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 42章

耳邊風聲急弛而過,腳尖剛剛點到樹幹就又被強行扯著離開,大半個身子都被對方鉗製住,子雷腦中一片空白,雖然自己是被對方給救了出來,可此時心裏越發的就是覺的不對。

--自己在這京城之中並無熟悉之人,那麽對方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救自己?

隨他胡思亂想,對方也不做聲,夾著他隻一個勁的往前奔,速度快的幾乎讓子雷睜不開眼睛。

子雷偏頭看他,隻見這人一身的白衣,頭上帶著白色高官帽,手上套著薄薄的白紗手套,整個臉也幾乎被白紗遮住,隻能瞧見他的一雙眼睛。這雙眼睛漂亮而深邃,透著一股讓人說不出的安心感,滿載著沉穩。

不知跑了多久,大概已離蘇家的地盤遠的很了,這人才尋了一處林子,將子雷放了下來。

子雷坐在地上喘了口氣,隻覺的剛剛與小蘭對掌震的他著實不輕--被關在蘇莊裏已快有半年之久了,這期間自己雖一直堅持打坐練習內功,可施展不開拳腳,武功說什麽還是退步了的。況且小蘭的內力遠在他想象之上,所以之前那一掌對擊,傷的也就遠比他估計的要深。

那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子雷,轉身來到他身後,點了他四處大穴,便幫他推功過氣,沒半晌,子雷就舒服的吐了口氣,覺的胸口的悶疼減輕了不少。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子雷從地上站了起來,恭敬的對著對方一拜,";不知前輩大名,子雷來日定當報答前輩的相救之恩。";

那人別開頭去,不肯與子雷對視,隻是輕輕擺了擺手,絲毫不需要子雷的客氣。

見他不說話,子雷也不好多問,何況對方也許是啞口之人,自己若非追著問人家姓名,豈不是大大的唐突了嗎。但是,畢竟是他救了自己,子雷當然想知道他來曆,也好自己日後報答他。

不過說到日後。。。。。。

子雷歎了口氣,目光無力的垂在了地上。自己雖是逃了出來,可天下之大,又該去向何方?

這一路上少不了還得躲避蘇玉予的追擊,況且自己身無分文,想走,真是步履艱辛。

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麽,那人忽然一丟手,";啪";的一聲丟給子雷一件東西,還等不及子雷反映,那人便快速的用劍在地上寫了幾個字,下一秒就又將它抹去,子雷再想開口發問時,那人已施展輕功離開,哪裏還有影子。

";去幽洲?";想起剛剛那人的留言,子雷輕輕蹙起了眉。那人似乎是知道他無處可去一般。可是,為什麽要叫他去幽洲?而且剛剛那地上寫的那幾個,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但是再想看個仔細,已被他抹去了。

這時才想起了那人丟給自己的東西,子雷連忙看向手裏,是個小布袋,打開有看--是碎金細銀和一遝銀票。。。。。。

";前輩!";緊緊的將它纂緊,子雷上前幾步看著那人剛剛離開的方向,卻早已沒了人影。心中一陣感激,雖不知他是何人,為什麽要救自己,心裏還是熱乎乎的好生感動。

既然得到貴人相助逃了出來,子雷也不再耽擱,立即上路向南麵的幽洲而去。

到了一處稍偏僻的小鎮,買了良馬、幹糧、鋼刀和換洗衣裳,稍做調息,便日夜兼程的趕起路來。

這一路上雖然勞頓,卻讓子雷忍不住的振奮。

自己千般計劃的外逃,卻沒想到小蘭竟是蘇玉予的五公子!也沒想到她功夫那般的厲害。

但天外有天,蘇玉予布置周密,卻也沒想到竟會冒出那樣一個蒙麵人把自己救走。

說到蒙麵的男子,他究竟是何人?又為何會救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子雷也隻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問,一路向幽洲而去。

