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吃下了LSD，我沒有如往常一樣留在酒吧裏陪王姐過夜，而是利用暫時的清醒跌跌撞撞地回到車上，發動了車子。

我要離開！離開！

我駕著車，毫無目的地沿著寂靜無人的街道開開停停，不斷地停車下來蹲在路邊嘔吐，或是呆坐在車上出神。過去的一幕一幕，如放電影般在眼前回放，讓我分不清是真是假，亦真亦幻。

誰的聲音，一遍遍回**在耳邊：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們！你是什麽東西？連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不能確定的怪物！你們就學不會一心一意嗎？你們就做不到不傷害別人嗎？”

“你愛我嗎？”

“隻愛我一個？”

“那你還想要我怎麽樣？難道要我和一個女人去爭風吃醋嗎？”

“為什麽？為什麽！”

??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求求你們，別再說了，別再逼我了！

頭好疼

??

酒喝光了，煙也沒有了，整整兩條Mild-Seven，怎麽說沒就沒了呢？下次，還會有誰記得帶這煙給我呢？

今天幾號？3月18日。不對，現在已經過了淩晨了，現在是3月19日的淩晨，今天，是我32歲的生日。

生日啊，可我什麽都沒有了

??

我摸出手機，卻不知道該打給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其實，我並不在乎打給任何人，我隻是想聽聽別人的聲音，以此來證明自己還活著

??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關機、空號、停機，予華、丹丹、小妖，你們都不想再見我，都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牽連了嗎？

我伏在方向盤上，淚流滿麵，手一鬆，手機滑落車內，發生叮叮當當的聲音。側過頭，淚眼朦朧中，我看到，紫色中國結和嫩黃色穗子交纏在一起，圓錐形的水晶和玻璃製成的生肖蛇碰撞著，發生清脆的聲音。那是我從洛帶買來送給林丹，分手時林丹又還給我的手機掛墜，我把它也掛到了我的手機上，和我的掛墜並列在一起。

我重新揀起手機，雖然黑暗裏根本看不到米粒上的字，可我知道，那是我主動許下但最終卻未能遵守的諾言。

“丹丹，永遠愛你。”我喃喃自語道。

耳邊又傳來誰的聲音，淒涼的質問。

“你說

??永遠到底有多遠？”

“永遠愛你！”

“要是真的有永遠，多好

??”

“丹

??”

我痛哭失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錯得太多太多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予華、丹丹、小妖、爸爸媽媽、寶寶，所有我愛的人、我在乎的人和愛我的人以及在乎我的人，對不起！是我，是我讓你們失望了！

朦朧中，我重新發動了車子。

左轉上一環路，再右轉到東大街。淩晨無人的街道，我不管綠燈紅燈，一路狂飆，時速很快達到了100碼以止。

我要回家，回家！不管再怎麽冰冷黑暗寂寞，它也是家呀。一個可以讓我獨自舔舐傷口的地方。

左轉上了雙橋子立交橋，下了立交橋右轉就到家了。

快快快！

高速行駛到立交橋的最高處，對麵突然射來一陣刺眼的燈光，昏昏沉沉的我朦朧中看到對麵有輛車同樣高速行駛過來，我向右猛地一打方向盤，速度過快的車子一下失去了平衡，轉了半個圈後如離弦之箭般直直地朝著橋梁的護欄衝去。

我放鬆了手腳，沒有踩刹車也沒有打方向盤，順其自然吧，我累了，真的，好累。

“呯”地一聲巨響，車子飛出了立交橋。

這次，我是真的在空中飛翔。

“結束了。”我輕聲說道，閉上了眼睛。

那一刻，很快也很慢，隨著車身轟然一聲著地，刹那間燃起了衝天的火焰。

我吃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鮮紅，有溫熱的**順著我的額頭流下，流進我的眼裏。我聽到有人在驚呼：“出車禍了，起火了，救人啊

??”陸陸續續有人從遠處奔跑過來，模糊中人越聚越多。

“一切都結束了！”

我的血還是熱的呢，我不是真的冷血，我笑著合上眼睛。

很快，世界，重新歸於寧靜。

不過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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