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不太喜歡他這麽嚴肅的樣子，總帶著股讓人有些害怕的戾氣。
“不行就不行啊，幹嘛這麽嚴肅……”
我用手指戳著他的嘴角往上提拉，路北川把我手抓下來，認真道：“總瞞著他也不行，到時候他自己發現了說不定會覺得我不拿他當朋友，不如早說了，而且我不想他再因為這件事說讓你不開心的話，我先承認了，他反而沒什麽好說的了。”
胖子在熄燈前回了寢室，我和路北川還有張佳萊都沒睡，路北川在被子裏鬆開了我，隻是並肩躺著，大概也是想著不要太刺激胖子了。
“什麽時候的事？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胖子耷拉著臉在寢室裏在我們的暗中注意下溜達了兩圈之後，突然對著路北川說。
“我們倆在一起嗎？沒多久，就他生日的時候。”路北川答他。
“我去！”胖子突然叫道，“敢情那天學校裏飄得到處都是的粉紅氣球是你放的？”
路北川沉默了一會兒，說：“是我。”
“那個土到爆炸的無人機條幅也是你？”
路北川：“……也是我。”
“還好吧我覺得。”張佳萊弱弱地吭了一聲。
胖子抓了抓腦袋，一副很別扭的樣子：“我是真的接受不了同性戀，不過你們既然在都在一起了，我還是祝福吧，但我很不明白，你們不是好哥們嗎？怎麽做著做著哥們突然談起戀愛來了？”
路北川幽幽道：“就是做著做著哥們就突然想做點兒別的什麽了……”
寢室裏一陣安靜。
“臥槽！！辣耳朵！”胖子首先打破沉靜一聲大叫。
張佳萊：“路北川你太猥瑣了吧！秦小歌快過來哥哥這邊！離那個變態遠點兒！”
“？？？”我先是愣了一會兒，最後才反應過來路北川在說什麽，立馬不爽，手腳並用試圖把他弄下床去。
“我開玩笑的！”路北川利用噸位優勢，一下把我壓住了，“別動了，是不是要我親你！”
胖子帶著一身肥膘愣是一陣風似的拿好了衣服就衝到浴室去了。
張佳萊以最快的速度關燈上床，掀被蓋住腦袋：“我聽不見我聽不見我聽不見狗男男的任何動靜……”
我：“……”
路北川也把被子拉過頭頂，像是我們倆睡在一頂帳篷裏。
“下去，我要睡覺了，把被子拉下去，好悶。”我手被他抓住了，沒法推開他，隻好冷著臉打心理戰。
然而路北川臉皮太厚，不但不下去，還對著我耳朵悄聲說：“其實不是開玩笑的，確實是做著做著兄弟就想做別的了。”
說著手還伸進我衣服裏去。
我壓著聲音罵：“媽的你這個畜生……別鬧了，張佳萊他們會猜到我們在幹什麽的。”
路北川不停。
“我要生氣了。”我祭出殺手鐧。
路北川立馬撤離了戰場，手抽了出去，人也從我身上下去了。
“我不鬧你了。”路北川趴在枕頭上，臉還是離我很近，眨巴他的長睫毛看著我。
我簡直懶得搭理他，翻了個身，背對了他看著牆。
“又多一個人知道我們在談戀愛了。”路北川從我背後湊上來，悄咪|咪在我耳朵邊上吹著氣，“寶貝兒，我好開心。”
寶你媽的貝兒。
“滾開。”我冷聲道。
剛說完，就感覺到路北川不安分地貼近了一些，他體溫比我高，一靠近就能感覺到。
我往牆那邊挪了挪，路北川也跟著挪了挪，比剛才還靠近了，我的後背明顯地感覺到被他胸膛蹭到，於是我又往牆那邊挪。
然後就被路北川擠著貼到了牆上，前不能進後不能退，動彈不得，連翻個麵兒也不行。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場景莫名熟悉。
我：“我要生……”
“別生氣行不行？”路北川委屈巴巴的，“我就抱著你，別的啥也不幹。”
媽的，受不了了，這狗變臉比啥都快，我根本應付不來。
“抱吧抱吧，但是別擠著我行不行？轉個身都轉不了，我快成一張武大郎燒餅了。”
路北川於是退開了些，等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立馬抱住我。
像狗抱著根骨頭，一臉想啃但是又不敢的表情。
實不相瞞，我心裏有點兒暗爽。
“今天最後一個。”我在他嘴巴上親了一下，舒服地轉了兩下，然後閉眼睡了。
-
我以為路北川和胖子坦白我們倆的戀情這事已經告一段落。
卻沒想到這隻是個開始。
早上刷完牙之後路北川毫無顧忌地把我按在陽台上親。
一前一後耷拉著眼皮走進陽台來要洗漱的胖子和張佳萊立馬瞪圓了眼睛，遭受了清早的第一波暴擊，瞬間清醒了。