走了近十天,才明白了那蒙麵人讓自己往幽洲去的原因--蘇家雖商鋪遍天下,可去幽洲的這一路上卻少有蘇家的產業涉及。就連銀號也少有蘇字號。

所以子雷逃的也順利很多,減去了幾分被蘇家勢力發現的擔憂。

這一日,豔陽高照,雖然初春的天氣還有點寒,可太陽暖融融的,令人心情好不愉快。

奔了近一個時辰,也沒見到棧道上另有行人,子雷不禁勒馬緩步暫做休息,下馬慢慢的溜達起來。

道旁的青草已長了出來,小小的野花也開的格外嬌嫩,淡淡一點黃、一抹紫,零星的散布在青草間,好不美麗。

子雷挑唇輕笑,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停下來喝了口水。

山間清淨,偶爾幾聲鳥鳴,幽雅極了。

此時這路上隻有自己,不禁忘了壓心的煩悶,湧起幾分輕鬆。

可幾聲嗬駕打破了這寧靜,遠處忽然奔過兩個人,快馬急弛而過,帶起一陣塵土飛揚。

子雷皺了皺眉頭,翻身上了馬。馳過的快馬提醒了他,自己此時是在出逃路上,實不應多做停留。

輕輕一夾馬肚,駿馬又奔了起來。不過跑了這麽多天它也勞累了,速度顯然比當初慢了很多。子雷心疼的拍拍它的背,尋思著在下一個棧點把它留下,另換一匹好讓它休息。自己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所以無法給它時間休息帶著它繼續上路。

不過老天並不在乎他的想法,因為奔到下個分岔口時,前麵停著的三匹白馬斷然的攔住了他的去路。

蘇玉予。。。。。。

為何他形同鬼魅,為何無論自己往哪裏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子雷咬緊了下牙,臉色鐵青,可對麵蘇玉予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雙方默默對視,誰也說不出話來,好半天,還是陪在蘇玉予身邊的小蘭先開了口:

";公子,你。。。。。。";

聽到她的聲音,子雷轉開了落在蘇玉予身上的目光,緊緊的盯住了她,竟叫小蘭登時說不出半句話來!--公子的目光悲哀又失望,顯然他不想聽到她的聲音,更不想見到她。

小蘭咬住下唇,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蘇玉予冷哼一聲,對著子雷輕蔑的搖了搖頭:

";算你這次厲害,可以逃的出來,還讓我用半個月的時間才找到你。但現在遊戲應該結束了,馬上和我回去。";口氣雖然是平靜的,但那雙上挑的鳳眸裏卻有著說不出的危險。

半個月沒有聽到的聲音,此時聽到,內心裏抑製不住的起伏波瀾。

子雷慢慢恢複了難看的臉色,搖了搖頭,抿起嘴角笑的溫柔,沒有半點的畏懼或是憤恨:";不行,我不和你回去。三少爺,還請你放過鄙人。";

";你是蘇家的奴仆,是我的侍衛,我帶你回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那便請三少爺當做魏某已經死了吧。";

";真可惜,你還活著,而且被我找到了。";

";。。。。。。";子雷看著他,不再和他耗費口舌。不管他說什麽蘇玉予都聽不進去,那看來今天隻有拚的魚死網破了。

棧道上的空氣瞬間凝結起來,說不出的壓抑,讓人快要窒息一般。蘇玉予眯起眸子,冷冷的看著子雷,恨不能將他扯吃入腹。子雷別開臉,不去理會他的目光,隻半低下腰輕輕拍了拍自己坐騎的背,好似還說了幾句什麽。下一刻,他就在馬背上坐直,瞬間瞪起了眼睛,大嗬一聲催馬朝蘇玉予奔了過去!

