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予安本站著,此時收回了鑷子跟手術刀,閑散靠了實驗桌,好整以暇瞧著她,“做實驗的,總得有耐心等著它的反應完成,如果提前進入下一步,很容易目的不達標,或者——pong!它會爆炸!”
“行吧,那我就說一說,在原來的研究所下麵建造地下研究所是為了掩蓋真正的地下工程——地鐵。”
瞳孔一顫的魏予安忽然轉頭看向一個人。
譙雪鏡。
籠子裏的譙雪鏡對上他的目光,平靜道:“我隻能大概判斷這個地下工程類似地下交通,因為外麵的道口太多,加上那些建築材料的使用類別,鋼鐵用量太多了。並且地下研究所的單麵一壁的防禦強度遠超正常水平,我想是為了故意隱藏地下研究所另一麵的地下空間,也為了確定地鐵空間的安全運行,畢竟作為一個交通設施,它的強大運動性導致安全要求遠超過地下研究所,不過我的敏捷太低,無法操控玩偶達到更遠的監測目標,所以後麵的探查是我們隊長操控玩偶去做的。”
她說得輕便,可其他隊的人都有些懵。
地下研究所爆炸後,他們都覺得事情完了,可沒想到這麽多啊。
蔡市場隊伍這邊也是驚訝,攻略危險級那會,各自的手段不同,他們最後成功阻止爆炸,本來評分挺高,但有時候也會錯過一些線索。
而且因為打完後發現自己沒拿到開荒歸屬,他們也急於攻略噩夢,所以直接進了噩夢,哪裏還想到這些。
“咱們這是缺一個建築師小姐姐啊。”
“不是缺老王這樣一個奸詐狡猾的女神麽?”
林小娘:“不,我不允許你們指責我的謝郎,他已經盡力了。”
謝江:“樓上閉嘴,謝謝。”
被看穿了地鐵的隱秘,魏予安麵色微沉鬱,盯著王九,“然後呢,你的玩偶在哪?”
“明知故問,你已經派遣人過來殺我的玩偶了吧。”
兩人對視,魏予安輕笑了下,“隻是不想讓你毀掉一個作品而已。”
他按了遙控器上的某個按鈕。
王九操控玩偶的一部分感應如果有一個上帝之眼,那麽,她現在可以穿越空間,到達遠方的地下鐵空間中,一輛地鐵列車裏麵,一個玩偶已然上了車,站在車上,看向前方車廂擺放的一節一節大罐子,也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她也看到了前後兩個車廂衝出來的凶悍研究員。
同時,列車開始啟動了。
視覺收回,她看向魏予安,“那罐子裏裝著什麽?”
需要看守,又要用列車運送。
魏予安:“一個秘密。”
王九若有所思,“你身上的秘密還真多。”
魏予安低頭看了下手表,好整以暇詢問:“比如?”
王九:“你是張申。”
魏予安微笑。
王九:“的養子,張玨。”
魏予安:“…”
眾人被她停頓的話語給嗆住了,張玨?他不是被燒了?
那屍體是假的?
王樹下意思摸了下肚子,仿佛聞到了那燒熟的肉味。
“日記其實應該反過來理解吧,張申救了你後,不想再繼續關於這方麵的項目,但你獲得了健康的身體後,尤有貪心,想要得到更多——因為你發現這迷霧氣雖然會導致人虛弱饑餓,但也會一定程度上刺激細胞的再生,所以因為迷霧之氣過量而死去的那些少女屍體能保持長久不腐,而莊園夫人就是最成功的例子,她保持了青春,而你想要的比她更多。”
“比如細胞變異而誕生的異化能力,甚至我們這些玩家擁有的技能更優秀,他是完全屬於人的能力。”
她的嘴裏饒有讚譽,魏予安神色舒緩了許多,“你覺得不錯?”
王九:“自然不錯,我若是你,也不會放棄這樣的項目,它很偉大。”
連異能都被他搗鼓了出來,重造一個相似自己的“屍體”簡直太簡單不過了。
這話真心的。
魏予安:“哪怕犧牲其他人?”
王九不以為然道:“都說是其他人了,犧牲了也沒什麽吧。”
魏予安:“可他不這麽想。”
他似惱怒,目光下意識望研究室外看了下,但很快收回,沉沉道:“他想阻止我,甚至懲罰我,我沒辦法,隻能反擊了,他永遠也不會理解我在做一個何等偉大的事業。”
眾人此時才頓悟,所以當年張申是被汙蔑的吧,真正導致迷霧小鎮噩運的幕後真凶是張玨。
“哦,你的偉大事業包括睡你的師母麽?”
在魏予安姿態高大起來的時候,王九好奇問了一句。
這話很毀氣氛啊。
魏予安倏然看向她,眾人也愣了下,看向魏予安的神色分外鄙夷。
魏予安難以忍受這樣的目光,陰沉沉盯著王九,“你又知道了?”
