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東遊記19

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蘇縣丞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老來得子的他,對於這個兒子可謂是看做掌上明珠,從來不肯讓他受一點的委屈,長這麽大以來,自己更是從來都不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所以在今天自己迫不得已的下腳踹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但是沒有辦法,如果現在自己不動手,也許自己就要家破人亡了,而且到時候動手的那些人,比起他來,可是要凶狠了百倍千倍的。

能夠如此年輕便爬到這個地位,蘇縣丞一點都不懷疑白清背後的權勢和手段,更何況他身邊還坐在的那個一臉淡然的美貌女子,他不是聾子,剛剛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同樣也是聽在耳中,帝國上將軍?對他們來說,那可是如同神仙一般,幾乎是屬於隻存在於傳說當中的人物。

那蘇衙內跪在地上,剛剛被自家老爺子踹了一腳,腿彎處還隱隱作痛著,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整個人卻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之前那趾高氣揚的模樣,再也見不到分毫。

直到現在,他還有些不明所以,腦袋裏一副雲裏霧裏的感覺,那個年輕人,怎麽忽然就變成了本州的知州?

不過想想也是,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他麵前如同小醜一般的上躥下跳著,人家可是始終都沒有將自己看在眼裏,想在想象,人家那是懶得跟自己一般見識啊。可笑自己還是一副狂妄到了極點的模樣。

他雖然不算聰慧,可是也不是個傻子。沒有腦殘般的對著他爹說出什麽“你怎麽打我,不給我報仇”之類的話。隻是垂著腦袋跪在那裏,一副任殺任剮的模樣。

我為魚肉,人為刀俎,現在的局勢,已經完全不再自己的掌控當中了。

而蘇縣丞,則是繼續賠著笑臉,對著白清輕聲的說道:“白知州,您看,都是這個孽畜不對。下官讓他給您賠不是啦!”

一麵說著,蘇縣丞一麵狠狠的踹了蘇衙內的屁股一腳,然後狠狠的說到:“該死的小畜生,還不快給白知州賠禮!”

“白知州,是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您,還望您能大人大量,不與我一般計較,改日小人定有重禮奉上。以示負荊請罪之意!”那蘇衙內覺得自己的屁股上一股劇痛傳來,讓他下意識的趔趄了一下,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不管什麽事情。他都得咬著牙忍著,抬起頭來看了白清一眼,然後低聲說道。

看著白清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那蘇衙內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第一次他的心中充滿了恥辱的感覺。這也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要變強的念頭。

明明大家差不多都是同齡人,可為何他能夠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身邊還有著這樣美麗的女子相伴,想想,還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白清看著麵前的父子二人,那蘇縣丞一張老臉上,帶著近乎於諂媚的笑容,隻不過他的臉頰先前被他自己扇的又紅又腫,配上他的笑容,怎麽看都覺得有些怪異。

回想起剛剛他們在自己麵前,那幾乎是如出一轍的張狂模樣,該說果然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麽,白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倒不是說是他記仇,而是自始至終,他都覺得這對父子沒有什麽好感,再說他也不是那種任由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騎在自己脖子上拉一泡屎還安然無恙之人,所以在蘇縣丞和蘇衙內父子二人那期盼的眼神當中,白清淡淡的說道:“隻是誤會麽?我記得剛剛是誰一口一個魔教妖人的喊著我們,幾乎要置我們於死地呢!”

聽到白清的這句話,蘇縣丞頓時心中一寒,白清的語氣很平靜,但是他卻是能夠聽得出來白清的話外之意,那根本就是沒有想要鬆口的意思啊!

