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寢室就看見張佳萊耷拉著個臉遊魂似的坐在書桌前。

他一定很傷心,連遊戲都不打了。

我搬了個椅子過去和他一塊兒坐著。

“別難過,過幾天周末了,路北川會回家去的,我們偷偷約會。”我湊到他耳朵邊上悄咪|咪道。

張佳萊警惕地看了路北川一眼。

路北川狠狠地瞪他,從我坐過來開始,一直像條狼狗似的盯著這邊。

“太恐怖了……我感覺他要吃了我。”張佳萊哭喪著臉,“本來我膽子沒這麽小的,和他住了一個學期,活生生被他嚇小了,他是人嗎你說?”

“他不是。”我由衷道,衝他張開懷抱,“可憐見的,抱一個?”

張佳萊臉上瞬間天晴了,也衝我張開手:“秦小歌你真好。”

還沒抱上,一雙大手從天而降,直接把我從椅子上拖了起來。

我嚇一大跳:“你幹嘛?!”

張佳萊騰地一下站起:“路北川你別欺人太甚了?!”

胖子一頭霧水:“這又是怎麽了?”

路北川半抱半拖地把我拖到了陽台門邊上,衝張佳萊說:“你再敢打他主意,我就叫你爸把你抓回市裏去!”

“我靠!現在是秦歌打我主意好嗎?!!你放開他!”張佳萊叫著要來拉我。

路北川騰出一隻手把他推開,對胖子喊道:“家河!你拉住他!”

“你們到底說什麽呢?什麽打他主意打我主意的?”胖子立馬彈簧似的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張佳萊,“你又打不過他,逞什麽能呢?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不?”

張佳萊掙脫不了,哀嚎道:“胖子你居然幫他?!”

路北川不再理會他們,捂著我的嘴把我塞進了浴室裏。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路北川一放手,我就貼到了牆上去,進入了戒備狀態:“你到底要幹嘛?”

“不幹嘛,你該洗澡了。”他動手掀我的衣服。

我用力拍開他的手,“啪”地一聲,在他手背上打出了個顯眼的紅印子。

路北川收回了手,吹了吹手背,瞬間收了那副暴躁的樣子,眼神無辜地看著我:“有點兒疼。”

川劇變臉呢?

演吧,戲精。

路北川死皮賴臉地伸手來抱,我一掌蓋在他臉上把他推開。

“歌兒,你怎麽這樣?張佳萊你都抱,我抱你一下就不行了?”路北川一臉無語,“你變了,你真的變了,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家夥。”

我笑笑不說話。

“別生氣了行不行?我知道你故意招惹張佳萊是為了氣我。”路北川手撐在我兩側的牆上。

我嗬嗬:“我招惹張佳萊是因為覺得他可愛,和你沒關係,而且我為什麽要氣你?”

路北川語氣肯定:“你氣我還需要理由嗎?你就是喜歡給我添堵,我說了會幫你找個好的,你幹嘛非要這麽饑不擇食?”

“我就要張佳萊。”我認真道。

“你說真的?”路北川望著我,似乎很不能相信我的話。

我呼了口氣,盡量語氣正常地和他講道理:“喜歡張佳萊很奇怪嗎?他雖然不太聰明,但是人挺好的,講話也好笑,我太笨了,不能交智商太高的男朋友,和張佳萊這樣的在一起,大家都輕鬆,相處很舒服,正好合適,而且是你自己答應了我說可以找男朋友的。”

路北川不說話了,久久地看著我,最後垂著頭離開了浴室。

我鬆了口氣,對於他沒有像之前一樣用暴力手段逼迫我感到十分意外。

等我從浴室出去,路北川已經不在寢室了。

胖子鬆開張佳萊,問我:“你們兩個怎麽了?路北川怎麽一副要哭的表情?”

我莫名煩躁,說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胖子擰著眉毛,“你和路北川好的能穿一條褲子,你不知道還有誰能知道?”

我根本就一點兒都不了解路北川,他也從來沒給我機會走進過他的心,憑什麽大家總是想當然地覺得我應該知道路北川那傻狗的所有事情?

頓時就有點兒不爽了:“他的心跟海底針似的,誰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張佳萊聲音弱弱地:“喂你們不要吵架……”

胖子脾氣也上來了:“你和他是最要好的哥們,他對你有多好全班都看著!你就知道讓他難過,這麽不知好歹,你還是個人嗎?!”

我和他是最好的哥們?嗯,大家都這麽覺得,可是人家心裏不一定這麽想呢。

好哥們之間是平等的,可我和路北川之間,什麽時候平等過?

我總以為這些都是小問題,隻要自己忍得住,我和路北川就能好好相處。

然而總有人要來提醒我:不是的,問題它存在就是存在,你怎麽忽略怎麽掩飾都沒用的。

於是我喊道:“我和路北川不是好哥們,我不配,我就是白眼狼!就是不關心不在乎他!行了嗎?!”

