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奢求越是受傷
言梓修突然輕笑出聲,抬眼看向她,“是嗎?你明明答應我不再為顧若涵動心的,可是你食言了,同樣是承諾,為什麽你可以反悔,我就不可以?”
他的臉色蒼白瘦削,在透過落地玻璃窗的月光的照射下顯出暗暗的青色,頭發淩亂,原本筆挺的西裝也褶皺不堪,眼神譏誚,讓人無法和他平日裏冷靜的形象聯係在一起。
沈沐君臉色一白,微閉上眼睛,低聲道:“梓修,別這樣,對不起。”
言梓修仿佛抑製不住情緒般從沙發上騰的站起來,他的雙手放在褲邊捏緊成拳,他沉默了許久,才低低開口:“你對不起我什麽?反正我一開始就知道,從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也隻是對我感恩罷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又能奢求什麽呢……我知道你心裏還有顧若涵,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你大可以和他在一起,從一開始就不必開始你所謂的報仇!”
沈沐君一直靜靜的聽著他說的話,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似是帶著笑,可是眼淚卻從她的眼角慢慢的滑落。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我真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對不起……梓修,對不起……”
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一滴,一會兒,又一滴……
她的全身都在發抖,她慢慢走到言梓修的麵前,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牢牢的抓住他的衣襟,牢牢的,像傻瓜一樣在哽咽。
言梓修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重,他緊緊的抿著嘴唇,抬了抬手,終究還是抱住了她,慢慢的,他感覺到有滾燙的淚,沾濕了他的胸口。
“君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這樣的話的……”
他歎了口氣,“隻是看到你擔心顧若涵的神情,我很難受,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可是我現在想要的越發的多了,越來越不容易滿足,這樣的自己,我太陌生了,我也不想要變成這樣,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和你在一起,我的心控製不住的奢求的更多……我不想你再擔心顧若涵,不想你再為他難過,這樣的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沈沐君的頭埋在他的胸前,他的頭微微搖晃,他們就這樣安靜的站了許久,直到沈沐君的雙腿有些累了,她才示意言梓修坐在沙發上。
她則舒舒服服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目光看向遠處,沒有焦點,聲音也是淡淡的:“傻瓜……”
她隻是說了這個詞,然後就不再開口了。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言梓修都沒有再聽到沈沐君的聲音,他微微側過頭,這才發現靠在他肩膀上的沈沐君已經睡著了……
夜裏,顧若涵又做了那個四年來一直折磨著他的夢。
夢裏有個看不清麵容的女子,似乎在朝他走來,又似乎遙遙的走遠,他的心髒“噗通”的飛快的跳動,他想要走上前去,看清那個女子的容貌,可是無論他走的多快,多遠,他們卻始終間隔著那一段距離,他終究還是看不清。
漸漸的,身邊的迷霧散去,那個女子的身影逐漸的清晰,他眯起眼睛,就在那一瞬間,他卻猛然的發現那身影消失不見了,隨後耳邊響起了極近,他無比熟悉卻又覺得有些陌生的聲音,憤怒的,充滿恨意的:“顧若涵,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顧若涵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他張了張嘴,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眼前的一切都是雪白的,晃得人心恍然,是他曾經最熟悉的場景。
他環顧四周,空**的房間沒有人,他的左手背上戳著針孔,有冰涼的**緩緩的注入他的血管,寒意浸入到他的骨髓裏。
他想起身,卻發現頭很暈,他右手按捏著太陽穴,這才稍微緩解了一點暈眩感。
過了沒有多久,有人推門而入,隻見傅雅漣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走了進來,見他醒了臉上劃過一道驚醒的笑意,她快步走上前,將湯放在床頭櫃上,她伸出手背探著顧若涵的腦袋,正常的溫度,她的心這才完全的放下。
“媽,你怎麽在這兒?”
傅雅漣將湯重新端在手裏,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的責備:“兒子生病了,當媽的不可以來照顧嗎……我和你說了多少遍,要好好照顧身體,你的體製不似從前,醫生一再囑托要好好休養才好,我這才多久沒有管你,你竟然給我發燒了……我給你熬了一些生薑水,你得給我喝完,一滴也不可以剩。”
顧若涵有些愁眉苦臉的看著傅雅漣手裏的湯,他還來不及說什麽,傅雅漣又接著說:“如果你不喝的話,我會捏著你的鼻子灌。”
聽到母親的威脅,顧若涵拒絕的話堵在喉嚨裏,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苦著臉將有些辛辣的生薑水喝了下去,將碗重新遞給傅雅漣,在那一刹那,他忽然想起了什麽。
他抬起頭望著傅雅漣:“媽,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傅雅漣的眼神在聽到他的問題後,明顯的閃爍了幾下,她沉默了一會兒隻是淡淡的說:“我也不清楚,我過來的時候你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那又是誰打電話給你的?”顧若涵繼續問道,有一個可能性的猜測劃過腦海,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經過。
“是我。”突然一個熟悉的女聲從門口傳來,顧若涵朝著門口望去,就看見了穿著病服的晏紫鳶正站在門口。
顧若涵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的下來。
晏紫鳶假裝沒有看見,她帶著淡淡的笑走進病房:“是我打急救電話送你來醫院的,也是我通知了阿姨。”
“真的是這樣嗎?”顧若涵有些疑惑的望向自己的母親,傅雅漣安靜的點了點頭承認。
顧若涵心底最後那一抹希望都消失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