我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路北川卻沒事兒人似的，還拿著毛巾給我擦臉。
胖子和張佳萊默默轉身進了寢室。
“你顧及一下他們倆的感受行不？一個是你好哥們一個是你表弟。”我真的很無語了。
“他們心理素質很好的，用不著擔心。”路北川滿不在乎，擦完臉又給我擦脖子，拉開我的領子，毛巾伸進領口往下……
“我自己來！”我劈手奪過毛巾。
路北川說的對，我確實不應該擔心胖子和張佳萊的心理狀況。
因為我最需要擔心的，是我自己的心理狀況。
我以為他隻是在胖子和張佳萊兩個知情人麵前不想偽裝而已，沒想到出了寢室之後他也很出格。
從寢室去食堂再去教學樓的路上，一共拉了我三次手摟了兩次腰。
第二次摟我腰的時候是在教學樓下，樓梯旁邊。
正是人流的高峰，大家都差不多這個時候吃完早餐進教學樓，人挺多的，路北川突然就伸手摟著我腰讓我和他緊挨著一起上樓。
我終於忍不住一把拉開他的手，說著對不起擠開前麵幾個同學跑上了樓。
“生氣了？”
剛在座位上坐下沒幾秒鍾，路北川就追進教室來在我旁邊坐下。
“不就是摟了兩下，拉了兩下手？有什麽關係，男生之間偶爾抱一下也很正常，別這麽敏感好嗎？你看，那兩個玩得還過分些呢。”路北川小聲地湊我耳邊，指著班上兩個平時就玩得比較厲害的此時正在教室裏追趕著互相攻擊蛋蛋的男生。
偶爾抱一下很正常，但摟腰不正常。
拉手很正常，但十指相扣就會讓人多想。
因為這很明顯都是情侶之間才會有的舉動。
何況胖子還說了，班上很多人都覺得我和路北川之間有什麽。
而讓我一瞬間完全繃不住脾氣的是，其實剛才上樓他摟著我腰的時候，他突然看著我低了低頭。
他想親我，就在那個樓梯口，就在那麽多人麵前。
“到底想幹嘛？！”我轉頭衝著他就是一聲怒吼。
整個教室頃刻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餘光裏，全班齊刷刷轉頭看向了這邊。
路北川愣怔地看著我，拉著我袖子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這一天過得無比漫長，從我吼完那一嗓子之後，我和路北川的冷戰就開始了。
原來就算是我和路北川，談戀愛了也是會吵架的。
我一直以為我們兩個脾氣愛好都很合得來，他知道我喜歡什麽，我知道他不喜歡什麽，他那麽喜歡我，我又這麽喜歡他，我們一定和別的情侶不一樣，會好好相處，一日三餐吃的都是糖似的甜甜蜜蜜。
我們那麽喜歡對方，會把過去都放下，一起看未來，珍惜對方，沒有什麽別的困難阻攔我們了，簡直他媽的童話故事結局似的，兩個帥哥幸福地在一起了。
結果還是吵架了。
而且還他媽是我先吵的。
除了最開始的那半個小時，今天剩下的所有時間我都在想：為什麽我要凶他，為什麽不能忍一忍？人家畢竟沒親，你怎麽知道他一定就是想親你？還當著全班的麵凶了他……媽的路北川的臉黑得都快趕上包青天了，下課都他媽沒人敢往我們座位邊上過，連趙小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死丫頭也不來找我聊天了，張佳萊也沒來，胖子說自己看不清黑板搬了凳子坐到了張佳萊旁邊和他擠一張桌子，還被老師誇了……
我和路北川仿佛和整個班隔離開了似的。
路北川一整天都沒說過話，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憂桑，我也沒人和我說話，憋了一天，差點兒沒憋死我這個話癆，總算熬到了晚自習放學。
張佳萊和胖子腳底抹油溜得賊快都不叫我們一起走。
我尋思著等會兒人少了，找個機會和路北川道個歉什麽的，剛這麽一想，路北川就站起身來拿著書包離開了座位。
談戀愛以來頭一回，他隻拿了自己的書包，沒幫我拿。
我的玻璃心頓時碎了一地，又麻利地撿起來拚好，背著書包追在他屁股後麵。
跟著他走了好一會兒，我才發現，他不是往樓梯口的方向去的，而是走向了走廊盡頭的男廁所。
這會兒教學樓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教室裏都沒剩幾個人，廁所裏更是一個人也沒有。
我並不想上廁所，就在外麵等他。
結果卻聽見路北川低沉的聲音在昏暗的廁所裏輕輕地回**：“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