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兩天時間
五年了，整整五年，趙國棟什麽都沒有做，就是在那裏等著狗娃醒過來，這五年，趙國棟品透了等待一個人的苦痛，這五年，趙國棟每一天都握著狗娃的手，說著他自己每一天遇到的事情，這五年，趙國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著狗娃醒來的樣子，當他醒來的時候，自己應該怎麽說。
“吱呀”門被趙國棟輕輕的推開，往前踏了一步。
狗娃這個時候睜著大眼睛仔細的辨認著站在黑暗中的那道影子，疑惑的叫了一聲：“哥？”
“狗娃。”趙國棟哽咽了，原本想過無數次兩人相見時的情景，也想過自己麵對狗娃時第一句話該怎麽說，但是現在，一切都是無用的，趙國棟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甚至是連自己走路該邁動哪一隻腳都忘記了。
“哥，過來坐啊。”倒是狗娃還算清醒，招呼著趙國棟過來坐下。
“哎，哎。”趙國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知道自己一個勁兒的答應，也不知道是怎麽到了狗娃的病床跟前坐下的。
“哥，你把燈打開，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了，讓我好好的看看你。”狗娃的眼睛在黑暗當中是那麽的明亮，一閃一閃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那麽漂亮。
“哎，哎。”趙國棟走到門口，把電燈的開關打開。
原本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在陡然變亮的空間中不得不微微眯起來，來適應燈光。
狗娃把捂著眼睛的手慢慢的放下來，看著麵前拄著手杖的趙國棟，消瘦的臉頰，深陷的眼窩，蒼白的唇色，單薄的身形。
趙國棟也在打量著自己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的弟弟，應該說，很久沒有看到他清醒的樣子了。臉略微的胖了一點，但是趙國棟知道，五年時間沒有吃過一點點的東西，不可能胖的，這是浮腫。眼睛還是那麽明亮，那麽大，也許是睡的時間稍微長了點，狗娃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異樣的紅。
“哥，你瘦了。”狗娃拉著趙國棟幹澀的手說。
“哥沒事兒，隻要你能醒過來，哥就高興，哥就很快能胖起來。”趙國棟眼睛含著淚，伸出手摸著狗娃的臉頰說，“五年了，整整五年，你這一睡就是五年，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睡下去，一直會不搭理哥哥呢。”
“怎麽可能呢，我還要和哥哥一起去下河摸魚呢。”狗娃眨著眼睛說。
“小調皮。”趙國棟親昵的刮了一下狗娃的鼻子。
“哥，我就這麽一直過了五年，都是你照顧我？這五年你受苦了吧。”狗娃眼睛裏的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沒有，你一直在睡著，哥還輕鬆呢，沒有你的搗蛋，哥能安安靜靜的幹活兒。”趙國棟一句帶過。
“瞎說，你沒有我幹活兒都幹不好，小時候我不在你跟前，你摸魚都沒有摸過大的。”
“我現在摸魚的本事可大著呢。”
這一夜，兄弟兩人促膝長談，訴說這他們兩人這五年當中所遇到的種種，笑聲一直回**在病房當中，當然，他們都可以回避七連，回避山鷹嘴，回避他們的父母這些敏感的話題，因為他們知道，不想讓他們的這一次相逢變成哭泣。
直到天微微亮起，狗娃才沉沉的睡去，趙國棟把狗娃的被子輕輕的蓋好，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去給狗娃弄點吃的。
“趙國棟，你過來一下。”趙國棟剛出門就碰到了孫大夫。
“什麽事啊孫大夫。”
“你到我辦公室來，我給你說些事情。”
趙國棟走進孫大夫的辦公室問，“孫大夫什麽事，還這麽神神秘秘的。”
“你要挺住。”孫大夫看著趙國棟說。
“不是，孫大夫，幹嘛呀這是，有事兒你就說，還這麽邪乎。”
“狗娃，他的生命沒有多久了。”孫大夫說。
趙國棟呆滯了一下，說：“不可能，狗娃我看到了，我還跟他聊了一晚上呢，他看上去恢複的很不錯，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這些都是假象，這隻是他生命當中最後的一絲生氣全部透支的情況，也就是說，現在他是回光返照。”孫大夫說。
“不可能，孫大夫，你不要開玩笑了，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趙國棟根本不相信狗娃已經走到了生命最後的旅程。
“這是從昨天我們觀察的詳細資料，還有我們平時的觀察資料，你可以看一下。”孫大夫把一遝資料遞給趙國棟看，然後自顧自的說：“昨天從他醒了之後我們就開始注意，他的心跳、呼吸次數都比平時快了將近兩倍，這說明他的生命已經開始透支，並不是你想象的他開始蘇醒。”
“不可能的，他那麽健康。”
“這已經不錯了，原本五髒六腑都已經移位了，現在還能蘇醒已經是萬幸大幸了。根據我們的估算他還有兩天時間，在這段時間，你可以做一些他喜歡的事情。”
趙國棟渾渾噩噩的走出了孫大夫的辦公室，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
“小夥子，來兩地瓜。”一位大娘的吆喝聲把趙國棟驚醒了。
既然狗娃隻有兩天的時間，自己作為哥哥怎麽都不能讓他就這樣過去。
“大娘，給我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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