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忽如其來的傳訊
水泊沿岸,綿延數十裏,幾乎每隔著一兩裏左右的距離,就能看到一片晃動著的火焰,這便是張叔夜用來傳遞進攻信息的信號。○
在這個沒有電話電報對講機的時代,夜間時利用火光,也算是效率最高的一種手段了。
四周一片安靜,隻能聽到一陣陣的劃水的聲音,劃船的應該是船的主人,或許是被這些彪悍的士兵們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所懾,他的臉上隱隱的帶著幾分不安的神色,不過他也隻是低著腦袋,不斷的悶頭劃著船。
其他的幾艘船也同樣是如此,整個場景,就如同是一幕無聲的電影畫麵一般,顯得格外的詭異,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感。
雖然船夫的技術很不錯,不過那種在水麵上飛一般的感覺,還是讓船身有些不可抑製的晃動了起來,白清還好,有一些士兵,臉色能夠用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變得異常難看起來,幸好這些暈船的士兵,也隻是少數而已,不然的話,白清有理由懷疑,就算是成功到了山寨腳下,他們還有多少力氣能夠拿起自己的兵刃,去和那些以逸待勞的賊人們進行拚殺。
正在白清在那裏沉浸在自己的思索當中的時候,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卻恰好跟花榮的目光相對。
“別亂想,真開打了之後,再以不變應萬變吧!”花榮稍微往前挪了挪地方,和白清坐在一塊,對著他安慰似的說道。頓了一頓,臉上又帶著些許笑容:“放心吧。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你有什麽事的!”
白清看了花榮一眼。雖然他明白花榮並不是這個意思,恐怕他也隻是故意在讓自己放鬆一些而已,不過他還是真誠的對著花榮說了一聲感謝的話。
兩人正在說話間,忽然看到天色變得有些亮了起來,白清頓時心中一凜,隨即朝著水麵上看去,見遠遠的地方,一大片的火光忽然亮起,就好像水麵上多了一層金光閃閃的碎金子一般。那是成千上萬的火把才能擁有的光明,瞬間驅散了不少黑暗的顏色。
隻是那閃耀的光芒,在這個漆黑的夜色當中,是那麽的顯眼,遠遠的都能夠看的很清楚,那綿延數裏的光芒。
這麽大的一片光亮,讓梁山上的那些賊人們,想不注意到都難。
“這張經略,是打的聲東擊西的主意嗎?”看到這裏。白清不由得喃喃的對著身邊的花榮說道:“以自己的主力為餌,吸引賊人注意,伺機為我們這些人爭取時間,以達到攻略山寨的目的!”
白清遠遠的朝著那一片光亮的方向看過去。雖然隔著濃濃的夜幕,但是他似乎還是能夠看到在那些船上,有一個雖然蒼老。卻依舊倔強的站在船首上,一臉無畏神情的張叔夜。
不隻是白清和花榮。他們麾下的那些士兵們,此時也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朝著那篇光亮的地方看過去,他們雖然不像白清和花榮那樣,看的那麽明白,但是卻並不妨礙他們感受到,在那光亮之下所隱藏的危機,一股濃濃的悲壯氣氛,開始在那些士兵們中間蔓延開來,他們一個個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映著火光的眼睛當中,充滿了堅定的神色。
於此同時,梁山山寨之上。
“報”聚義廳當中,一聲拖著長調的喊聲,高高的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個嘍囉模樣的身影,飛快的沿著小道,跑進了聚義廳當中,接著跪在地上,大聲的對著聚義廳當中的眾人說道:“報告頭領,水泊之上,發現大量的船隻,應該是官軍趁著夜色,打過來了!”
