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剛才玄都和孟婆對了一眼,玄都發現孟婆的眼瞳竟然是無邊的空洞茫然,似乎什麽也容納不下,卻有似乎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攏,隱藏在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的眼中,那種空洞無邊在玄都驚叫了一聲之後卻瞬消失,雙眼之間黑白光芒流轉,周圍的奈何橋,生死渡等也瞬間出現一道道潔白的光線,仿佛是最純淨的銀子在陽光下反射的光芒,在空中婉轉成為一道圓滿的弧度,成為一個圓,一個個的圓,那一個個圓中有萬千的景色,似乎是血腥,又似乎是聖潔——有王者玉顏王服,頭頂平天冠,身邊判官小鬼等三班衙役,一朝官員,正自協力分理人間拘拿而來的諸多鬼怪,一道道,一個個分理去諸般不同刑法利具,盡管一個個麵目猙獰,一個個手段毒辣,但是玄都卻覺得沒有任何來由的安心,似乎天地之間,真的就應該有這麽一個地方,來行使圖像之中的權利,維持著什麽東西。

玄都愣了一會,再看孟婆時候,發現他依舊是端著一碗湯,遞向自己。

玄都接下放在一邊,對這一邊煙澤傷叫道:“你究竟是打得什麽主意,要是再不回去,我怕你真的要永鎮幽冥世界了。”

“有什麽大不了,這裏反倒比那裏更叫人安心,起碼還有她陪著!”煙澤傷聲音低沉蕭瑟,以往的所有精神和力量似乎都已經遠離而去,隻剩下一個悲傷的——靈魂,就這麽孤獨的四處漂泊,要尋找到一個叫他安心的地方,躲起來。

“原來,平時那麽瀟灑的師兄,心中也是那麽孤單寂寞,不管你在洪荒世間取得了多麽大的尊敬,卻原來隻有這邊才是你安心的地方麽?”玄都冷笑說道。

“你這個木頭人,空心殼又知道什麽呢?”煙霞散人根本不管玄都的嘲笑,“我從來都是沒有覺得會有如此的悲哀,當年我作為太昊帝君被所有的人遺忘,我根本無所謂——畢竟他們也算是度過了一段最艱難的時期,我也算一場圓滿,引動祝融共工一場大戰,當年不周山倒,我得一身罪孽,也算是罪有應得,甚至是當年巫妖大戰,不周山周圍成為萬裏不毛之地,我最流放星空達千萬年之久,但是我依舊是沒有任何的怨恨,畢竟我所關心的事情都已經做到,但是,現在,現在,我所求很少,我一指精心的修功德,來償還我自己的罪孽,但是,你們,你們所有的人何苦為難那個一輩子從來都沒有得到任何的關心的女娃娃,她心中冷寂,一輩子都在為他根本不知道的父母償還罪孽,你們為什麽都容不下她,容不下她!”說道後來,煙澤傷三魂七魄同時咆哮,震動整個幽冥世界晃動,仿佛下一個瞬間都要崩潰成為無物,這時候卻又一道白色的光華自幽冥深處射出來,十分的緩慢,像是濃霧之中的燈光,白光過處,一切全部都變得重新寂靜起來,煙澤傷卻猛然大哭起來:“你說我這麽些年都是為了誰在忙活,最後卻連我們的女孩兒都丟了,不知道被埋到了什麽地方,還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他們是瞞著我,還想要一直瞞下去......”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那三魂

七魄就這麽在玄都的眼前慢慢的變淺,似乎瞬間就要消散在天地之間。

此時,不管是神月手中的神火葫蘆還是斷情子手中的漁鼓,全部都是顫抖起來。西岐城周圍散落的法寶,不管是煉妖壺,十丈紅塵,龍虎寶劍,玄天石柱等諸般法寶都是開始顫抖起來,似乎在害怕著什麽,又歡喜這什麽,然後卻瞬間騰空而起,撞破金靈聖母等人和準提對陣的局勢,瞬間破碎虛空,一個個都投幽冥而去。

這些法寶,似乎都感到了諸人的命運(性命運道)短淺,不久於人世,一個個趕去。

甚至包括準提一指捧著的頭顱,也消失而去。

此時玄都才知道煙澤傷竟然心傷至此,竟然是對這個世間沒有了一丁點的留戀——也是,他最掛念的人族和女媧,一個已經成為洪荒世界的主導,另外一個穩居媧皇宮,依托天皇伏羲,卻是無人敢撼動他的地位,至於當年跟他有深切關係的女人,玄冥已經死去,西王母已經嫁給他人,至於後土,一身精氣神化成六道輪回,本命的一點真靈化為孟婆守護奈何橋——卻也是沒有一丁點當年的情意在,至於那幾個孩子,每一個人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不管是紫青,昆侖奴,太乙,武當,慈航,每一個人都是已經成為能夠獨擋一方的大能者,不用他擔心,隻有最擔心的一對兒女,卻全部依然死亡.....玄都正自無奈,他這個師兄卻是一個十分擰的性子,這一次的封神之戰,原本是沒有他太清一脈的任何因果,他卻堅持摻和了進來,包括老君親自勸阻都不能行,此時下定決心要去那不知道何處的世界,怕是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

