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男孩女孩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花草芬芳,景色秀麗。

記憶中,那裏是山穀的深處,是隱世的淨土。

簷下乳燕,啾啾待哺,河堤雪楓,飄絮飛花。花草的芬芳隨風而動,溪水的靈動**漾傳遞。

記憶中,那裏是個小村莊,是個靈氣氤氳的村落,同時也充滿了鄉土的氣息,一切都是那樣的生動,一切都是那樣的秀美。

小村似乎隻有幾十戶人家,都是小木屋,像是一個個大蘑菇,上麵還爬滿了藤蔓,翠綠的枝葉,鮮豔的花朵,搖曳出點點光輝。

仿佛世人心中夢幻的世外桃源。

十多年前的那個春天,一個小男孩被父親帶出家門,不遠萬裏來到這個優美的村落,拜師學藝。

麵對陌生的環境,麵對著陌生的人們,自知無法再次回家的男孩倔強的仰著頭,迎接著四周好奇的目光。不過在人群深處,他卻發現一個怯懦的小女孩,探頭探腦的望著他,那身紅衣尤為顯眼,圓圓的臉蛋甚是可愛。一時間,仿佛想起了遠在家鄉的妹妹。

在倔強和孤傲中,男孩對著女孩露出個調皮的微笑,小女孩吐吐小舌頭,甜甜笑了,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父親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男孩寄主在了村長的家裏,也正是女孩的家。

村長姓狄,據說是個武術的宗師,受人敬仰,家裏還有好幾個與自己一樣,被家人帶來學習本領的。

女孩名叫美顏,是村長的女兒,小男孩一歲,可愛乖巧,也跟在學藝的隊伍裏麵,隻是怯怯懦懦,不喜交流。

村長很嚴厲,每天安排的課程滿滿當當,竹鞭敲打是每天必經的程序,斷水斷飯也是時有的處罰。尤其是男孩,由於太過調皮,一天下來,總是被打的小手紅腫,有時候則懲罰在院裏倒立,半天不能動彈。隻是倔強的他一直仰著頭,麵對師傅的喝斥,從未屈服。

而且……他並不害怕,因為每天的手腫了,總會有個小丫頭偷偷的跑過來,拿著藥膏,仔細的塗抹。每當挨餓了,總會有個小丫頭,踮著腳丫偷來飯菜。

作為回報,男孩利用難得的空閑時間,帶著女孩漫山遍野的瘋跑,逮野雞、掏鳥蛋。他逮魚,她幫忙;他偷瓜,她放風……

年僅五六歲的他們,正值調皮的年紀,哪怕弄得滿身汙垢、劃的頭破血流,也笑的純真爛漫。盡管每次都免不了師傅的一陣嚴懲。

兩人的關係特別好,女孩喜歡跟著男孩“發瘋”的感覺,男孩喜歡女孩純真可愛的樣子,或許……也將她當成了家中的小妹妹,寵著、溺著。

有時候手拉著手在田野中歡快踏步,有時候他拉著她,在雨中歡呼瘋跑,有時候他也背著她,爬山上樹。

男孩會做玩偶,盡管樣式古怪,女孩卻總非常喜歡。

女孩小膽羞澀,總是招人欺負,男孩則每次為她出頭,盡管也會被打的頭鼻青臉腫。

可每當兩人在一起玩鬧,彼此的臉上都掛著笑容,純真、甜美有一次,村裏的大哥哥結婚,他背著她爬到樹杈上看新娘。

女孩說,我長大了也要當新娘。

男孩說,你流鼻涕,沒人要。

女孩嘟起嘴,長大了就不流了。

男孩說,那也沒人要,你太調皮了。

女孩哭了,我會很乖很乖的。

男孩揉揉她的腦袋,嘻嘻笑道。沒人要咱不怕,有哥在呢,哥娶你。

女孩破涕為笑,用力點著小腦袋。

然後兩人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著下麵的婚禮,女孩拉著男孩的手,笑的很開心,男孩看著下麵滿桌子的好吃的,也笑的很開心。