雖然已經是子時,但是這個時候,聚義廳當中卻是一副人頭攢動的樣子,不僅僅如此,整個聚義廳當中,還是一片燈火通明,就好像這個時候,根本不是應該已經歇息的時刻,而是白日裏議事的時辰一般。
不隻是梁山上所有的大小頭目都在這裏,就算是方金芝、田豹等其他地方勢力的使節,此時也都集中在這聚義廳當中,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一般。
“知道了,再探!”坐在最上首的晁蓋揮揮手,示意那個嘍囉退下。
此時整個聚義廳當中,在聽到了官軍攻來的消息之後,每個人的臉上,非但沒有任何慌亂和意外的神色,反而看起來,似乎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樣子。
“果然就像公主說的那樣,那張叔夜老兒趁著夜色攻過來了!金芝公主,不愧是女中諸葛!”晁蓋發出一聲朗笑,然後扯著嗓子對著方金芝說道,笑聲很大,幾乎將房梁上的灰塵,都震得“撲簌簌”的落下來。
“晁天王謬讚了,小女子不過隻是有一些小聰明罷了,而且我想,這官軍趁夜襲寨一事,恐怕貴山寨的吳軍師,也早已經料到了吧,小女子今天這是班門弄斧了!”聽到晁蓋誇獎的話,方金芝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任何得意的樣子,反而將目光轉到晁蓋身邊的吳用的身上,對著他微微的頷首。
不過聽到方金芝的話,晁蓋卻沒有作聲,隻是轉過頭去,深深的看了吳用一眼,然而眼神當中,多了很多不明所以的感覺。
這段時間以來,晁蓋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有些摸不透自己這位老朋友的心思了,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了一道若有若無的隔閡,再找不回當初那種默契的感覺,而且,這一次麵對官軍的圍剿,吳用居然毫無建樹,這不由得對晁蓋有些頗有微詞。
“不知道接下裏,金芝公主打算怎麽做?”這個時候,一邊的田豹忽然開口問道,同時眼睛緊緊的盯著方金芝,眼神的當中帶著幾許埋怨的神色。
在前些日子夜襲齊軍大營的時候。雖說重創了官軍,而且還燒毀了官軍的不少糧草。但是梁山上也是折損了不少的人手,尤其是田豹這邊。還折了一員大將仇瓊英,這麽多天過去了,一直是音信全無,甚至是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而在他的心底,都把這一切,責怪到了方金芝的那份謀劃之上。
若是一般人的話,田豹也不至於如此怨恨方金芝,但是那仇瓊英也不是一般的將領。她還是晉王國舅鄔梨的養女,現在落入了官軍的手中,這頓時讓田豹也是不知道回去後該如何交待。
感受到田豹眼神當中的那些怨恨的神色,方金芝的心中也是不由得感到一陣無奈,不管是梁山上的那些人也好,還是其他的那些賊寇,不過都是些目光短淺的粗鄙漢子罷了,就算他們明白自己的計策,絕對是最佳的選擇。然而讓他們嚐到甜頭還好,若是傷了他們一丁點兒的利益,他們沒有跳起來和你拚命,就已經是很理智的表現了。
“至於該怎麽做。小女子心中自有定計,各位隻需要安心等待即可!”方金芝沒過接過田豹的話茬,而是對著眾人淺笑著說道。眼神當中閃著一份睿智的光芒,說話的時候。也是充滿了自信的樣子。
“哦?聽到金芝公主您這麽說,晁某反而更加的感興趣了!”見方金芝一副賣關子的樣子。晁蓋頓了一頓,然後哈哈大笑了一聲,然後對著方金芝說道,算是暫時圓了一下場。
“這個,天機不可泄露,不過小女子向大家保證,不出一個時辰,便可見分曉,諸位隻需要暫且安心在這裏等待便是,養精蓄銳,到時候還得靠大夥兒去收割那些官軍的性命呢!”方金芝依舊是一臉淺笑的說道,不過她的口風很嚴,眾人仍是沒有從她的口中得出半分消息。
想了想,方金芝的目光先是在聚義廳當中眾人的臉上來回打量了一番,然後又對著晁蓋說道:“對了晁天王,眼下還得借您的幾個弟兄用用!”
“公主說笑了,有何吩咐,盡管差遣他們去做便是!”晁蓋對著方金芝拜拜手,一副爽快的樣子。
有了晁蓋的這句話,方金芝便對著眾人略一頷首,然後點出了幾個梁山上的統領,帶著一頭霧水的他們,出了聚義廳的大門,隻留下了大廳當中一臉麵麵相覷的眾人。
船繼續安靜的飄在水麵上,不過在視野當中,已經隱隱的能夠看到遠處梁山那一片黑黝黝的影子。
“兄弟們!”白清指著遠處那一片明亮的地方,忽然開口道。
而聽到白清的聲音之後,那些士兵們,不由得紛紛將視線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兄弟裏,想必你們都看到了,那裏,是咱們的兄弟,咱們的袍澤,而在這麽黑的夜裏,那一片火把意味著什麽,我想你們應該都能想到,是咱們的兄弟,在用自己的命,給咱們爭取時間,所以,不管怎麽樣,咱們都要一鼓作氣的衝上山寨,剿滅那幫賊人,我們不能讓咱們的兄弟們,白白的丟了性命!”白清對著那些士兵們說道。
白清的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字字敲打在了那些士兵們的心上。
“現在,握緊你們手中的兵器,跟隨著我的身上,然後,讓那些賊人們,看看你們身上的熱血,看看什麽是大齊的脊梁!”白清站在船首上,將自己的胳膊剛剛舉起,一陣陣的夜風不時的掠過,卷起他那**在外麵的頭發,臉上,帶著無比堅毅的神情。
雖然那些士兵們全都可以保持著安靜,但是從他們此時的眼神當中,白清卻是看到了一簇火苗在熊熊燃燒著,那是他們正在鼓起來的勇氣和鬥誌。
一陣“撲棱棱”的聲音忽然傳來,緊接著,在白清疑惑的眼神當中,一隻鴿子忽然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臂膀上,發出一陣“咕咕”的叫聲。
白清認得出來,這隻鴿子,正是之前他用來和裴宣傳遞消息用的那隻,但是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在這裏?白清心中滿是疑惑,小心的將它綁在腿上竹筒當中的紙條取出來打開,借著昏暗的光線,白清看到那紙條上,用十分潦草的字跡寫著四個大字:有詐,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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