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耀眼的陽光從機場大廳的落地玻璃窗照射進來,地麵的大理石映出來來往往的乘客們,廣播裏不停地播報著各個航班的情況。
黑色和紅色行李箱的輪子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輕而空曠的聲音,言梓修拉著大的黑色的行李箱走在前麵,沈沐君拉著紅色的緊緊跟在他的後麵。
言梓修去前台辦理各種手續,沈沐君則坐在機場的等待處,看著電視裏直播的顧若涵和晏紫鳶的婚禮。
顧若涵穿著黑色的新郎禮服,晏紫鳶穿著VeraWang最新的禮服的設計,純白色的綢緞,古典刺繡的花紋,優雅修長的線條,裙角微微散開的柔紗,也許是考慮到晏紫鳶臉上的傷疤,她還帶著若隱若現的麵紗,完美的將她的疤痕隱藏在深處,反而透出一種神秘的氣質。
她就那樣聘婷的站著,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的眼角都帶著笑意。
她因為沒有親人,顧老爺子就暫時取代她父親的位置,陪伴在她的身邊,正式的黑色西裝,莊嚴肅穆。
沈沐君記得,她和顧若涵結婚的當天,顧老爺子是最後一個出現在現場的人。
樂團奏出的樂曲聲熱烈而又莊嚴,熟悉的曲調,卻在這時莫名的透著傷感。
候機大廳中,等待著的乘客們紛紛抬頭望著電視直播,見證著這一豪華的世紀婚禮。
顧家的人一向低調,顧家結婚雖然接待的賓客多,但一向都是家人參加,很少有電視直播的情況出現,沈沐君麵無表情的看著直播,嘴角不自禁的泛起一絲冷笑,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了麽?
晏紫鳶的手挽著顧老爺子的臂彎,她似乎有些緊張,微微吸了一口氣,邁出通向婚姻聖壇的第一個腳步。
她眼角的笑意逐漸的放大,她緩緩的向著顧若涵方向走去,一步一步,雪白的婚紗拖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音樂悠揚,飄**在機場等待室的每一個角落。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折射出溫和的光芒,她挽著顧老爺子的手臂,沈沐君刻意看見她嘴角隱約的笑容,那樣的璀璨耀眼……
鏡頭忽的轉向了顧若涵,他似乎又憔悴了很多,卻依舊幹淨筆挺,他一直麵無表情,仿佛這隻是別人的婚禮,與他毫無關係……
她終於走到了他的麵前,顧老爺子凝視著顧若涵,鄭重的將晏紫鳶的手仿佛顧若涵的掌中。
他依舊麵無表情,甚至眉不經意的蹙起,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沈沐君知道,他在生氣,可是他在生氣著什麽?她不知道……
婚禮進行曲悠揚洪亮的回響著,晏紫鳶和顧若涵並肩站在神父麵前,被陽光籠罩著,看著背影,宛如一對璧人。
“聽說這個新娘是被毀容的,所以才帶著麵紗,真是可惜了……”
“是啊……是啊……這樣背影看上去倒是般配的很……”
“有什麽好可惜的,聽說啊,這個女的小三,使了詭計才當上正牌的,不然就憑著她的長相怎麽可能嫁入豪門。”
“這話也有道理,現在豪門的公子哥哪個身邊不是美女環繞,怎麽可能取了個毀了容的女人,要不是因為耍了陰謀詭計,麻雀永遠飛不上枝頭當鳳凰……真是可惜了原來的夫人,我在報紙上看過她的照片,憔悴的不像樣子,也不知道現在躲在哪裏看著哭呢……現在的社會啊,隻聞新人笑,哪聽舊人哭啊……”
沈沐君的身後傳來一個又一個八卦的聲音,她聽著不免覺得好笑,豪門的恩怨情仇,總會淪落成普通人家的閑談話題,何況,相對於顧家來說,她恐怕也隻能算個出生比較好的麻雀吧……
言梓修正在專心的辦理登機的手續,忽然,一陣手機的音樂隱約傳來,那手機的音樂有些熟悉,固執的,不停止的傳來,言梓修仔細側耳去聽,卻不是他的手機鈴聲,仿佛是從自己拿著的包包裏麵傳來的,這個包是沈沐君的,她剛剛提著行李不方便,他就替她拿著了。
言梓修有些困惑的打開包,拿出沈沐君的手機,他們今天出國的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按道理來講不會有人打電話,隻除了一個人……
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不停閃爍的“顧若涵”三個字,他的臉色一沉,下意識的往沈沐君的方向瞥了一眼,她在看著電視,似乎沒有注意到他這邊的方向。
他始終沒有按下接聽鍵,鈴聲固執的響著,他後麵等待的人不免有些疑惑的問:“先生,您的手機,不接嗎?”
顧若涵回過神來,淡笑著回答:“是騷擾電話,不接也罷。”
說完,他將電話掛斷,立即將來電記錄刪除,在顧若涵還沒有打又一通電話的時候,將沈沐君的電話,徹底關機。
沈沐君直直的望著電視,電視裏的鏡頭轉向身穿長袍的神父,他麵色慈祥,卻又莊嚴的問道:
“晏紫鳶小姐,你願意嫁給顧若涵先生為妻嗎?照顧他,愛護他,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
晏紫鳶深深凝視著顧若涵,她眼角的笑意溫和婉轉:“我願意。”
“顧若涵先生,你願意……”
神父的話還沒有說完,言梓修就走到了她的麵前,將她的視線遮擋住,他的聲音低沉,“走吧,要登機了。”
他剛說完,機場內的廣播裏就開始播送準備登機的消息,將電視的聲音遮蓋住,沈沐君微笑著點了點頭,拿起身側的行李,頭也不回往登機的入口處走去。
走到通關處,她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眼仍舊在直播的電視,攝像頭轉向賓客,粉色的玫瑰灑滿一地,說不清的浪漫美好……
沈沐君嘴角揚起淡淡的笑,重新回過頭跟著言梓修,再也沒有回過頭,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電視裏忽然出現的混亂……
在她登上飛機的那一刻,靜靜的,她心底某個地方仿佛破了一個洞,仿佛有什麽東西正沙漏般漸漸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