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仲夏夜微涼(51)
“能不能幸福你得去問他,去問問他是怎樣給你們之間的幸福定義的!”
唐煜寒如是對她說,她沉默。
唐煜寒看了眼她這幅猶豫不決的樣子再次開口,
“要不要回國你再考慮一下,考慮好了通知我,我讓人給你訂機票!”
他說完就離開了,她將身體蜷起將頭埋進膝蓋裏長久的沉默汊。
挽回,還是放棄?
她的人生還從未遇到過這樣難做的選擇題。
不如,回去挽回?就像唐煜寒說的,回去親自問問他,他是怎樣給他們之間的幸福定義的朕?
思想鬥爭了半天她最終做出了回國的決定,給唐煜寒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訂機票她就開始收拾東西,唐遠哲竟然說要跟她回國,這讓她有些意外,因為回去她自己的事情還不知道會怎樣呢,她不能保證自己還有精力照顧一個小孩。
唐遠哲卻堅持,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我爸在溫城有別墅和傭人,你解決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
她沒法拒絕,她也知道唐煜寒在溫城那邊的勢力,而且還有陸舟越和卓聽楓他們都可以幫忙照顧,去詢問唐煜寒的意見,唐煜寒也同意,說是該鍛煉一下唐遠哲的獨立性,她心裏嘀咕,才六七歲的孩子就鍛煉獨立性,也未免太早了些吧。
她很是不能理解唐煜寒對唐遠哲的這種所謂的英才教育,她認為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子的樣子,而不是像唐遠哲這樣小小年紀就跟隻小狐狸似的,稍微一不留神就被他算計了。
她哪裏知道唐煜寒也是沒有辦法,他這個兒子從小就這樣精明,他也很想用對待小孩子的態度來對待他,但卻發現那樣很失敗,而且反而弄得好像自己很幼稚一樣,就隻好任由他自由發展了。
臨行的前一晚,她上線打算跟許流瀲說一下自己的決定,郵箱卻收到一封匿名郵件,她打開來一看,是一則新聞,關於江家老太太的,根據新聞的日期,就是她離開之後一個月,就去世了。
這件事許流瀲和唐煜寒都沒有跟她說過,她也沒問,她以為他們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補過她不用往下看最後的署名就知道是誰給她發的這封郵件了,因為她從郵件的內容就可以看出來。
內容是:夏微涼,我聽說仲遠已經將離婚協議簽字讓人轉交給你了,你別以為你躲起來就能逃避一切,江家奶奶被你氣死了,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趕緊簽了離婚協議徹底從我們眼前消失!
她本來就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的心,頓時亂了。
即使所有人都說江家老太太本來身體就不好,但她心底還是存著內疚的,她知道那樣的打擊,對於一個滿心期待開枝散葉的老人來說,真的挺殘忍的。
她也不知道朱婷婷怎麽會知道她的郵箱的,她隻知道,她不想回去了。
心像是被拷上了沉重的枷鎖,她也知道這樣畏畏縮縮的她不是曾經那個敢愛敢恨的夏微涼,她也痛恨著這樣的自己但卻又無力改變。
也許太愛,便成了束縛。
許流瀲聽了她的決定,氣得不再理她。告訴了唐煜寒和唐遠哲她的決定,唐煜寒倒什麽都沒說,唐遠哲小臉上則劃過一絲黯然,不過她沒有心情去理會那小鬼是為了什麽。
這麽些天,她不曾聯係他,而他也不曾找過她,隻除了最初讓許流瀲捎給她的那些話。
一個周之後,她收到《蘇》總裁蘇世媛發來的郵件,誠懇的邀請她簽約到《蘇》旗下,並聘請她當《蘇》一本言情讀物的專欄作家。
與這個消息同時傳來的,還有他即將跟別的女人訂婚的消息,而且那個女人還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彼時那份離婚協議還擺在她的桌子上,雖然唐煜寒已經交由她好幾天了,但她尚未簽字。明明沒有回去挽回卻也一直不曾簽字,明明想要放棄卻又舍不得。
然而此時……她看著那份文件忽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也就流出來了。拿了筆過來,三下兩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任由淚水狂流。
他就這麽迫不及待?也罷也罷,若不是已經找好了新的歸宿,又何必大老遠的拖人把這份文件交給她?
