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誰的錯?

161誰的錯?

“請問,趙國棟是住在哪個病房啊?”醫院的住院部來了一位穿著樸素的婦女問。

“哦,我看看啊。”住院部的護士捂著鼻子回答,來的這婦女身上酒味太大了,好像剛從酒缸裏麵撈出來的一樣,護士低頭翻了半天的本子說,“他出院了。”

“出院了,哪個護士能幫我看看他什麽時候出院的麽?”婦女問。

“昨天出院了的。”護士說。

“他去哪兒了”婦女問。

“我哪兒知道啊,愛上哪兒問你上哪兒問,我這兒還忙著呢。”護士一拉臉就把對外的窗戶給關上了,“叨叨個鬼,煩死人了。”

我們把時間倒回。

半年了,金美人除了必要的時候每天都在屋子呆著,連自己租的地都忘記收了,要不是有好心的鄰居提心自己那塊地裏的莊稼都要被別人給偷完了,金美人過去看了一眼,就把地裏的莊稼給買了,買的那叫一個便宜啊,一畝地二百塊錢,把鄰居給心疼的,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自己買來著,一畝地二百塊錢還不夠化肥錢,更別提種子錢還有澆水的錢。

拿到錢之後的金美人抱了很多酒回到院子裏,每天一醒來就是喝酒、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在喝。周圍的鄰居都以為金美人死了,要不是看到煙囪裏麵有的時候會冒出青煙,都有可能破門進來。

沒有人知道金美人到底為什麽這麽喝酒,家裏亂成一團糟也不管,屋子裏冷冷清清的,說一句不好聽的,進了這個屋子還不如去外麵取暖。金美人就坐在趙國棟睡過的土炕上,抱著一個酒瓶子,雙眼空洞的盯著不遠處。偶爾清醒了,然後又狠狠的灌了一口,繼續發呆。

這一天,金美人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似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一下,然後起身去了醫院,於是就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

小穎子把趙國棟給安排好,然後看了一眼這個屋子,發現裏麵有好多東西都沒有,就像隔壁的鄰居借了一輛板車,去了金美人的家裏。

到了門口發現門外掛著鎖,敲了半天裏麵也沒有人出來,小穎子就把鑰匙掏出來打開大門,一進去就不知道把腳往什麽地方放。

太髒了,髒的都沒有地方落腳了。院子裏滿是荒草、房頂上也有草,地麵上還有樹葉,下雪化成水吧樹葉腐爛的味道,嗆的小穎子都流出眼淚了。推著小車走到他們之前住的院子,上麵也掛著鎖,打開門,裏麵到還算是幹淨。

小穎子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收拾好,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就是一些自己的書,還有自己的被子、褥子,隻要是自己之前買的東西全都帶走了,是金美人買的東西都給放下了,並且擦拭的幹幹淨淨的。

剛進了趙國棟的那個屋子,小穎子就把鼻子給捂上了,鋪麵而來的酒味讓小穎子劇烈的咳嗽起來,剛一進門就踢倒了一個酒瓶。地上擺滿了喝完沒喝完的酒瓶子,就連小土炕上也東倒西歪的放著好些酒瓶子,小穎子皺著眉頭,把這些酒瓶子全都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外麵。

然後把被子上的被罩給扯下來,找了一個盆子給泡起來,然後把趙國棟留在這裏的衣服全都抱走,包括趙國棟的那隻黑盒子,在剩下的也沒什麽東西了,其餘的全都留下來了。

小穎子準備鎖門的時候,皺著眉頭又從屋子裏那了笤帚,把屋子仔仔細細的打掃了一遍,然後又拿著鐵鍬把院子裏的樹葉鏟掉,沒有全鏟隻是鏟除幾條小路,沒辦法樹葉積攢的太厚了,在加上雨雪一腐爛很難弄的,看著又恢複自己剛來時的樣子,小穎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回到屋子裏,把鑰匙放下,然後還在鑰匙下麵壓了一遝錢,鎖好門推著小車離開了。

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你,金美人精神恍惚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一開門就看到了幾條小路,還有整整齊齊碼在牆角的酒瓶子,“回來了麽?是他回來了麽?”金美人瘋了似得就往趙國棟住過的那個屋子跑。

一打開門,裏麵幹幹淨淨的,但是裏麵原本在的東西全都不在了。金美人有跑到小穎子住的那個屋子,同樣的整整齊齊,裏麵的東西也不見了,留下的都是自己給她買的東西,包括台燈、書籍、衣服,全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床頭上。

