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女院怪談 第十章 鼠怪(七下)

宿舍樓的燈滅了。

隻有琴房裏亮著燈,估計還沒超過10點。我們摸黑把洗好的衣服晾在曬場上。

今夜特別靜,明晃晃的月光,照的人心發慌。

因為調換宿舍的事沒解決,所以閔雨和胡霞依然擠在我們宿舍。

推開虛掩的宿舍樓大門,走廊裏一片漆黑。每個宿舍的門都緊閉著,除了還在琴房刻苦練琴的個別菜鳥,其他人都睡了。

珠子似乎又在蠢蠢欲動。

忐忑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我走過樓梯旁時,鼻間隱約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點熟悉。

呃,是一股帶著腐爛泥土氣息的血腥味!

我立刻停下了腳步。

“幹嘛?”高燕蘭問。其他人已經走到114門前了,都停下來望著我。

“哦。我想起晾地衣服裏有把鑰匙。我去拿一下。”我麵不改色地瞎掰了個借口。

“你一個人去?”葛虹接過臉盆。瞅了瞅黑咕隆咚地樓道。有點不放心。

“沒事。一會兒就回來。你們先睡吧!”我安慰她們。

門闔上地一霎。高燕蘭神秘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在黑暗中停留了一會。等眼睛適應了。才輕輕地向樓梯旁地108走去。走近後。味道更濃了。憶及那天晚上地噩夢。不安頓時如野草般瘋長……

無暇再細想。我伸手推門。

吱嘎一聲,門開了!

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下,一張恐怖的疤臉陰森森地出現在我麵前,好像她特意在門邊等候我一樣。

我心跳如鼓,倒退一步,努力定下神來。

“有事?”她冷漠地問。

“就……你一個人在?”我邊問邊轉動眼珠四麵瞟,試圖不露痕跡地查看一下室內的情況。

“嗬嗬!你要找誰?”她的臉上露出譏誚的笑容,那道疤扭曲成一片。我的心忍不住哆嗦了幾下。

室內靜悄悄的,沒有聲響也看不見人影。

那股奇怪的味道突然消失了。

“你們宿舍不是有四個人嗎?還有一個呢?她在嗎?”我突然想起了這個,膽氣一壯。

“她?不在。”她幹脆地回答。

“這麽晚,她到哪兒去了?”我追問。

“嘿嘿……總之,不在!至於是去了天堂還是地獄,我就不得而知了!”她回答得很惡毒。

“我到裏麵去找找!”我擔心剩下地那個出事。所以不顧一切闖進了門。

由於白天來過,因此我輕車熟路地直奔床鋪。她既不阻止也不關門,抱著肩膀,靠在門邊,神色揶揄地任我亂翻。

雖然光線暗淡,但室內僅有這麽幾張床鋪,被我翻遍了,也找不到其他人。

“要不要……給你找把鏟子來?”她諷刺道。

“嗬嗬!真的不在啊!”我尷尬地笑笑,“那我明天再來找她。”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她依然沒動,隻用兩聲冷笑為我送行。

我懊喪地走回114,想著要問問閔雨她們。108剩下的一個成員是誰。

不過開門進去,發現大家都睡了。噢,隻好等明天了!

事實證明我錯了!錯得很厲害!

第二天是周一,一早就要去上操。我心裏有事,天蒙蒙亮就醒了。洗刷完畢,我又躺回到**,發呆。

外麵突然嘈雜起來,踉蹌慌亂的腳步聲,不時有重物倒地和壓抑的嘔吐聲傳來。

我一躍下床。套上鞋子就奔出門來。

我們斜對麵的107、106、105宿舍住地都是二班的同學。現在,她們個個臉孔煞白煞白,身體顫抖地聚集在樓道裏,有的扶著牆,有的互相攙扶,一副隨時準備奪路而逃的神氣。

“出什麽事了?”我問。“……有、有人……死……死了!”回答我的此君抖得太厲害,聲音都好像破碎了。

“誰?在哪裏?”我的頭嗡了一下,急忙抓住她問。

“在……在……”她幹嘔了幾聲,隨手指了指樓梯旁。

“107。”另一個看上去較為冷靜的女生代為回答了。

我幾步跨到107的門前。門大開著,隻一看,我便傻了。那天半夜時地血腥噩夢重又展現在眼前!

