無奈又隱隱有些興奮的楊靖猶豫片刻隻得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