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五十一章 香魂(一上)
時間過得真快,又到了一個新學年開學的日子!
我們學院擴招了好幾個班,小鎮的本部再也塞不下這麽多學生。於是,今年,也就是我進入學院的第二年,我們92級的三個班整體搬遷到了毗鄰千年古跡虎丘的分部。
位於我們蘇州古城西北角的虎丘山,已有二千五百多年的曆史,它集林泉之致,丘壑之韻,素有“吳中第一名勝”的美譽。它占地僅三百餘畝,山高僅三十多米,卻有“江左丘壑之表”的風範,絕岩聳壑,氣象萬千,並有三絕九宜十八景之勝,其中最為著名的是雲岩寺塔、劍池和千人石。高聳入雲的雲岩寺塔已有一千多年曆史,是世界第二斜塔,古樸雄奇,是我們蘇州古城的標誌性建築;劍池幽奇神秘,埋有吳王闔閭墓葬的千古之謎;千人石氣勢磅礴,留下了“生公講座,下有千人列坐”的佳話並有“生公,頑石點頭”的神奇傳說。
虎丘後山植被茂密,林相豐富,群鳥繞塔盤旋,景象蔚為壯觀。
我們學院的分部就與虎丘後山一水相隔,中間以一座古色古香的小石橋相連。
這裏原本是一個曆史悠久的中學的校園,環境十分幽雅,假山林立,樹木成蔭,鳥語花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不是寄宿製學校,所以沒有現成的宿舍,新宿舍樓還沒來得及建,隻能把原來的一幢舊教學樓簡單改造一下,教室用厚木板隔開。就權當我們的宿舍樓了!
這樣一來,設施比小鎮本部還要差,我們個個叫苦連是得住。所以,開學第一天,我們宿舍地六個成員和其他同學一樣又開始了辛勞痛苦的大掃除。
我被分配到了一個相對輕鬆的活鋪床。
擦幹淨床架,墊上褥子,上麵再鋪上席子。不用奇怪,江南這一帶其實氣候也很古怪。白天很熱。晚上卻又很涼。
特別是現在正值夏末秋初,白天悶熱需要席子;晚上山風回旋,需要褥子。隻好來個席褥相結合了。
我用力擦著席子,手腕上滑下一串珠子,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我輕輕一笑。壓低聲音說:“又想出去亂逛?別給我惹事啊!”
珠子在腕上不滿地滾了滾。呼地一下。沒影了!
自從上一次風琴**件之後。裂魂珠就有了個新地毛病。沒事喜歡出去亂逛。惹事生非。最喜歡做地就是戲弄學院地同學。
而我那時。心中地痛苦難以排遣。沒力氣管它。也就隨它去了。
齊震一直沒有回來看過我!
因為陳仇告訴我。他地魂魄離體太久。驟然歸體之後。就等於是重新投胎。會把以前地所有事都忘記了!
能忘記有時真是一件好事!
我也沒再去找他,不久梅小琳突然退學了,我和他之間唯一地一點聯係也斷絕了。再後來,他們一家人就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
我反而沒有哭,隻是一徑地呆。失去或從未得到是悲哀地,但得而複失更是一種殘酷!
如果,沒有陳仇和葛虹,沒有宿舍的其他人,我想我一定會崩潰。
陳仇沒有勸我,她隻是對我說:“小星星,現在隻有你可以幫我了!”
她和齊震不同,她的身體在靈魂契約被破壞之日就已不複存在,依靠著太極圖地保護和屍螢的力量,魂魄得以勉強保全,但卻因為靈石和契約的關係無法正常去投胎。
所以,她需要我幫助她尋找一個契合魂魄的身體。
說起來好像不難,其實,卻是可遇不可求。
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連DNA相同地機會都幾乎是沒有的,魂魄契合的機會,那更加是微乎其微了。
但是,這麽個渺茫地、幾乎沒有可能實現的目標,卻給了我新地動力。齊震是我的好朋友,難道陳仇就不是嗎?
於是,我恢複了正常,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此後地日子,我一邊應付著各種還課、觀摩、考核,一邊留心尋找著與陳仇魂魄契合的人。
“沈鈞,擦好了嗎?”葛虹在我耳邊問。
“哦,擦好了!”我回過神,“我……想多擦幾遍,免得有蟲子!”