她查了一下那個女孩的資料,路小雪,很有名的酒店大亨的千金,身份地位跟他匹配不說,光是懷了他的孩子這一條,就足以讓江家人對那個女孩百般嗬護。
事到如今她不由得流著淚慶幸,還好一個周之前她沒有回去挽回,就算是回去了,恐怕麵對著的也是這樣尷尬而又自取其辱的局麵吧。
她從來都不知道,心如刀割是什麽滋味,這一次,終於自己體會到了。
蘇世媛給她帶來的驚喜和興奮隨著這條消息的到來而瓦解的支離破碎,她有好長一段時間都回不了神,隻機械的將那份文件交給唐煜寒讓他幫忙給自己發出去。
原來,所有的海誓山盟,都隻不過是夢一場。
許流瀲收到了她簽字的那份離婚協議之後,氣衝衝的就驅車衝到了江仲遠家,劈頭蓋臉的就將那份文件丟給了他,
“江仲遠,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微涼?”
江仲遠穿戴整齊似乎正打算外出,麵對著她氣勢洶洶的質問,很平靜地彎腰撿起了那份文件,在看到已經下麵她已經簽了字之後,緊抿著的嘴角勾起一抹很是嘲諷卻又似乎帶著些痛楚的笑容,
“我怎麽對她了?”
許流瀲有些壓不住自己的火氣,
“你怎麽可以這麽快就要娶別的女人?這就是你對微涼的愛?既然你對她的愛這麽短暫,又何必讓我捎那樣信誓旦旦的話給她!”
她在聽說了江仲遠要跟別人訂婚的事情之後也差點氣瘋,所以現在說出來的話都有些嘶吼的感覺,而江仲遠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看著她淡淡地說,
“愛情有時候來的就是這麽的突然!”
許流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你這是在說你跟你要娶的那個女人之間,是突如其來的愛情?”
怎麽會這樣?她已經震驚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江仲遠在她心中並不是這樣花心濫情的男人,她一直覺得他是那種堅韌執著的人,要麽不愛,要麽深愛。她也一直覺得他對微涼,是真愛的……
他沒有回答她,隻邁步往外走,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說,
“我有事先出去了,走的時候麻煩幫我帶上門!”
他的冷漠讓許流瀲徹底呆在了那裏。
出了門之後的江仲遠,邊大步朝車庫走著大手邊用力將那份文件狠狠攥皺了在手中,有絲絲痛楚開始從他緊繃的麵容中泄露出來。剛要將那早已被攥爛的文件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卻又像舍不得似的收回了手。
上了車將那文件重新攤開來,找到了她簽的那幾個字反反複複的看,這是這幾個月來她唯一給他的響應,他看著看著就覺得怒火中燒,一把將那文件丟到了後座上,他發動起車子疾馳著駛離,將所有的火氣都發泄到了腳下的油門上。
從她離開到現在的這段日子裏,他不問她的任何事情,不向她施加任何的壓力,隻希望她能好好的平複心情,好好地思考她跟他之間的未來,好好的休養身體,即使他在每一個夜裏都想她想的難以入眠,他也忍住不去打擾她。
他甚至申請了危險重重的叢林作戰計劃,在深山老林裏跟那些歹徒糾纏搏鬥,用這樣血腥的方式來暫時忘卻她帶給他的絕望和煎熬,他也曾在最初就表明了自己對她的身體狀況的立場。
可是這都幾個月過去了,她始終不曾給過他一點答複。她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沒有郵件,沒有任何一點消息的讓他覺得無望。他以為作為一名軍人,這些年在部隊訓練的自己的耐性足夠強大,但沒想到還是強大不過她的按兵不動。
所以他等到無望了之後才用兵行險招給她發了離婚協議,用這樣的方式逼她出現,他認為如果她還愛著他,這樣她總該可以出現了吧。
可惜她沒有。
他在心裏傻傻的想,隻要她出現,不需要她開口挽留,他立馬就能拋卻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一切,不管是她的身體也好,不管是她的逃離也好,他願意拋棄一切跟她重新開始。
可惜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