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你爸爸在找你，你去一下花園。”路媽媽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北川？你在裏麵嗎？”
門鎖扭動的聲音響起。
路北川一下子站直了和我保持正常距離，我也轉回頭對著鏡子裏裝模作樣地繼續整理西服。
“好的！我等會兒下去，媽！”路北川應了聲，門鎖轉動的聲音停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遠去。
路北川頗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然後從一個抽屜裏挑了枚黑色領結出來低頭給我戴上。
我就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站著讓他弄。
“下午和晚上我可能會有點兒忙，你可以待在房間裏寫作業，無聊就出去轉轉，傍晚開始一樓大廳裏會有自助的餐點，你下去吃點兒東西，到處玩玩，看看，我得空了就找你，零點過後我就沒什麽事了，你要是困就早點回來睡覺。”
路北川說了一堆，我隻抓住了一個重點，那就是今天我可能都不怎麽能和他說上話和他一塊兒玩了。
感覺有點兒喪喪的。
但是我不能老讓他操心給他添亂。
於是我說：“嗯，我知道了。”
路北川摟了摟我，在我背上拍了拍：“別怕，這是在我家。”
我點點頭。
路北川手扶著我肩膀，一直看著我。
我：“你是不是想說什麽？”
我心裏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難道是要告白？
路北川沉吟片刻，說：“你還記得我和你說我不打算交女朋友了嗎？”
“記得啊。”
所以是要交男朋友了嗎？我忍不住激動起來。
路北川眉頭微皺：“所以……”
所以什麽我沒能聽到，路北川的手機響了，是他爸打來的，大概找他找得急，路北川接了電話就走了。
他說他會有點兒忙，但實際上是非常忙。
從他被他爸爸叫走之後，一直到晚上，我都沒能和他說上一句話，隻能坐在廊簷下的秋千上遠遠地看著他和那些同樣穿著西裝禮服的男男女女說說笑笑。
那些人，一看就是高門顯貴什麽之類的，一個一個氣質不凡，但路北川站在裏麵，像顆鑽石，一點兒沒有被掩蓋光芒。
偶爾看向我這邊的時候會衝我挑一下眉毛，我也對著他笑。
“是不是很無聊？”
路媽媽一直陪著我，和我聊東聊西，聊路北川的小時候的趣事糗事，聊著聊著，她突然這麽問了一句。
我心裏仔細想了想才回答：“沒有啊，花園布置的很漂亮，挺好看的……阿姨你其實不用這麽陪著我，你應該很忙吧？”
路媽媽笑：“我不忙，讓他們兩父子忙去，平時家裏的事都是我在操心，也輪到他倆忙活一次了，再說了，今天晚上以後，北川就算個大人了。”
？？為什麽過了今晚路北川就是大人了？他不是早就滿了成年了嗎，我記得他比我大一歲多來著，已經十九了。
我有點兒想問，可是突然有人過來把路媽媽叫走了。
“外麵有點兒冷，你去北川房裏拿件外套穿。”走的時候她還關心地說了句。
但是我沒去，因為等會兒似乎有熱鬧可以看了，花園裏的人都在交頭接耳，注意著小台子那邊。
我還沒見過大戶人家的熱鬧呢，可不能走。
花園中央的小台子周圍的樹上花籃上都掛了很多白色的燈珠，這會兒亮了起來，配上大把大把的白色玫瑰，像電視裏婚禮現場似的，非常漂亮。
邊上還有幾個穿著西裝的男的在拉小提琴還有吹著幾種我叫不上名字的樂器，應該是叫什麽大號小號還是圓號的吧，還挺好聽的。
路北川正站在台子附近的一張桌子旁邊，和路叔叔還有和路叔叔同樣有氣質穿著得體的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說話。
“怎麽不去吃東西？”秋千突然一晃，張佳萊坐在了我旁邊。
路北川說過，讓我躲著點兒張佳萊，而且昨天在密室裏他偷捏了我屁股，所以我現在對他印象有點兒不太好了，於是我站起身：“等會兒吃，現在還不餓。”
張佳萊一把抓住我手腕不讓我走：“平時你一到飯點就喊餓，怎麽今天這麽能忍？別把肚子餓壞了，走，佳萊哥哥帶你去吃東西。”
外麵人這麽多，我不敢鬧太大動靜，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我自己去吃，你別拉著我。”
可張佳萊就是不放手，還走近了：“一個寢室的兄弟，幹嘛老對我這麽唯恐避之不及的？路北川不讓？”
我有點兒急了，感覺在布置的這麽漂亮的地方和人拉拉扯扯是非常丟人的事情。
“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沒有躲你啊。”
“好好好我放開你。”張佳萊終於鬆手了，“怎麽總是這麽緊張，我又不吃人，而且，咱們倆，是一樣的吧，嗯？”
隻要不拉著我就好，我轉過身繼續看著小台子那邊。
“問你話呢？路北川不在，你就這麽不愛說話了？”張佳萊又搖我肩膀。
“你看那邊。”我手一指小台子邊上。
張佳萊看過去：“什麽？那邊有什麽？”
我：“那邊有路北川，他說了，如果你煩我，就要我告訴他，你表哥脾氣不太好，一個寢室的兄弟，我勸你悠著點兒。”
張佳萊眉毛立馬擰了起來，咽了咽口水，說：“他今天晚上忙著呢，可沒工夫管你了……喂，秦小歌，話說，你跟著路北川，他一月給你多少錢？咱們能打個商量嗎？我也有錢……”
我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他一下沒了聲兒。
“你有神經病嗎？”我問他。
張佳萊看了看路北川那邊，又繼續說：“秦小歌，你家裏情況我聽說過，路北川以後養不了你了，你跟著我，我沒他有錢，但我至少不會打你……”
“放你媽的屁呢！誰告訴你路北川打我了？還有，我他媽和他不是那種關係！你是不是腦子裏進屎了想出這麽狗血的劇情，泰國來的編劇嗎你是？你再逼逼他一句壞話，老子把你從這兒推下去摔你個狗吃屎信不信？”
我真的是一下子就來火了，指著離地麵一米多高的護欄壓低了聲音一個勁兒罵。
雖然從這兒摔下去應該沒多大事，但是在這種看起來很高檔的晚宴上，西裝革履地摔個四腳朝天滿身泥絕對不是什麽好的體驗。
要不是在路北川家，我鐵定二話不說就把他撂下去了。
張佳萊就是個神經病，不但沒被我嚇住，反而更來勁了：“秦小歌，我真不知道，原來你這麽會罵人，夠帶勁兒的，你聽我說，路北川不是什麽好人，你不如跟我……”
“閉上你的狗嘴巴！”我罵完就往路北川的方向走，實在是不想再聽張佳萊說一句話了。
他轉到我們班沒多久，本來我對他印象還不算壞，感覺他就是個比較愛鬧騰又單純的人。
現在覺得他就是一個傻|逼，腦子裏頭有天坑。
想象力可真他媽夠豐富的，都能去寫小說了。
而且還巨慫，他一看我往路北川的方向去，也不敢跟過來了，就站在廊簷下麵看著我走。
但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去找路北川，他這會兒忙著呢，我不會去打擾他的，就是往這個方向走，嚇嚇張佳萊而已。
現在大概七點左右，離零點還有好久，我尋思著是不是該進別墅去找點兒吃的。
樂聲卻在這會兒突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