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瑤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葉知凡繼續道：“你也曉得我們家這個情況，爸媽是靠不住的，啥都得靠我們自己。但是也沒有啥好抱怨的，他們就那麽點本事，能撐到現在已經不錯了，好不好的這都是我們的命。沒法選擇出生，不想認命就得自己拚。我也不曉得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說說而已的，但是說起來你真的不小了。”

“就算是不結婚，好歹有個安定一點的工作。不說一線城市，十八線小城市不管大小得有個房子吧？在外麵漂泊再久，總歸是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的。”

她叭叭叭的說一大堆，再次換來葉知瑤一聲不吭。

她歎氣，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問她：“那工作辭了，身上還有錢嗎？”

“堅持到考研結果出來沒有問題。”

葉知凡想了想：“那要不把省城那邊的房子退了回來？在市區跟我一起，剛好平時聽聽上學，我也是一個人，也不會打擾你學習。”

“不了不了。”葉知瑤連連拒絕：“我回來那不是就穿幫了？我不想叫人曉得我辭職了。要是考上了還好說，要是考不上，不曉得的 又要說些啥出來。”

“行叭，你心裏有數就好。”

陳嘉善跟葉新民在葉新成家忙了一天，幫著把堂屋跟牛圈之間的那點地方全部騰出來，在隔壁園子地裏麵搭了 棚子，都給挪了過去。

晚些葉知凡才聽見張桂琴在說，說是後麵葉新成的老大葉文勤給葉新德打了電話，說讓把圈拆了，他們要拉材料修房子。葉新德咋說的不曉得，就知道葉文勤說的，拆了是拆了的做法，不拆是不拆的做法。

“人家電話裏麵硬氣的很，葉新德想叫人家低頭說好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葉知瑤道：“一天到晚想屁吃呢！以前那些事情誰對誰錯他們自己心裏有數。一個巴掌拍不響，憑啥人家要給他低頭，他以為他是哪個。他死了總還要往外麵抬，抬出來總要有地方放，幹啥事情幹那麽絕。”

陳嘉善道：“那門上這一堆沙，往回弄可是夠嗆。這還不算，還有水泥，磚瓦，東西多的跟啥一樣，看著就幾步路，卸這邊往那邊搗可是要花點功夫花點力氣呢！”

葉知瑤問：“不是說光翻新？”

“翻新也得要材料啊，有沒有常識？晌午大媽不是在說還要砍木頭，要連整個上蓋都換掉。然後我們今天騰的額那截還要起一層起來，然後重新下基礎，前後修兩間，把廚房挪過去。原先跟葉新德家共用一堵牆的那間灶房和臥室要拆掉，靠著葉新德家竹圈的雞圈也要拆掉。正房牆麵地麵要重新抹一遍。聽起來簡單，實際上也是個大工程。”

葉知瑤聽著都覺得累人：“都七十多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年，能住就行了，也不曉得折騰個啥。”

葉新民道：“你說的那話，人一輩子不幹點啥，張起嘴巴光吃，跟豬有啥區別？”

“說的你好像幹了啥豐功偉業了一樣。”

葉新民指了指：“這不是？我好歹把樓房修起來了，你呢？你到現在連個自己的窩都沒有，工作，婚姻，你總要完成一樣。狗屁都沒有，你還感覺我莫出息。”

葉知瑤又開始翻白眼，反正不愛聽的話她就不會有好臉色。

第二天，葉新成跟秦海蘭老兩口子就開始用手推車從葉新民家門口往自家門上拉沙。

兩家之間就隔老了個葉新德家，統共差不多也就二十米左右的距離，看起來像是一件很簡單的活，但是要一鏟子一鏟子把堆在那的沙鏟車鬥裏，再拉回去倒掉，一遍又一遍，從早重複到晚，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兩個人看著腰板筆直，但是年齡在那裏了，到了下午的時候走路腿都有點打晃。

張桂琴看不下去：“嫂子你們那麽著急幹啥，慢慢的弄，沙子堆在這裏又不得跑了。”

“哎，遲早要弄，這麽大一堆，不抓緊點，三五天都整不完，都堆到你們大門口，出來進去都不方便。大正月的，要是來個人，看著像個啥話。”

張桂琴道：“那牽扯個啥。我們也莫哪個上門上來。”

“說的，那你妹妹侄女子年年都要來拜年，今年總也要來。”

“來不來的都那麽回事。我也不指望哪個來。來一堆人，凡凡子提前老早都得準備一大堆，我這還得給準備點紅票票，這個幾張那個幾張。也是這陣在外麵跑還能掙錢，過幾年年齡大了莫來錢的路，一大堆人上門更加不得了。”

秦海蘭道：“你們這倒也是一家人都在掙錢手上有錢，我們這掙不到錢，不說侄子侄女了，就自己的孫女外孫，從小到大也沒給過一毛錢。”

葉新民道：“這都是個習慣，年年都是這樣興起來的，從一開始不起這個頭，那都啥事莫得。”

葉知瑤從屋裏一頭出來把話接過去：“都是，你試一下今年不給你看明年還來給你拜年吧！以前我們窮得鹽都吃不起得時候他們哪個來給我們拜過年，從哪條路來我們門上怕都不曉得。”

“哪今年就不給了，這剛剛修了房子，後麵還得花錢，哪有錢。”

葉知瑤道：“那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等秦海蘭跟葉新成又一趟回去之後，張桂琴才道：“這都是養娃呢，娘老子都這麽大年齡了，還要這麽編造人。又不回來住，還要遙控指揮。除了會鋪排攤子啥都不管，也不嫌兩老漢累的造孽。”

葉新民道：“都是，你把人家大嫂子看看，屋裏啥事情人家都是給整的有條有理的，幹勁大的莫法，哪像你，死懶怕動彈的。”

“說的我一天到晚好像都是在吃白飯沒掙錢靠你養活一樣。你咋不跟你大哥學一學，你看人家一天到晚有幾句話，就你一天那個屁話多的莫法。”

秦海蘭確實是幹勁大的不行了，門口大車拉了六車沙，堆了一大山，直接都堆到葉新民家新房大門口了，老兩口跟愚公移山一樣從早幹到晚，花了兩天的時間愣是全部給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