因為,這些所有的人,都已經不能叫煙霞散人,煙澤傷產生任何的信任——所有的人都知道九鳳的身份,也知道煙澤傷對她的態度,但是當年卻還是沒有人阻擋那事情的發生,不管是因為沒有料到,還是對自己過於信任,事情發生了以後,所有的人都認為煙澤傷會有大的發飆,但是,沒有想到他隻是就這麽要斷了自己的性命——不過,這樣的後果,卻是比他自己發飆更加的可怕,說不定會有兩個聖人隨著他的死亡而做出什麽不正常的舉動。

而且,也真的是有很多人不想他就這麽死去,東海之畔,一方茅屋之中,一軒昂的男子怒目圓睜,俊美的臉上全部都是後悔和憤怒:“小七,小七,你現在可還有那一套套的理由去勸阻他,當年你阻擋我的時候,是那麽理直氣壯,是那麽的堅定,現在,你還拿出來你的堅持,拿出來你的無限理由,去勸住他,勸住他啊!”聲音幾乎就要將茅屋的頂子掀開,而一邊一身羽衣,一身瀟灑的龍七卻隻是拎著那麽一個茶壺,愣愣的在想著什麽,混不管壺中已經沒有一滴水,地上已經是一灘滾燙的茶香,嫋嫋飄散,遮蓋住這男人,或者說是男孩的雙眼,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眼中的情緒。

天外指天,太白金星依舊一副老年昏聵的模樣,隨著玉帝的聲音在鬥牛宮之中傳播,手中一點金白的光芒逐漸的現出崢嶸的樣子,似乎就要

忍不住的時候,天外萬千光華聚散,瞬間出現在淩霄寶殿之外,是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喊,身高足有一丈,兩眼圓睜,對這淩霄寶殿之中叫道:“陛下,老臣依然在整個洪荒之中流浪千年,今日特來交付差事!”

太白金星一愣,笑道:“似乎隻不到900年,怎麽就回來了?”一說話,自己手上聚起的的光芒瞬間消散。

“也不是,隻是今年下界十分的不安定,老臣一個人實在是招呼不過來,況且多有死亡之人,還有幽冥界也開始不安定,希望陛下能夠允許北鬥星君和南鬥星君下界一次,協助老臣將人間之人處理完全。

太白金星慌忙說道:“老臣也願意下界一趟,協助太歲!”

昊天上帝冷笑一聲,正想要拒絕,卻聽見自己身邊一指不吭聲的西王母發出聲音說道:“下界之事,怕是已經牽扯到鎮元子等人,本來非是我天庭之力所能夠負擔,你等若是能夠專心,卻也是我天庭的一番機緣,若是能夠和太清聖人修好關係,時候本宮自然會有獎賞!”聲音冷肅,竟然是昊天上帝許久沒有見過的嚴肅樣子,隱隱間正是當年那個縱橫昆侖山的女妖,昊天此時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由皺眉問道:“王母,究竟是為何竟然要無人一起出動!”

“可能有人要死了,他們五個人跟那個人有無限的因果,自然要前去了結!”西王母目光向前,依舊維持自己的無量尊貴樣子,“還是不要阻擋他們了,剛才太白已經準備用強了!”說完,西王母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拿我的手令,暫時莫要限製洛神和嫦娥!”

昊天上帝還要說什麽,卻猛然看到西王母隱藏在寬大金袖之間的手指前段,已經現出了半寸的鋒銳——此時的西王母,法力和怒氣都是頂尖,隻得無奈同意,卻也暗中吩咐巨靈戰將和天擊神將跟上去,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太白金星諸人剛剛出門,就聽到南鬥星君和北鬥星君叫道:“你們說,這事情該怎麽辦,煙霞散人因為一身罪孽紅光,早已經將他的所有明數完全消耗盡,平時全靠著他本身的強大修為和自強不息的信念撐著,此時他斷了活下去的念頭,又少了身子的根基,生命力正在急速的丟失,不出半刻,定然完全消散!”

月老此時才飄然而來,太白金星看到他,不由上前揪住越來的領結咆哮,渾然沒有平時天使的自在和鎮靜:“你這老頭,當年就給你說了將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姻緣線直接掐了就是,當年你都看出來那線上是一團血汙,現在好了.......你個老頭,虧當年還是你跟他關係最好呢,現在想起來當初的糊塗事情,恨不得咬你!”

月老一臉的暗淡神色:“命已經不久遠,多說何用?”說罷,手中紅線一震,五個人瞬間進入幽冥界之中。

那裏,奈何橋之畔,已經有不少的人,最前邊的是慈航三兄妹,此時都是一臉的悲傷,在往後乃是龍家三兄弟和一群狐狸,正在淒淒慘慘的叫著,玄都立在當場,眼中無限悲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