……

有一次,瘋了一天後,男孩背著女孩往家走,不去想師傅鐵青的臉,不在乎今晚有沒有飯吃,兩個小家夥依舊笑的很燦爛,盡管滿身的泥土,男孩胳膊上還劃了幾道血口子。

女孩指著男孩的肩頭說,你的這裏有個胎記,我的這裏也有個。

男孩說,媽媽說過這是上輩子的標記,是為了這輩子重新相聚。

女孩歪著小腦袋問道,什麽意思。

男孩說,小破孩不懂不要問。

女孩撅撅嘴,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像是懂了,又像是沒懂。不過從那以後,她更加粘著男孩了。

女孩純真可愛,消除了男孩因為離家而產生的傷痕;男孩倔強調皮,帶給了女孩快樂的童年。

童言無忌,純真無邪,兩個小孩歡快的生活,持續著叛逆。

夏天來臨,男孩經常帶著女孩跑到河邊摸蝦,在從師娘那裏得知草蝦在夜裏最為活躍時,就時不時的跑出來摸蝦,一來感覺很好玩,抓到草蝦有成就感,二來用個瓷碗,點個小火,煮點草蝦,兩個小家夥也吃點不亦樂乎。

可直到有一天,當男孩帶著女孩再次跑到河邊時,一場始料未及的災難卻突然在夜晚降臨。

夜幕降臨,萬籟俱寂,一陣陣的轟鳴打破了小村數十年的沉靜,一道道裂痕在地麵蜿蜒攀爬,宛如地獄的惡鬼張開了血淋淋的大口,在嘶吼聲中,無情的摧毀著這片幽靜的村落,吞噬著昏沉的生命。

感受著地麵的震動,看著末日般的災難,聽著前方淒厲的哀嚎,年幼的男孩女孩呆住了,腦袋一片空白,任憑地麵的翻滾將他們無情撲倒。

終於,重重磕在地麵的男孩從茫然與失神中驚醒,背起女孩瘋也似的向村外跑去,從未經曆過這種情景的他們沒有了其他的念頭,隻有潛意識中的逃跑。

逃離開這女孩開始掙紮,哭喊著想要回家找媽媽,男孩死死的抱住她,撒開腳丫向前狂奔。小臉已經煞白,腳丫已經血紅,男孩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向著山穀外麵逃跑。

然而……他畢竟隻有六歲,麵對這末日般的災難,所做的掙紮是何等的卑微和可笑。終於,男孩重重的摔倒,也將背上的女孩摔了出去,而前麵本該是平道的山路,不知在什麽時候變成了懸崖斷層,女孩抓住崖邊的草根,哇哇大哭。男孩撲過來,想要救她,卻被一起帶到懸崖下麵。

不知過了多久,男孩醒了過來,渾身酸痛,滿身是血,可滿目的瘡痍讓他徹底呆滯,村莊消失了,村民們埋葬了,仿佛整個世界都剩下了他。

男孩想到了女孩,瘋也似的開始尋找,直到最終癱軟昏迷,記憶中的紅色小裙子和純真的小丫頭卻再也沒有出現,所有的所有,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埋入地底,連帶著……

還有半年多的美好回憶“其卡斯!!”一聲暴躁的嘶吼將狄成從記憶的深處拉回,由於他的失神,致使速度逐漸減緩,注射了兩記針劑的神佑終於追了上來。

藥效已經徹底發作,神佑拋棄了黑袍和麵具,本來還算精壯的身子卻整整放大了一圈,衣衫鼓破,條條青筋在體表浮現,道道裂痕在全身蔓延,就連臉龐也變的猙獰如獸,完全失去了曾經的模樣。

宛如暴躁的野獸,受到刺激後的發狂蠻衝,氣勢極其駭人。

與狄成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十米,凶煞之氣已經將其死死鎖定。

狄成的眉頭微微皺起,雖然不清楚這個家夥從哪來的,屬於哪個組織,但那種毫無掩飾的暴躁氣勢卻顯示著他與眾不同的實力。如果在之前,與他一戰倒也無妨,可自己懷中抱著氣息奄奄的美顏,實在沒閑心與之激鬥。

暗自低罵一聲,狄成再度加速,打算將後麵的這頭野獸甩開,可沒等衝出多遠,前麵的胡同口裏忽然傳出聲細微的口哨,以及若有似無的“成哥”。

嗯??沙琅的聲音?

心中微動,狄成顧不得其他,連忙甩出個大大的弧度,急速衝入黑洞洞的胡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