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很多意外開始的時候我們往往意識不到他們將像蝴蝶的翅膀一樣在我們的人生掀起多大的風暴。

那是一個天藍雲白,微有涼風的清晨。

靳楚鈺有點閑。當然,作為一個明麵上幫父親打點生意,暗地裏的殺手來講,他的空閑是很寶貴的。所以在他逛到街角看到那偏僻胡同裏有人打架時,靳楚鈺的第一反應不是要幫忙而是在想如何才能靜悄悄的離開不引起一絲注目。

打假的人的警惕xing還是不錯的,所以靳楚鈺理所當然的被發現了,按照常理來將做壞事總是不喜歡被人參觀的,於是對於衝出倆人要滅他口這事,靳大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對不對,至少靳大少目前還不想告別他美麗的人生。一來他還有雙親,師傅在堂等他盡孝;二來他的殺手事業才剛起步,他那用暴力淨化世界的偉大理想還沒達成,“死在這裏?”靳大少想了想,覺得這事不是很好。

一方要殺,一方不樂意被殺,矛盾激化,自認戰鬥也要升級。見對方招招狠辣,靳楚鈺的火氣也被激了上來,收了玩鬧之心人針對敵。對了幾招之後,靳大少才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看對方這殺氣,這身手,搞了半天原來是同行呀。古語雲:同行是冤家。既然是冤家,而且是對方主動挑釁的,那自己就沒道理留情了。

靳大少發威了。

靳楚鈺發威,成果很顯著,效果很驚人。他不光殺光了攻擊自己的兩人,還把胡同裏的殺手也清理了個幹淨。這倒不是靳大少為人凶殘,而是他深知像這樣有組織的殺手們比不得他這種獨來獨往的,一不小心留了活口那往後的日子就等著被追殺吧。

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胡同,靳楚鈺很滿意,沒有活口,幹淨利索。當然如果不算旁邊這個暈過去的少年的話。靳大少暗暗撇嘴,看那幾個護衛舍命相護的行為就知道這人一定非富即貴了,但非富即貴又能怎麽樣,還不是被人砍得昏了過去。不過,這人長得還真是不錯,劍眉修目,輪廓分明,簡直就是他理想中最適合自己殺手身份的冷峻麵容,隻可惜長在了別人的臉上。

救還是不救?這是個問題。靳大少嫌麻煩,而且他的同情心也實在是有限,可這個人長得確實很和他的心意,衡量再三,靳大少還是抬腳開始向巷外走,隻是走了幾步之後他又折了回來,攔腰抱起了地上的人。

“源雅師兄和一根筋這兩天就要來了,要是我到時候不小心說漏嘴讓師兄知道我見死不救的話,師兄肯定會生氣的,畢竟他連小貓小狗都要醫治,嗯,這個人一定要救。”靳大少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決定萬分正確。

隻是,救人真得很麻煩呀,靳大少仰天長歎。還是殺人這個職業省事呀!靳大少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職業追求。

黃昏時的天色,不複正午時明晰,但卻模模糊糊不甚刺眼的溫暖著。

**的人一動,靳楚鈺就發現了。看那人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四下打量,靳楚鈺心中一陣失望,怎麽這人死裏逃生都不會驚慌失措,大喊大叫或者是慶幸萬分,喜極而泣呢。還真是個不怎麽好玩的人。看不著想看的好戲,再加上浪費了他一天時間,靳大少已經自顧把這些怨氣全歸在**者人身上,全然忘了救人的決定是自己做的,而**那人不過是起刺殺事件中的可憐受害人。

“你是誰?”那人剛剛醒來,嗓子啞的利害,卻依然遮不住語氣中慣常的強勢,讓人不知不覺就想順著他的語句回答下去。

可惜靳大少是何許人也,壓根就沒理他那個茬。

也對,現在靳大少心裏根本就覺得這人耽誤了他的寶貴時間,壓榨了他為數不多的精力,怎麽可能還和他浪費力氣說話。

那人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不理他的問話,眼中閃過一絲怒氣,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修養不錯,靳大少心中暗笑,可本少就是不喜歡修養好的。

“多謝兄台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不知兄台高姓大名?”**那人鍥而不舍地追問到。

“你不餓嗎?”靳大少第一次發現聽人說話也挺累的,所以他不得不說話打斷了這人的話題。我是什麽人很重要嗎,靳楚鈺心中暗罵道,不知道我的名字你不還是好好的活著。

那人又一次發愣,嘴裏還下意識地回答道:“有點”。說完似是回過神來,神情裏多了一絲別扭和懊悔。

靳楚鈺神色一怪,那麽冷冰冰的臉上突然出現略帶可愛的表情還真是讓人覺得有趣。可是再有趣也沒用呀,靳大少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對浪費了他一天光yin的人又沒了好氣,“粥在桌上,我們現在是在客棧,錢我已經給過了,吃完你直接自己走就好了。”說完,靳大少自覺已經仁至義盡便站起來想要走。

“喂,喂,你等等。”那人見靳楚鈺似乎真的要走,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張口喊道。

“幹嗎?”靳大少不得不收回腳步問道。

“我……”那人又是遲疑,見靳大少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才低聲說到:“我現在沒有力氣,你能幫我把粥端過來嗎?”

靳楚鈺恍然大悟。那人昏了半天沒有進食,再加上身上受傷流血,沒勁是正常的。雖然略嫌嬌貴,但這個要求還算合理,所以大少決定批準同意。

“喏,給你。”靳楚鈺把粥放到了床邊,那人顫巍巍地就要坐起來,眉頭皺得緊緊的,顯然是傷處不便。

靳大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到底是哪跑來的嬌滴滴的小少爺?

雖然靳楚鈺自己不肯承認,但事實上認識他久的人就會發現他這個人確實是有點吃軟不吃硬,也就是說在對方示弱的時候靳大少往往會同情心泛濫。

“別動。”靳大少命令到,伸手攬住那人的肩將他扶了起來,又順便在他身後放了墊子讓他靠著。

做好這一切,靳大少才滿意地拍了拍手,心裏暗暗地表揚了自己一下。“好了,我走了。”

靳楚鈺一轉身,瀟灑灑地走了。

隻留下那個人自己在房裏表情怪異地坐了半晌,然後嘴角慢慢勾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