";嗬!";鋒利的大刀迎風而劈,直朝著蘇玉予砍了過去,蘇玉予坐在馬上動也不動,一邊的小蘭已抽出寶劍幫他擋刀。

";當!";刀劍相接發出一聲脆響,過大的力氣順著刀身傳過來,震得小蘭的虎口微微發麻。

小蘭一蹬馬背朝著子雷攻了過來,欲將他擒住,誰知子雷忽然飛身下馬,下一刀便脫手而出,直劈在了蘇玉予坐騎的肚子上!蘇玉予瞪馬而起,絲毫沒有受傷,穩穩的落在了一邊。不等到小蘭再攻過來,子雷已騎上她的馬揚長而去。

剩下的三匹馬,一死一累,隻有一匹可以用來追,小蘭看著子雷的背影,便要上適威的坐騎去把子雷追回來。蘇玉予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挑唇笑了起來:

";我去追。";

有膽量,他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這樣逃走,那自己就陪他玩到底!

翻身上馬,蘇玉予嗬了一聲";駕";,立即催馬追了上去。

看著慌亂中選擇了另一個路口的子雷,蘇玉予得意的笑了起來--另一條路是通到山上的,這回他絕跑不掉了!

山路上,兩匹快馬一前一後的奔跑著,前麵的人眉頭緊凝,後麵的人帶著放浪的笑容,顯得得意。

山路越來越陡,再前麵已然快沒了山路。子雷回頭看了看緊追在自己身後的蘇玉予,悔恨自己一時著急沒有走下山去的那個岔路口。

可既然已經如此,也不能就此放棄。子雷橫了心,催馬奮進,可跑了又一刻,就再也沒辦法前行。。。。。。

已是懸崖邊了。。。。。。

";嗬!";蘇玉予追了上來,看著翻身下馬站在懸崖邊上的子雷,不禁冷哼了一聲,坐在馬背上抬高了下巴,";怎麽,還有地方可逃嗎?";

老天注定了讓他蘇玉予做贏家!

子雷回頭看看了自己身後的對崖,轉回臉來,抬起頭對上了蘇玉予輕蔑的目光:";蘇三少爺,你為何就是不肯放我一條生路。。。。。。";

蘇三少爺?。。。。。。

蘇玉予皺起了眉頭,覺的這稱呼分外刺耳!

";我從不曾逼你去死,是你自己喜歡惹事。";若不是他擅自逃跑,今日也不會有這局麵。

";蘇三少爺,你逼死了我娘親,害死了我妻子!魏某人都不願與你計較,你為何苦苦相逼要我留在你身邊?";

如果自己知道的話,早就明確的回答他了。可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就是對他無法放手。。。。。。

隻知道,看不到他就滿心的掛念,聽到他逃走就止不住的憤怒!

他是他的,除了他身邊,哪裏也不能去!

兩人再無話,蘇玉予別開頭去默默思考,子雷緊盯著他,還望他能就此作罷,以後不再與他糾纏。

可是,三刻過去,蘇玉予僵硬的轉回頭,默默的看著他,再次笑了起來:

";不可能,我絕不會放你離開我。";

";哈!";子雷忽然大笑一聲,使勁的搖著頭,滿臉的無奈,";三少爺,我並沒有一絲一毫與敬親王相似的地方,你不放我?為何你不放我!";

此言一出,蘇玉予登時變了臉色!

指節按的";咯咯";做響,滿身都透出了危險的氣息:

";魏子雷,馬上和我回去!否則,今日這懸崖就是你葬身之處。";

";不用三少爺你來威脅我!";子雷大嗬一聲,再不受他的威脅,";你以為我當真不敢嗎?。。。。。。我魏子雷,對母不孝,對妻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你當我還有臉活在世上嗎!";踉蹌的後退幾步,子雷雙眼猩紅,已退到了崖邊上。他如此的不忠不孝,本就不該在世上苟活,不要蘇玉予說,他也知道這懸崖就是他最好的了斷之處。

";子雷!";蘇玉予立即從馬上翻了下來,看著子雷失控的表情,整張臉都變的煞白,";過來!";