他抬起頭來,看著白清的眼睛,見白清的那雙眼睛裏麵,完全就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剛才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時候,還沒有感覺到,但是現在卻能夠感受的出來,從白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逼人的壓力,那是真正的上位者才有的殺伐決斷的氣勢。

蘇縣丞一直以來,在這個鹽官城裏都是說一不二的主,但是現在卻逼得自己向一個年齡上足以當自己兒子的年輕人陪不是不說,關鍵是人家看起來還不願意接受的樣子,在這幾十年順風順水的人生裏麵,他哪裏遇到過這種情況,心中下意識的便升起了一絲慍怒,不過當他注意到白清身邊,那一直做出一副氣定神閑模樣的澹台龍舞,以及剛剛曾經見過她的身手、那一臉冷傲神色的澹台龍月時,蘇縣丞頓時又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方才那絲慍怒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剛剛若是那個女子執意要下殺手的話,他們焉能有命活到現在?剛剛那個女子幹淨利落的身手,實在是讓他有些膽寒不已。

沉默了片刻,蘇縣丞一咬牙,然後忽然“噗通”一聲,也是跪在了地上,臉上帶著幾分頹然的神色,對著白清說道:“白知州,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還請白知州您給條活路,下官願意將所有家資一並奉上,隻求白知州您能夠息怒!”

雖說那蘇縣丞此時說話,簡直是有些口不擇言了,畢竟當著這麽多的麵,若是白清真答應了下來,傳出去之後還指不定成什麽樣子,就算是在場的很多都是自己的心腹,但是別忘了,周圍還有那麽的遊人在關注著呢。

更何況,以白清那賺錢的能力,就蘇家的這點家資,他怎麽會看在眼中?

不過白清的心中倒是真有些佩服那蘇縣丞,隻是在這短短的一瞬,就有如此魄力說出這番話來。這份決斷倒也是讓人刮目相看。

周圍的那些遊客們,看到原本張狂無比的蘇縣丞。居然跪在了那個年輕人的麵前,不由得都驚呆了。一時間他們都不能理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好一會兒,不知道是誰先發出的起哄聲,很快,一陣陣的哄笑聲便在四周響了起來。

那些哄笑聲就如同是鋼針一般,不斷的刺在蘇縣丞的心中,想他在鹽官威風一世,隻是這名聲在今天,卻是盡數毀了。可是就算是這樣,又有什麽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不說是蘇縣丞眼巴巴的看著白清,一邊的孫知縣,此時也是將自己的目光落在白清的身上,他倒是很是盼望,今天白清能夠出手替他鏟除掉這蘇家父子,畢竟一直以來。自己在這鹽官城裏,可是沒少受他的氣,想想那些舉步維艱的日子,他的心中便滿是怨念。

不止是他。還有那劉世靜,看向白清的時候,滿臉的都是驚喜。雖然能猜到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份不凡,不過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是杭州知州,看來自己走的這一步。也算是對了,隻是又想起來上一次見麵的時候,自己居然還想要打著他身邊女人的注意,不由得又有些後怕不已。

果然,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不是騙人的,自己以後還真是應當收斂一些才是!

焉知今日那蘇衙內的下場,就不是自己以後的境遇呢,今日之事,也算是給了他一記當頭棒喝,讓他頗有幾分幡然醒悟的感覺。

“孫知縣,你覺得該如何處置?”白清捏了捏下巴,然後轉過頭去,看向一邊的孫知縣,淡淡的問道。

孫知縣倒是沒有想到,白清居然會直接問自己的意見,他有心想要直接開口讓蘇家父子翻不了身,但又唯恐不是白清的本意,所以一時間,倒也沒敢貿然開口,隻是一麵打量著白清的臉色,一麵飛快的在心中合計起來。

倒是那蘇縣丞,在聽到白清的話之後,臉上頓時帶著幾絲絕望的神色,他也是很清楚,一直以來,那孫知縣也是處處受到自己的掣肘,心中肯定對自己充滿了恨意,真要是讓他來說的話,也許蘇家真的就完了,他死死的瞪著孫知縣,想要聽他到底說些什麽,隻是卻是不經意的看到了一個身影,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喜色,就好似是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在白清等人驚訝的眼神當中,就看到原本跪在地上的蘇縣丞,就好似瘋了一般,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便不管不顧的向前衝去,而原本一副氣定神閑模樣的澹台龍舞,看到他的動作之後,原本臉上那平靜的神色卻是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下意識的站起身,擋在了白清的麵前,大概是防備那蘇縣丞在走投無路之下孤注一擲的動作。

隻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那蘇縣丞並沒有朝著白清那邊衝過去,而是徑直跑到了另外一邊,然後在一個人影前再次跪下來,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滿臉祈求的神色:“秦中丞,救命啊!”