“啊?什麽地方有蟲子?蟑螂嗎?”張綺隻聽到了最後地兩個字,怪叫起來。
“你這麽大的人了,聽見蟲子就怕成這樣,至於嗎?”高燕蘭撇嘴。
“你是無敵鐵金剛,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什麽都不怕嘍!”張綺做個鬼臉,“小心哪天讓蟲子扛了去,看你還嘴
“哼!你幻想小說看多了?蟲子?見你的大頭鬼去吧!”高燕蘭不屑地冷笑。
“你們兩個每天必定上演一幕鬧劇,不覺得無聊嗎?”閔雨搖頭歎息。
眼看戰局有擴大化的趨勢。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作為始作俑的我連忙挺身而出,“是我順口胡說,要不就罰我吧?”
“好啊!”張綺轉著眼珠四麵看著,“罰什麽呢?”
她骨碌碌的眼睛轉到角落,突然一亮:“嘿!罰你去打水,12個水瓶都打滿,怎麽樣?”
“好的,我去。”我一口答應。
“我和你一起去!”葛虹似乎很生氣。
胡霞看了看葛虹的麵色,連忙說:“這麽多水瓶不好拿,我也去吧!”
“不用了!我跑兩趟就行了!”我安撫地朝葛虹笑了笑。甩下擦席子的布,拎起六個水瓶,迅速地朝外走去。
我走得很快,好像身後有人要追殺我一樣。其實,我知道葛虹為什麽生氣。自從風琴房那件事之後,在她們眼中,我變得越來越沉默,凡事總是抱著無可無不可地態度,似乎沒什麽是值得特別在意的。可能我的態度讓葛虹十分擔憂,所以她的脾氣在不自覺中也變得暴躁起來。
學院分部的水房是新建的。它在靠近校門的地方。而我們的宿舍樓則坐落在與它南轅北轍的校園的最深處。去打一趟水,要拎著水瓶走過仿古布局地彎彎曲曲地小路,而且還要排很長時間的隊。強度不亞於跑八百米。因此,被她們視為畏途。
我走了半天,到水房一看,嗯,隊伍真長!
我乖乖地排著。跟著隊伍緩緩地往前移,眼看就要輪到我了。
“喂,那個誰。讓讓!”一個突兀的女聲在我身旁響起,隨後。一隻保養得白皙嬌嫩地手伸到我眼前。
我偏頭一看,來人是我們班的“頭牌花旦”趙敏敏同學!
如果說每個學校都會有一些勢利囂張、蠻不講理的學生充當反角的話。那麽我們學校,或說。我們班就有這麽一位佼佼。
她就是現在站在我旁邊的這位趙敏敏。
她長得實際頗為美麗,身材也修長,十指纖纖,舞蹈和琴法都很不錯。隻不過,家裏有錢,父母溺愛,所以千金小姐地壞脾氣樣樣都有。倘若隻是這樣,別人也至多暗地咒罵而已。可是,她還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太愛占便宜。到什麽地步呢?有人形容為“天上飛過一隻鳥,掉下一根毛,也要撿起來歸她,絕不放過!”
這樣一個脾氣乖張不講理、又愛占便宜的人,當然在我們中間是人見人厭。可不知怎麽,她很討老師地喜歡。所以,無論是班中同學還是室友,都不敢輕易得罪她。
“你幹什麽?”我淡淡問。
“我本來排在你前麵的,讓開!”她不耐煩地說。
“我一直排在這裏,你是什麽時候排到我前麵來地?”我語氣平和,但並不相讓。
“哼!我說排在你前麵,就是排在你前麵,趕快讓開!”她見我居然不讓步,十分惱火,眉毛都豎起來了。
我看了看前後,隊伍裏也有不少我們班的同學,她為什麽偏偏找上我呢?
“要打水,就到後麵排隊。我可不會讓你插隊地!”我不冷不熱地拋下兩句話,踏前一步,顧自拿起水瓶接水去了。
“喲!居然敢和我作對,你吃錯藥了?”她對著我的後背就是重重地一下。
猝不及防,我一個趔趄撲倒在灌水器的外壁上,燙得差點把水瓶都摔出去。
我慢慢站穩腳,低頭看了看手臂,好幾處紅了起來。我冷冷回頭,她站在那裏,插著細腰,一副得意洋洋又解氣的神情。
奇怪?看她的樣子,可不像是單純的占便宜,好像是故意找茬!