";哼。。。。。。";子雷哼了一聲,回頭看著身下茫茫無底的山崖,忽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想起,那日在眷仙穀裏蘇玉予對他說的話--";我以這眷仙幽蘭為證,向天起誓,愛你終生。生死以伴,絕不讓你獨往。若有一日你先行於我,我定歃血此穀,以死相隨!你可也願意同我一樣?";。。。。。。

他今日,就要先行與他了,可他不信,自己若跳下去了,蘇玉予會真的和他";生死以伴";。

那些個話,自己已明白的通透。。。。。。那不過是戲文一樣的玩笑,蘇玉予隨口一說,他不該當真。可是,他無法忘記那日的情景。。。。。。

";子雷。。。。。。";已然感覺到了事情會怎麽發展,蘇玉予的手指忍不住的抖了起來,看到子雷轉回頭對著他輕輕一笑時,蘇玉予大嗬一聲撲了上去,可是晚了。。。。。。

";子雷!!!";。。。。。。

幽幽的山崖,自己呼喚他名字的聲音不斷的回**,可是,被呼喚的人已經不見了。。。。。。

他毫不猶豫的挑了下去,一心求死。。。。。。

";哐啷";一聲,端著食物的小蘭低著頭走路,一個不小心撞在了人身上,飯菜立即撒了一地。抬頭看到來人,小蘭立即跪了下來,小心的問安:

";叩見敬親王!";

";恩。。。。。。";敬親王看著跪在地上的小蘭,好在那堆食物沒有弄髒他的衣服,所以他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她可以站起來,";他又沒吃飯嗎?現在在哪裏?";

";在。。。。。。在止園裏。";小蘭小心的回答他,答完了,敬親王便揮手命她下去,自己則抬步朝著止園走去。

陽春三月,柳絮飛花,解做漫天雪。

蘇玉予靜靜的坐在院子中間,輕輕的撫摩中手中的那塊蘭玉,微微出神。

憔悴的神形,和幾日前可謂天差地別!多日不曾進食,讓他更加消瘦、憔悴。

迷人的鳳眸沒了光彩,秀美的眉頭也微微凝著,化不去萬縷哀愁。。。。。。

";玉予。";敬親王輕喚了他一聲,他竟無絲毫的反應,直到敬親王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才微微一抖,慢慢回過神來。

";為何又不吃東西?";關於那個魏子雷的事,自己是聽說了的。可沒想到這次的臠童對玉予來說竟這般重要,到了讓他咽不下飯的程度。

蘇玉予別開頭去,輕輕揉了揉額角,沒有回答他。

又一會兒,他才站起身來,幽幽的對上了敬親王的目光:

";濟慈,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茶飯不思。";敬親王看著他,輕聲答他,卻無半點嘲諷之意。

二人均不再說話,隻是互相望著,看著白色的柳絮在眼前飛過,將視線都模糊了。

好半天,蘇玉予輕聲一笑,半迷起眼睛說道:";濟慈,抱我。";

敬親王隻看著他,沒有伸手。

蘇玉予自己貼了上去,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濟慈,求你抱我。";

";玉予,";敬親王輕輕推開他,握住了他的肩膀,";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抱你。";

";為什麽不可能?就因為你是王爺,就因為你將來要繼承大位嗎!";

";玉予!";敬親王嗬了一聲,讓暴躁的蘇玉予稍稍冷靜了下來,";我明白你對我的情意,可正如你所說,我是將來要繼承大位的人,不可以抱你。。。。。。縱然止園情難忘,分桃樹下難續情,你應該明白。";

";哼!若真的曾樹下分桃,我倒是無憾了。";蘇玉予揮開了他的手,笑的淒慘,";那你今日來做什麽!你明知道自從你那一次在這抱了我,我就再也不肯讓任何人踏入這止園半步,為的,就是等你再次抱我!。。。。。。你不是清楚的知道嗎,所以三年來都不曾進這園子。既然不願意抱我,今日又進來做什麽!";

";玉予。。。。。。";敬親王歎了口氣,雖想安慰他,卻還是將口氣冷了下來,";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皇上已經決定,半個月後,為你和墨安公主舉行大婚。";

";什麽?!";蘇玉予登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敬親王,";墨。。。。。。墨安公主!";那不就是君慈嗎?

