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劍池傳說(二十四上)

他的雙目灼灼,臉上的表情很肅穆,完全是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寶劍亦有魂魄的話嗎?”他問。

我偏過臉略一思忖,點點頭,表示還有印象。

“你便是那純鈞寶劍的劍魂!”他凝視著我,眼底深邃,似有說不出的憂鬱。

嗯?純鈞劍的魂魄?我?

“切!我是人,它是劍,風馬牛不相及,你胡扯什麽?”我直接給了他一個鄙夷的大白眼。

“魂主靈性,一切器物如若得了靈性,都會有魂魄!”他微笑,眼裏卻無一絲笑意,反倒似乎有許多說不清的愁緒閃爍其中,“靈性越強,魂魄的力量也隨之而強大。純鈞是千古名劍,劍魂自然強大……”

“它自強大,與我有什麽關係?”我不悅地打斷說。

“你便是他,他便是你,怎會無關?”他輕歎。

“哼!又唬人!”我挑高眉毛,“姑且先不論這劍魂是以什麽形式存在的,隻說我,我三魂七魄俱全,有血有肉,渾身上下,從裏到外,哪一點與常人不一樣?怎麽樣也不可能是什麽劍魂啊!”

“那是因為……”他欲言又止,臉上露出了猶豫遲疑之色。

“因為什麽?你快說啊!”我真想跳過去掐住他的脖子,再用力搖晃,把他的話一次全搖出來。

“咦,表妹,你在和誰聊得那麽火熱哪?”眼前一花,兩個蛇蠍美男回來了。

“還有誰?遊魂啊!你們剛才不是也在找他嗎?”我撇撇嘴。

“哦,是他。”雲騰蛟一笑走近。

“是你!”一聲衝天怒吼,大片紅光鋪天蓋地地撲來。

空曠昏黃的四周驟然間明亮如白晝,一朵朵鮮紅妖異的火焰四下遊曳,噴吐著洶湧的熾熱。

饕餮就在這涑目驚心的烈焰紅光中,凶戾無比地直擊遊魂

我不及多想,將那已經被嚇呆了的、飄忽的魂兒一把扯向身後。

“你……發什麽瘋?”我既驚且怒,就算要翻臉成仇也沒有這麽莫名其妙的。

“讓開!”雷霆萬鈞的攻擊被迫凝滯在我身前,饕餮橫眉怒目,厲聲喝斥,頭上的短發竟然根根豎起。

“不讓!”我不由得提高了聲音,“你吃錯什麽藥了?他一出現就殺過來,他哪裏得罪你了?”

“得罪?哼哼!”饕餮冷笑,擰緊的眉頭像一團亂麻,紅得似滴血的眸子裏彌漫著濃鬱的殺氣。

這一刻,他又是那個冷酷無情、暴戾凶殘的饕餮了!

“你們剛才去哪了?發生了什麽事?”我喘了口氣轉而問雲騰蛟。

“在前麵轉了轉,什麽事也沒發生。”雲騰蛟輕描淡寫地回答。

“是嗎?”我十分懷疑地瞟了瞟饕餮,“那他幹嘛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

那表情簡直像要把遊魂剁成肉醬,再一口吞下去。他也不想想,隻是一抹遊魂,哪來實質的身體給他剁啊?

“嗬嗬,這個我可不知道……”雲騰蛟一如既往地打個哈哈,眼睛掃向我身後,麵色忽然一凜,“嗯?他怎麽有臉了?”

“這個我怎麽知道?”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呃,我……我能否……先問一個問題?”身後的遊魂有些畏縮地探出頭來,“你是不是想……殺了我?”

廢話!要不是有我擋在前麵,你早就粉身碎骨,哦不,是魂飛魄散了!我撇嘴。

“明知故問……”雲騰蛟的嘴角扯起一抹意義不明的冷笑。。

“可是,為什麽?”遊魂的聲音裏帶著惶惑和憤慨,“我以前根本……不認識你們!為什麽要殺我?”

“不認識?”饕餮和雲騰蛟一齊盯上了他的眼,原本朦朧的眼睛一下子清晰,裏麵疑惑不解占了大半,還有小半是慍怒。

忽而就冷場了。

饕餮的暴戾之氣不減,雲騰蛟依然似笑非笑,但,剛才的劍拔弩張和雷霆萬鈞卻似隱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陰森森的古怪和妖異。

我的頭沒來由地痛起來。

遊魂也被這可怕的氣場駭住了,縮在我的身後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彈。

“他說不認識,你們怎麽說?”我揉著額角打破了沉寂。

“嗬嗬,不認識啊,那就不認識好了。”雲騰蛟挑了挑眉,恢複了漫不經心的常態。

“啊?”我聞言一怔,隨即偏頭去看饕餮。

“到主墓室去。”他冷冷吐出一個無頭無尾的短句,便徑直轉過了身。

主墓室。

緩緩推開石門,室內既沒有耀眼的奇珍異寶,也沒有傳說千載的三千寶劍,甚至沒有多餘的擺設,隻有一具厚重而寬闊的石棺靜靜地橫臥在中央。

隻一副棺槨,便占去了墓室的近一半空間。

剩下那一半的空間,一眼望去,本應是絕對空曠的。

可是,陰冷的空氣裏卻泛起一陣陣異樣的波動,好像一雙雙眼睛在眨動,竟令我產生了墓室四壁皆有人在盯著我的錯覺。

這一瞬,我遲疑了。

墓室裏真的什麽也沒有嗎?棺槨裏真的有闔閭的屍首嗎?

為什麽不見陪葬的任何物品?就算沒有寶劍三千,但魚腸扁諸呢?湛盧钜闕呢?

“進來。”恍惚間,有人重重地拉了我一把。

不由自主地就跨進了門。

我夢遊似的,一步一步走近棺槨。

白玉般的質地,間或隱隱閃過暗紅色的光芒。屹立不動的棺身,契合地覆著石蓋,中間毫無縫隙。

棺槨通體沒有任何裝飾,但墓主人的華貴與威嚴依然顯露無疑。

石蓋下會是那個已經死去了兩千多年的吳王闔閭嗎?

我慢慢伸出了手。

“表妹,表妹,魂兮歸來!”雲騰蛟的魔音毒舌適時穿腦而來,“你要幹什麽?開棺驗屍嗎?”

我猛醒。

“我隻是……呃,我想摸摸……那是不是白玉做的!”我徒勞地解釋著,臉卻一下子紅了。

“那是石棺,不是玉棺。”雲騰蛟的嘴角微微上挑,一抹調侃浮了上來,“再說,你要開棺,起碼得先練練開山掌、斷碑手之類的,對不對?”

我無言以對,隻好低下頭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