謝江:“如果她現在的“丈夫”是張申,哪怕張申毀容,她也沒必要把深愛的男子往日的物品全部收起或者銷毀,取而代之的卻是年輕化的男性用品,就算你故意偽裝成毀容的老人張申,演技很牛逼,也無法改變她的喜好。”
一個老婦人得到了青春,更得到了年輕的肉體,她陷入了新的愛情,迫不及待表現出恩愛的細節,可又無法完全忘記對亡夫的畏懼,所以將他的一切收藏起來。
細節就是破綻。
魏予安歎氣,“年輕也不意味著一切,她太貪了。”
她這話逗笑了王九,笑聲清淡,他轉頭銳利看著她。
“你笑什麽?”
謝江:“她是笑你自己自己心裏沒點逼數,人家夫人背棄老頭子,喜歡你這個小鮮肉,起碼隻占一樣。而你呢,貪圖了自己養父的一切,老婆跟事業全都要,還好意思說她?”
魏予安沉默了下,忽然一手術刀飛過去,插入了謝江的咽喉。
“我問的是她,搶答不道德哦。”
謝江咽喉被插,肯定很痛,但也不會死,就是說不了話,魏予安的凶狠驚住了眾人,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談贏洲目光閃爍,也沒有再說話,就是瞟了下謝江。
活該!
落魄的鳳凰不如雞,誰讓他們現在處境不妙呢,不過王九真的有辦法麽?
他又飛快看了下王九。
卻看到魏予安忽然握住了王九的咽喉,她的脖子太纖細,他的手掌仿佛可完全掌握,倒也沒太用力,隻是謝江激發了他的陰狠,他的手術刀再次落在了王九的眼皮上。
“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看我的眼神,就跟那些人一樣,看不起我…”
王九脖子被握,呼吸被控製,聲音微弱了一些,但也柔軟。
“你誤會了,我沒有看不起你。”
魏予安一怔,低頭瞧她,瞧見她含笑自若,眸色瀲灩,故意戲弄他,“隻是沒把你放在眼裏。”
嗬,這女人可真是!
魏予安起殺心的時候,王九:“對了,你的人終於要把我的玩偶幹掉了。”
“不過忘記告訴你,那個玩偶是爆炸類玩偶,如果它被擊殺…pong!”
王九輕輕擬聲,神似他之前輕快的調調。
也是這麽一聲,遠在地下的某個快速行駛的列車中轟然巨響。
它爆炸了。
在玩偶被擊殺的一截開始爆炸。
而玩偶跟研究員廝殺時也故意移動到列車的發動機附近。
它的爆炸催生了一係列的爆炸。
轟!
列車前頭被炸翻,在軌道上翻滾著,而列車尾部則是衝撞,一節一節撞上了爆炸堆,跟著爆炸。
這樣劇烈的動靜,火葬場這邊是聽不到的,魏予安卻似有所覺,臉色分外難看,但也想到了什麽,忽然抬手,接著整個實驗室的手術刀都懸浮了,因為有許多條細密的根係觸須操控了它們,幾十把手術刀朝著王九瞬間穿刺。
那一瞬間,被捆綁在椅子上的王九單腳翹了下,反推在實驗桌上,借力後,刷,她身下的椅子滑輪迅猛往後滑動。
可它的速度完全跟不上這些手術刀。
但那有什麽關係呢?
它們戳在了結界上!
砰砰砰!手術刀都因為結界的強橫而彎曲了。
“你沒有中毒?!!”魏予安吃驚後深沉道。
砰,此時的王九已經繃斷了身上的鎖鏈,坐在椅子上,一手抓住身上的儀器扯了下來,五根手指稍用力就捏爆了它。
攤開手指,金屬跟芯片從掌心碎落。
“中了,昨晚換了一次血而已,誰讓你這種毒是血毒。”
所謂血毒,就是依賴血液而生的毒素。
所以昨晚王九用刀給自己放血,又不斷用聖光重新再生新血。
也因為如此,她今早才這麽疲倦?
也不單單是因為一晚上跟謝江它們私聊。
“有這種法子,你之前難道也對他們說了?”魏予安也反應過來了,忽冷笑道。
當然沒有,謝江跟談贏洲的臉色不對。
但也知道王九不說是必然的,一來他們兩個當時在焚化爐那邊守棺材,沒那個條件,二來王九有結界封閉其中,她的聖光動靜可以掩蓋其中,不被察覺,可他們做不到。
不過這心裏還是有點突突的。
現在隻有她一個人沒有中毒,那麽他們的性命可全在她的一念之中。
他們思緒反轉,王九卻手腕一掃,泣血出現,“現在輪到你跟我拖延時間了?”
說是拖延時間,她不否認,但魏予安何嚐不是——關於氣血的發作並不是他單項的控製指令,而在於毒素自然的變化,它需要時間。
所以什麽手術,什麽對王九的好奇心,其實都是幌子,他就是在等眾人身上的毒素完全爆發,清空氣血。
他甚至不敢直接擊殺王九他們,因為非氣血類擊殺,他們可以複活,一旦複活,哪怕毒素依然在身,卻也短暫脫離控製,後患無窮!
魏予安目光一閃,陡然全身化作蠕動的藤曼竄向一側屋子。
那個屋子裏有解藥!
王九用變色龍以及詭詐徽章隱藏的靈力觸手正在裏麵。
它得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