桌子上還放著一串鑰匙,金美人認識,這串鑰匙是自己親手穿好的,特意上街上買的小掛件掛在上麵,給小穎子的那串鑰匙還有一個小小的塑料做的娃娃,趙國棟的那串鑰匙上麵掛著一個平安符,現在它們都安安靜靜的躺在了桌子上。

鑰匙下麵還有一遝錢,看樣子是給她留下的。“是他回來了,是他回來了。”金美人抓起鑰匙和錢就往門外麵跑去,一路的狂奔。

“啊。”金美人被路上的一塊小石頭絆倒摔在了地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跑出了多遠的距離,依然沒有發現自己熟悉期盼的那道身影。“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出來啊,我錯了,你出來啊,我想見見你。”金美人趴在地上,臉上被地麵給蹭掉了一塊皮,眼角的淚水滑過傷口。疼,不知道是傷口疼還是心疼。

“我想見見你啊,求求你出來啊,求求你出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求求你,出來讓我看看你,就看一眼。”金美人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把自己兜裏的錢,還有鑰匙全都掏出來,“這些錢都是你的,鑰匙也還給你,你出來,就讓我見一麵,好不好,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無時無刻不在蠢蠢欲動的西北風,呼的一下就衝了過來,一下子就把金美人麵前放著的錢給吹的四麵八方而去,吹了亂來金美人的頭發,吹痛了金美人臉上的傷口。冰冷的寒風就像是刀一樣,刺進了金美人的衣服,一下一下的刮著金美人的骨頭,刮著她的心。

雪花也跟著西北風出來遛彎了,一片一片的雪花狠狠的砸在了金美人的臉上,就像是在被一個人狠狠的抽著耳光,金美人跪在那裏,任憑冷風雪花拚了命的往自己的衣服裏麵鑽紋絲不動,眼角的淚水還沒等從臉龐落下,就已經冰凍成一顆一顆冰珠。

小穎子剛把小車推到房間門口,就起風了,呂方君趕緊出來往進去搬東西,白曉菊因為上班所以早就離開了,留下呂方君一個人在屋子裏麵照顧趙國棟,原本呂方君是自己打算去金美人的院子裏麵拿東西的,但是小穎子說她抱不動趙國棟,就把呂方君留下了。

“唉,小穎啊,你這錢是從哪兒來的?”呂方君在屋子外麵喊。

“什麽錢啊?”小穎子從屋裏出來,“呀,都開始下雪了。”

呂方君把自己剛才從車子上麵撿到的錢給小穎子看看,“這個錢是從哪兒來的?”

“我不知道啊,先搬東西吧,下雪別等會弄濕了。”小穎子說著就開始從車子往下收拾自己的東西,一共也沒多少,兩個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東西給搬完了。

“呂老師這錢是從哪兒來的?”

“我是從車上撿的?是不是你丟的,還是你爸爸在被子裏麵夾著錢了?”

“不是啊,我把錢都放在她屋子裏了,我自己身上沒帶錢啊,我爸爸也沒有往被子裏藏錢的習慣。沒有這個必要的。”

“那這個是從哪兒來的?”

“說不定是天上刮風刮來的。”小穎子開了一句玩笑,其實她還真的說對了,這錢還就是刮風刮來的。金美人把錢掏出來的時候,正好刮了一陣風,一部分錢就正好掉到了,小穎子推著的小車裏。

“呂老師,今天在我這裏吃飯吧,正好算是暖房了。”小穎子說。

“也行,反正我一個人也懶的在屋子裏做。”

“那個,白阿姨也叫來吧。”小穎子看了看外麵,“就是下雪了。”

“沒事兒,我等會去接她。”呂方君很自然的說,但是小穎子的嘴角隱隱露出了笑容。

“那行吧,我去準備,正好我爸還有兩瓶好酒,還有一瓶葡萄酒是小雪爸爸送的,我們今天就喝了吧。”小雪說著就去廚房準備去了,呂方君也準備了一下,然後拎起一件大衣往外走去。

“你是不是還不原諒我?”金美人在狂風當中吼道,她已經在雪地裏跪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了,膝蓋已經被大雪埋住了,冰冷刺骨的寒風讓她的大腿都沒有一絲絲知覺了。

“我都這樣了,你還是不肯見我麽?你到底想讓我怎麽做?”金美人問天問地也在問自己。

嗚咽的狂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瘋**打她的雪花也沒有回答。金美人掙紮著站起身來,但是腿根本沒有知覺,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這一下身上、臉上全是泥巴。

“都是你、都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