";此事是什麽時候決定的?";

";今日早朝。";

";不可能。。。。。。不可能!";蘇玉予搖著頭,虛弱的後退了幾步,";為什麽要這樣做?。。。。。。君慈是你的妹妹,如果你不肯,皇上是不會將她嫁給我的!";

沒錯,正是敬親王向皇上提起了這門婚事,而皇上很愉快的便答應了。

";你不喜歡君慈嗎?";

";君慈溫婉嫻靜,我自然不討厭她。可是濟慈,你明明知道,我對她有好感隻是因為她是你的妹妹,我疼她隻是兄妹之愛!";

";這就夠了。";敬親王低吼了一聲,慢慢上前幾步,逼得蘇玉予動彈不得,";玉予,你當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嗎?皇上身體欠安,退位是早晚的事,而我會繼承大位。將君慈嫁給你,你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嗎?你已不是孩子,過去的紈絝風月早該了結,你該當大任,為我,為蘇家,為天下出力了。";

";不。。。。。。我不。。。。。。";蘇玉予使勁的搖頭,就是因為太明白,所以才不想接受。

敬親王是要和他聯手--他要蘇家的支持,然後與蘇家共享天下。

可是蘇玉予不願意!他隻想要敬親王愛他,而不是以這種方式締結牢不可破的關係。他不想要這種政治的締結!

";濟慈,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至少為君慈想想!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不是最疼她的嗎?我不可能對她好的啊,我沒辦法給她幸福。。。。。。";

";你必須給她幸福!";敬親王冷起了眸子,渾身散發著不可抗拒的霸道,";玉予,你既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最疼的人,就該明白,如果你不好好待她,我會怎樣。";

";濟慈,你太殘忍了!";蘇玉予幾乎嘶叫一聲,痛苦的跌坐在了地上,緊緊的扯住了敬親王的衣擺,";你明知道我愛的是你,你太殘忍了!";。。。。。。

";玉予,下個月初八就是大婚的日子。";敬親王看著自己腳邊的蘇玉予,冷漠的通知他,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了止園。。。。。。

蘇玉予看著敬親王的背影,緊握著手中的蘭玉,幾欲按出血來。

陽春三月,惟有柳莢無才思,解衣化做漫天雪。。。。。。

第四十二章

三月的風,拂麵而過,即使到了夜裏,也不讓人覺的冷。

蘇府的哄鬧,京城的**。

大紅的喜燈延街兩裏,禦賜的美食三百餘道,菱羅綢緞千匹而過剩,其珍異寶更是看的人眼花繚亂!

達官貴人、皇室貴胄,流水一般的湧往蘇府。皇上、太子、敬親王都來參加的婚宴,還有哪個人敢不到場?

酒過三尋,入夜已深,鬧過了新房,眾人帶著微醉驅車各自散回,喧鬧不已的蘇府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下人們默默的打掃著淩亂的宴會廳,滿院的紅色大燈,照的人心頭弛**,說不出的暈醉。

新郎原本腳下踉蹌,端著喜稱挑開了新娘子的喜帕子,整個人便直直的立在了那裏。喜帕子下麵的那張臉,像是夢魘一般,酷似了敬親王,注定要折磨他一輩子。。。。。。

";玉予。。。。。。";墨安公主不好意思的開口,因為蘇玉予實在發呆了太久太久,新郎這才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桌邊,與她喝下了交杯酒。

看看滿屋子喜孜孜的紅色。。。。。。大紅的喜字,高高的紅燭,紅色的床榻被褥,紅的讓人目眩!被那闌珊的燈火一照,天地仿佛都翻轉了一般。。。。。。

";君慈,你為什麽嫁給我。。。。。。";

";玉予?";墨安公主猛的抬頭,沒想到蘇玉予竟忽然說出這種話來,原本幸福的臉瞬間都扭曲在了一起,";你!。。。。。。";