眾人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到了那人的身上,被這麽多人看著,那人似乎是有些尷尬,正是之前坐在遠處的秦檜。

原本在看到那蘇縣丞出來的時候,秦檜便刻意的掩藏著身形,為的便是避免趟這灘渾水,但是沒有想到,最終還是被人看到了行蹤,想到這裏,他也隻能無奈的站起身來。

那蘇縣丞依舊是跪在他的麵前,扯著他的衣角不肯鬆手,就好像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看到這裏,秦檜先皺著眉頭對著他斥責道:“還不鬆手,丟人現眼的東西!”

等到蘇縣丞乖乖鬆手之後,那秦檜便慢慢的朝著白清那邊走過去,然後衝著白清一抱拳:“見過白知州!”

雖說是剛剛已經寒暄過一次,不過見秦檜如此模樣,白清倒也裝作一副偶然遇見的樣子,站起身來,對著秦檜還禮:“原來是秦中丞,白某有禮了!”

雖說秦檜這個禦史中丞乃是從三品的高官,比起白清那從四品的杭州知州來說要高了兩個品階,但是實際上,卻遠沒有杭州知州這實權官職來的風光。

“不知道秦中丞有何見教!”白清和秦檜行禮之後,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剛剛蘇縣丞的舉動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裏,要說這秦檜過來隻是打聲招呼而沒有什麽目的,打死白清也都不信。

聽到白清的話,秦檜在心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這蘇縣丞乃是他手下的黨羽之一,不過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罷了,原先的時候,在看到這家夥出場的時候,他便極力的避免被看到,畢竟他心中考慮的很清楚,為了這麽一個家夥,而和白清惡了關係,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所以不趟這渾水才是最好的選擇,隻是沒有想到,那蘇縣丞在絕望之際,居然看到了他的存在,如此大張旗鼓的跑過來,自己再不站出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真要是傳出去,在自己的頭上扣上一定見死不救的帽子,讓自己手下的那些親信們如何看待他?就算是嘴上不說,恐怕也會離心離德,畢竟他們投身在自己這邊,看中的便是自己能夠給予他們庇佑,既然現在身份已經被那蘇縣丞點破,所以盡管心中萬般不願,但他還是不得不站了出來。

不管怎麽說,這人心可是不能散了啊,至於白清,得罪了便得罪了吧,畢竟真要是說起來,他乃是蔡相一係的人,對於澹台家,雖然不願意招惹上麻煩,卻不代表就是心裏畏懼了。

但是人心若是失了,受到損失的,還是自己。

“白知州,您看,之前這位蘇縣丞也說了,隻是個誤會,我看,現在他和他家的衙內,也算是受到教訓了,估計以後也不敢再如此張狂行事,我看,不如就這樣放過他們如何?而且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還有這麽多的百姓,傳出去,未免不是有損官場之人形象不是,還是改天讓他們兩個人到白知州您那裏負荊請罪吧!”秦檜對著白清說道,眼神裏麵,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神色。

雖說是話語說的有些軟中帶硬,不過秦檜相信,白清能夠聽出來自己對那蘇縣丞的維護之意,自然是當乖乖放人才是,畢竟兩個人的身份都不尋常,這直接撕破臉皮的事,鬧大了誰都不好看。

聽到秦檜的話,白清略微皺了皺眉頭,沉默著,看起來是在權衡的意思,不過秦檜卻有把握白清會吃下這個啞巴虧,所以他眯著的眼睛裏,帶著幾分淡淡的傲然。

隻是很快,在他愕然的眼神中,耳朵裏傳來了白清那斬釘截鐵的話語:“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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