剛喊出口,餘光就看見張佳萊望向寢室門口。

我下意識地跟著看過去,路北川走的時候沒關寢室門,門敞著。

路北川就站在門口,看著我。

他麵無表情,可是受傷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寢室裏徹底安靜了,路北川一語不發走進來,拿衣服去洗澡。

拿了衣服離開衣櫃的時候,有一件衣服掉在了地上,他沒撿起來。

隔壁寢室在打遊戲,非常熱鬧。

聲音飄過來,更襯得我們寢十分靜寂。

第二天是月考,為了防止作弊,每個班都把桌子之間的距離拉到了接近一米寬,離門最近的兩組搬到了走廊上去,考生座位號在走廊上的同學樂嗬的不行。

因為走廊上監考老師不會經常去轉悠。

我的座位正好是在要搬出去的那組裏麵。

所以早上一到教室,我想找他說幾句安慰的道歉的話都找不到機會。

不過也沒關係,畢竟他還有燕容,燕容拍了幾下他的肩膀,說了些什麽,他扯著唇角衝燕容笑了笑。

兩人又是一陣有說有笑春光燦爛。

我把一罐本來想給他喝的旺仔牛奶給了張佳萊。

張佳萊聲音賊大:“哇對我這麽好!秦歌你太好了!”

我瞬間就感覺到了路北川的視線往這邊掃了過來,連忙把視線轉到了張佳萊身上去,兩個學渣聊起了考前的準備。

月考進行了兩天,我和路北川就有兩天沒同桌,不僅沒同桌,還一個坐在教室裏,一個坐在走廊上。

像是在兩個世界。

我竟然覺得這樣也挺好,不坐在一起就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不會吵架了。

最後一場考完,飯都沒人去吃,全在教室裏交流答案,發現自己錯了的大叫,發現自己對了的也大叫,教室裏像一鍋沸水似的。

路北川站在人群裏,不少女生去找他對答案,他答了幾個,然後眼睛朝走廊看過來。

我立馬轉了頭,慢慢吞吞地推著桌子,心想如果可以不回去就好了,我真的願意一直坐在走廊上的。

推著推著,突然就感覺輕鬆了不少,沒用多大力,桌子就向前走了。

一雙不屬於我的骨節分明手指修長且有力的手推動著我的桌子進教室。

全程我倆都沒說一句話,像陌生人似的。

到了最後,路北川突然推了推我的肩膀。

“你看窗外,今天的晚霞真美。”他沒頭沒腦地來了句。

兩天都沒說過話,他開口第一句就是晚霞?

我皮笑肉不笑:“是挺美的,你好好欣賞。”

說完招呼張佳萊去吃晚飯,卻不想被路北川一把拉住。

“你看看窗外。”他拉著我袖子,臉上表情非常嚴肅,臉上莫名其妙泛著紅。

窗外窗外,窗外到底有什麽好看的?我一點兒都不關心,我現在隻想去和張佳萊吃飯培養感情。

然而下一秒,班上突然有女生尖叫了一聲,緊接著全班都嘩然哇哇哇地叫著,齊刷刷看向窗外。

我幾乎是不受控製地下意識跟著他們看向了窗外。

氣球。

好多好多的粉色|氣球,幾乎要占滿了窗外的視野,貼著窗戶緩緩往上飄。

氣球中間懸著塊牌子,牌子上用一朵一朵的香檳色玫瑰拚成了兩個字。

仔仔。

後麵是個玫瑰花鋪成的心。

“生日快樂……”路北川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聲音竟有些顫抖。

我整個人都懵逼了,看著路北川,路北川也看著我,臉紅得快熟了,眼珠子轉來轉去一會兒看著我,一會兒又看向別處。

“天哪!太浪漫了吧!仔仔是誰啊?!”趙小圓陡然一聲大叫讓我緩過了神來。

尼瑪,今天居然是我生日,我光顧著生路北川的氣,都把這檔子事給忘了。

可是,祝我生日快樂就祝我生日快樂,幹嘛要搞這麽多氣球呢,搞得他媽像表白似的。

之前的生日路北川也幫我慶祝過,但從不會這麽高調。

不知道他今天中什麽邪了。

還沒等我想通這點,窗外突然一陣嗡嗡嗡的動靜。

班上同學又一次大喊起來。

甚至比剛才那會兒還要瘋狂一些。

隻見一架小型無人機從樓下上來,無人機拽著一條長長的布。

布上一行大字:仔仔,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我腦袋“嗡”的一下,傻在當場。

“可以嗎?”路北川悄聲在我耳邊開口道,聲音聽起來非常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