";君慈,我隻是想說,嫁給我,會委屈了你。。。。。。你明明知道的。";

";玉予,你在胡說什麽。。。。。。";前一刻揪起的心這一刻又放了下來,君慈臉上慢慢暈開了微笑,笑的好生羞澀,";我。。。。。。願意嫁給你,不委屈,也不會後悔。";嫁給了自己心儀的人,怎麽會有半點後悔?玉予是大哥器重的人,早晚會成為朝廷的重臣。

蘇玉予沒有再說話,隻是微挑了一個笑容將君慈抱了起來,放到了那張撒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的喜**。洞房是他的任務,也是義務,不是嗎?。。。。。。

濟慈,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那麽,我做給你看!

你的殘酷,我接受。。。。。。

柔軟的身體,嬌美的呻吟,女子特有的體香,卻是魔咒一般,刀斧一般!。。。。。。

濟慈,濟慈,為什麽不是你?。。。。。。

你為何這樣待我,為何這樣對我!為什麽要拿這一張和你一樣的臉來折磨我?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滿心真正想的,不是濟慈?為什麽對他滿心的憤恨。

而腦海裏全是子雷的身影,

想那熟悉手指的觸碰,想念那健碩的身體,想念那大地一般清新的味道,還有那些生澀無措的呻吟。

火下,隻想的起懸崖上的最後一笑,而後不見屍骨。。。。。。

子雷,你在哪裏。。。。。。

為我而舍棄的自尊,為我而放棄的自由,為我而張開的雙腿,為什麽又要在我的眼前消失!

明明愛我,為何不說!

明明不舍,為何絕別!

為什麽,連屍體也不讓我找到,你當真那般的恨我?。。。。。。

子雷,不相信你死了,你在哪裏?。。。。。。在哪!

";唔。。。。。。";**的人難受的蹙了下眉頭,滿頭的細汗。

腦子裏好象要炸開一般,亂哄哄的響成一片。

夢裏,似是聽到了誰的呼喚。。。。。。可是是誰?聽不清了,聽不見。。。。。。

難受的睜開眼睛,心口好似壓了大石一般,眼淚不覺滑落臉旁,身體的主人馬上驚訝的將它們抹去,這才慢慢恢複了神色,打量起了周圍的景致來。

";前輩!";猛的一掃,登時便看見了那白衣人背對著自己站在窗邊,子雷立即掀被想坐起來,卻又重重的跌回到了**。

聽到他的聲音,那白衣人走到他的身邊,壓住他的身子讓他重新躺好,用眼神示意他切不可亂動。

";前輩。。。。。。";

想起自己之前。。。。。。是跳了崖的!一頭紮進了千尺崖下的河裏,那般湍急的水流,即使他水性再後也被猛然嗆去了知覺。湍急的水流。。。。。。沒想到自己竟還能活著。。。。。。

";你救了我。";除此之外,也不可能再有別的答案了。

";這是哪裏。。。。。。";環顧所在屋子,布置的好生雅致。深夜了,偶爾還能聽到蟲鳴鳥叫,空氣也清新萬分。

";哈哈哈~";沒等白衣人說話,門外忽然傳進了一陣笑聲,這熟悉的聲音聽的子雷脊背發冷,等見那聲音的主人進到屋裏,已的驚得將眼睛瞪到了最大!

";你!!!";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是妓院裏一麵之緣的老板-馬淩。

此處既的馬淩的地方,那豈不是蘇玉予也知道!