靠牆的下鋪仍不斷垂落著大滴大滴的鮮血,地麵上滿是血泊。半掀開地被子裏露出了生命已然逝去的少女。和夢裏一樣,完整無缺、絲毫未損的臉,光潔的額頭,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直勾勾地瞪著我,裏麵是凝固了的絕望。小巧的嘴巴痛苦地大張著,似乎還在竭力呼救。脖子左側有兩個洞。肩、腹、腿多處血肉不翼而飛。缺損處極不平整,好像被鐵爪、鐵鉤之類的東西猛力撕扯過;大腿的傷口尤其深。動脈血管都破裂了,所以才會有如此多地血流出。

我開始發抖,既因為恐懼又因為內疚。此時所見和夢中一般無二,她居然就是我隔壁班的同學。如果我當時能夠下狠心去找,把整個年級的同學一個個辨認過來,也許可以挽救她無辜的生命。我怔怔地站在門口,慢慢變成了一尊石像。

學院總務處的老師迅速趕來,控製了現場。然後,報警、疏散、安撫。他們匯合了當天上班的老師,組織所有的學生待在教室裏上課。接著,呼嘯的警車開進了校園。

一個上午,整個學院,特別是所有新生在惶惶不安中度過。誰是凶手?為什麽殺她?凶手是從哪個死角進入學院宿舍樓的?為什麽沒人聽到呼救聲……一大串地問題讓大家越想越怕,人人自危!

“哎,你坐著一上午了,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張綺終於忍不住拉了拉我。

“別去吵她!”葛虹瞥了眼我的臉色,“她正難受呢!”

“可不說話。我也難受啊!”張綺歎氣。

“真該讓你去看看那個場麵,估計你的嘴巴就能封上了!”高燕蘭沉著臉說。

“呃,我隻不過想問問,那個……不知道是2班的誰啊?”張綺嘟囔道。

我聞聲一震:“閔雨她們知道……她是誰嗎?”

“應該知道吧!……呃,你去哪?等等我!……”不理會張綺的大呼小叫,我箭一樣地衝了出去。

出乎意料地是。2班教室裏閔雨和胡霞都不在。

問了其他同學才知道,她們兩個被公安叔叔叫去問話了。

是107宿舍出事,為什麽要叫她們去呢?

我帶著疑惑,重新回到宿舍樓。

因為快到中午,現場勘察、取證已經完畢,封鎖線便撤去了。隻是大家心有餘悸,所以基本無人回宿舍樓來。

我剛要進門,聽見裏麵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似乎正有人走出來。忙讓在一旁。

門微一響,有個穿製服的刑警當先跨了出來。

我和他一照麵,兩人都愣住了。

“是你!”他頗感意外。“你也在這學院上學?”

“是的。”我微微感到苦澀,“這案子……你負責地?”

“是啊!”他歎息,“一晃三年了,你地……那幾個朋友都還好吧?”

“……還好。”我垂下頭,不想讓他看見眼裏地痛苦。

這個人正是三年前負責我就讀地中學發生的一係列案子的刑警隊長。

“韓隊長,碰到熟人了?”一個中年女法醫和幾個年輕刑警隨後走出來。

“嗯。我和她聊幾句,你們先回局裏工作吧!”韓隊長朝她點點頭,退在一旁。

望著她穩健離去的背影,我的眼眶一熱。另一個不太熟識卻同樣堅定無畏的背影,從記憶深處浮起。

“你急匆匆地回宿舍,有事嗎?”韓隊長問。

“哦,我本來是想找那兩個被你們叫來問話的同學的。”我猛省,差點忘了正事。

“她們和你很熟?”

“才認識不久,不過最近一直住在我們宿舍。”

“哦,她們為什麽不住在自己地宿舍裏?”

“和一個室友有矛盾,想要調換宿舍。”

“什麽樣的矛盾?有激烈衝突?”

“當然不是。合不來而已。”我奇怪韓隊長的語氣越來越像在問話。

“那昨夜她們兩個一直在你們宿舍,一刻也沒離開過嗎?”他神色嚴肅。

“是地。”

“你能肯定?”

“嗯。怎麽回事?不是107出事嗎?她們兩個都是108宿舍的呀!”我忍不住反問。

“你不知道嗎?死在107宿舍的女生。叫金亞芳,她是108宿舍的成員。”韓隊長回答。

“什麽?”我一呆,死的竟然就是108剩下的那個成員。

“現在你知道了這情況,可不能再幫她們掩飾了。”韓隊長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做偽證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韓隊長,我想你有件事弄錯了。”我意識到他錯把懷疑的目標定在閔雨和胡霞的身上了,“108宿舍有四個成員,她們是閔雨、胡霞、死去地金亞芳和一個臉上有疤的女生。她們三個之所以都不在自己的宿舍住,是因為與那個臉上有疤的女生有矛盾。”

“是這樣?”他皺起眉頭。

“難道閔雨和胡霞沒向你說明?”我更奇怪了。

“她們兩個隻說昨晚沒住在宿舍裏。其他沒提起。”他若有所思。

“至於臉上有疤的女生。我暫時還沒看見。”他雙眼灼灼凝視著我,“這件案子裏出現過什麽奇怪的……動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