我本想質問她,但轉念一想,何必多事!
於是,我轉身繼續接水。
“喂,你個癩蛤蟆,也不照照鏡子,警告你以後少去勾引男人!”她氣勢十足地叫囂道。
勾引?男人?
我一時迷惑了:我們這個“尼姑庵”學院哪裏有男人?難不成此君是看中了洪、嚴兩位副院長?抑或是古、任兩位老師?
我心裏嘀咕,麵上卻不動聲色,飛快地把六隻水瓶都裝滿了。
“咦?這麽就想走?沒那麽便宜!”她破口大罵,“狐狸精!蜘蛛精!你個驢頭馬臉、尖嘴猴腮的矮冬瓜,別癡心妄想了!他不會喜歡你的!”
我拎著水瓶,不禁皺起了眉頭:她是不是花癡啊?還是今天神經搭錯了?再說罵我多管閑事的人很多,倒從來沒有人罵過我像狐狸精!狐狸精?哼,狐狸精要是長我這模樣、脾氣,早就被雷劈死了!
我用看白癡加花癡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徑直繞過她往回走。
眼前呼的一下掠過一個黑影。“別走!你說,你以後還敢不敢和我作對了?”她的速度很快,一步竄過來,兩手一攔,把門口擋住了。
“莫名其妙!”我冷冷瞪著她,“別擋著門口,不然被熱水燙到,我可不負責!”
“狠了?你敢燙我?”她鄙夷地瞥著我,“我要是滴到一滴熱水,就讓我爸媽來打死你!”
要在以前,說不定我就真把水瓶扔上去了。不過想想,犯不著和這樣的人鬥氣,我忍住了。
“好!你喜歡就一直擋著門好了!我在這裏等!”我把水瓶放到地上,準備跟她比耐心。
她一呆,想不到這樣也沒撩撥起我的怒火,反而讓她自己有點下不了台了。
她氣哼哼地左右張望,想找個幫忙的。
隊伍裏的其他同學或學姐,都把眼睛別別開,隻當沒看見她的尷尬。
“你別得意!我們的梁子結大了!”她惡狠狠地說,“下次一定讓你死得很難看!”
說完,她把頭一昂,腰一扭,走了!
我重新拎起水瓶,心裏暗暗苦笑,梁子?死得難看?這位小姐難不成是香港警匪片看多了,把自己想象成黑社會大姐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不禁在想:我什麽時候得罪了她呢?聽她的口氣,好像對我怨氣很深的樣子,可我向來對此種人避而遠之的,怎麽平白無故招惹上她了呢?
“哎呀!”前麵有人大聲驚叫。
我抬頭一看,有一個大盆從天而降,扣在前麵那個人的頭上了!盆裏淌著黑乎乎的水,還有股腥臭!
“哪個不長眼睛的混蛋?”那人一把揪下盆,仰起頭,“敢拿臭水潑我?”
但見她原本白嫩的臉蛋上嘀嘀嗒嗒滿是黑泥漿水,頭全濕透了,一件漂亮的白色連衣裙成了爛塌塌的一塊花色抹布。
我忍俊不禁,連忙低下頭。
正是剛剛還氣焰囂張的趙敏敏!
她大罵了一會,樓上始終無人搭理,而臭味漸漸飄散出來,連她自己也受不了了,隻得匆匆忙忙地逃進樓裏,跑到宿舍去清洗換衣服了。我走過去,撿起那盆看了看,一隻很舊的臉盆,邊上還沾著不少水泥,好像是幫我們改造宿舍樓的泥瓦工師傅的東西,一直擱在三樓角落裏的。
也不知道是誰裝了這麽一大盆又髒又臭的黑泥水作弄她?
我心裏突然一動,似有所悟。
“出來吧!”我低聲歎息。
幽光一閃,手腕上就多了一串猶自興奮地滾來滾去的珠
看著它還在邀功似的滾動,我用手彈了它一下:“又作弄人?你現在越來越沒有一點法器的寶相莊嚴了!”
幽光不停地閃爍,珠子似乎很不服氣。
我想了想,隻好輕輕撫摸它:“好了,別不服氣了!作弄別人,要有分寸,別闖禍才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