";哎,別動別動~~";馬淩笑嘻嘻的製止了要掀被下地的子雷,開口說道,";你放心,此處蘇三少爺並不知道,你在這裏的事,他更不會知道。你已昏睡了七天了,終於是醒了~!";

";你們明明是一丘之貉,不告訴他?真是天下奇聞!";

";嘖嘖,瞧瞧多傷人的話啊~~~~我原本倒是不想惹這個麻煩,但誰讓他打定了主意要救你呢,既救回來了,我也隻好幫他一道瞞著了~!";馬淩瀟灑的搖著折扇,說話間看了那白衣人一眼,告訴子雷想幫他的人並不是自己。

子雷將信將疑的看了馬淩一眼,隨即把頭扭到了那白衣的身上:";前輩,你到底是何人,為何一再出手相救?";

那白衣人別過頭去,看起來十分的掙紮,怎麽也不肯開口回答他。

";嘖嘖~~";馬淩搖了搖頭,走到白衣人身前對上了他的眼睛,";你還沒告訴他?你先前幫他不肯告訴他,也就無所謂了,但如今已把他救回來了,還打算瞞他?你以為,能瞞的了多久?";

";前輩?";聽馬淩的話,這白衣人定和自己有什麽淵源,自己也看著他眼熟,可是,他究竟是何人?為什麽一直以白紗掩麵不以真貌示人,雖不斷的幫助自己,卻連句話也不說。

";。。。。。。";那白衣人沉默著將身體轉到一邊,眉頭也凝了起來,眼神裏有著說不出的焦躁。馬淩看了看他,就知道他沒那個勇氣表明自己的身份。

";怎麽,你不肯告訴他嗎?若是想讓他留下來,就該把話說清楚才對,否則,你想一直就這樣下去?";歎了口氣,馬淩那臉轉回帶著子雷,朝他微微一笑,";魏子雷,你以為他是誰?你以為誰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你?你看著他不眼熟嗎,我想你也有這個疑惑吧。";

";我。。。。。。";子雷看著那白衣人,話到嘴邊一樣吐不出來。會是他嗎?這不可能!

";哼,既然你們誰也不敢捅開這層窗戶紙,我來!";說完,馬淩猛的拉住那白衣人的手,硬是將他拽到了子雷的床前,";看看你的恩公是誰!";

";唰";。。。。。。

白紗瞬間被扯了下來,那紗下的麵孔全是慚愧,他低下頭去,不敢看子雷的眼睛。。。。。。

子雷不相信的從**站了起來,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張臉,張大了嘴巴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你!。。。。。。";心口喘的厲害,簡直就是做了一場大夢!可是夢境如此真實,不想承認它是事實也不行。。。。。。

";大哥。。。。。。大哥!";

";子雷。。。。。。";那人終於抬起了頭,看著子雷,已紅了雙眼,";對不起。。。。。。";

";這怎麽可能。。。。。。";身體裏的氣一瞬間都被抽了幹淨似的,子雷跌坐回**,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人,沒想到他真的是魏子擎!

樹林裏他第一次出手相救,自己就看著他的身型眼熟,可是無論如何,自己也想不到他竟是自己的大哥!大哥不是已經死了嗎?自己明明看到了爹爹和大哥的墓,雖然大哥的墳裏沒有屍體,可那棗巾寶刀卻是真的啊!大哥向來刀不離身,所以自己看了以後才會相信那是事實,可是為什麽。。。。。。

";你到是當真信了蘇三少爺對你說的話嗎?嘻~~你為何不想想,你大哥若是真的跳了崖,那刀是怎麽出現在墳裏的?";馬淩搖著扇子在一旁坐下,哈哈的笑了起來,";那不過是你非要找到你爹與大哥,所以做給你看的而已。";

";爹爹也沒有死?";子雷瞬間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魏子擎的袖子,";大哥,大哥真的是你?!。。。。。。那爹呢,爹在哪裏?";

";子雷。。。。。。";魏子擎咬住下唇,痛苦的將頭別到了一邊,";那墳不是要騙你的,爹爹。。。。。。已經死了。隻有我的墳是假的。";

";假的。。。。。。為什麽要那麽做!大哥,你既然活著,為何不回家來!。。。。。。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好生的糊塗。。。。。。";子雷猛搖著頭,腦子裏已亂成了一片,";為什麽你活著卻要騙我們你已經死了,還有,你為什麽會和他在一起?這是哪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子雷指著馬淩,渾身激動的抖了起來。他已完全的糊塗了,一點點頭緒也理不出來。

大哥為什麽騙自己和娘他已經死了?為什麽和馬淩在一起?

";子雷,我。。。。。。";魏子擎尷尬的答不出話來,看著子雷錯亂的眸子和緊皺的眉,隻能慚愧的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大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不能用一句‘對不起‘來回答我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娘已經死了!";既然大哥還活著,為什麽不出來相見,這究竟是怎麽了?。。。。。。

";真是麻煩!";看不下去的馬淩一把收起扇子,從椅子裏站起來走到了味子擎的身邊,當著子雷的麵一口吻了下去!

";。。。。。。";

";。。。。。。";

前者是魏子擎被堵住了嘴說不出話來,後者是子雷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大哥,和馬淩。。。。。。

這不可能!

這是怎麽回事!

";這下明白了嗎?";長長一吻閉,馬淩放開了麵紅耳赤、無地自容的魏子擎,把臉轉向了子雷,";現在你明白他為什麽不敢見你了,因為他怕你知道,你最崇拜的大哥居然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當年江南黃金案真正的主謀!蘇玉予就是知道我與當年一案有關,才托我查尋你爹爹與大哥的下落。可你爹已死,你這個大哥又萬般羞愧的不敢與你相見,沒有辦法我才在魏震老前輩的墓旁偽造了他的屍塚,應兩月之期交代給蘇玉予。不想出了左老頭反叛行刺一事,搞的他重傷昏迷,所以適刑代他將結果告訴了你,恰趕那時他生死未卜你心亂如麻,所以雖傷心,看過屍塚後對我編的故事沒有絲毫懷疑。你現在也該明白,為什麽我會幫你而不惜偷偷瞞著蘇三少爺了,因為我喜歡你大哥,而你是他的弟弟。這裏是幽洲三靈府,你放心,府外掛著皇上的禦牌,誰也進不來,你再不會被蘇三少爺找到了,除非你自己去找他。";

";。。。。。。";驚訝!除了驚訝,沒有別的。

大哥,大哥真的活著!。。。。。。

大哥竟和馬淩。。。。。。

馬淩剛剛說了什麽?他才是江南黃金案的主謀,那他豈不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大哥居然和他!。。。。。。

";子雷。。。。。。";魏子擎已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猶豫的扶上了子雷的肩膀,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這裏麵的故事太多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說,我。。。。。。";

";主子,主子!";還沒等魏子擎說完,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丫頭,神色慌張極了,";蔓兒主子忽然鬧將了起來,說什麽也哄不住了。";

";蔓兒?";難道是嫂嫂嗎?

";怎麽忽然。。。。。。子雷,你隨我一起來。";魏子擎登時青了臉色,把白紗從新掩在臉上,讓子雷穿上鞋跟在了他的身後。

馬淩也站起身來跟在他二人身後來到了南邊的院子裏,一進門,便聽見了止不住的哀哭聲。

";這!。。。。。。";這聲音太熟悉了。

子雷看著大哥,再次驚的說不出話來!這聲音,正是蔓兒嫂嫂的啊。。。。。。她是不在大哥失蹤後的第二年,落水身亡了嗎,為什麽。。。。。。

來不急思考,三人已進到了屋裏,立時看到了屋內一片的狼籍。而製造了這片狼籍的人,正高高的舉著一個花瓶準備砸下去。

";大。。。。。。大嫂?!";i

";啪!";瓶子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蔓兒猛的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子雷的衣襟。

";子擎!子擎!我就知道你沒死!。。。。。。你來了,你來陪我了!";

";大哥,這是怎麽。。。。。。";

";子雷,她。。。。。。她已經瘋了。";魏子擎歎了口氣,渾身無力,腳下幾步踉蹌後退到了門邊,痛苦的要崩潰了一般,";這全都是我的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