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聚散(二)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響,我心裏一直就覺得這個叫王美芝的女人很可能和我真的有著什麽血緣關係,甚至有可能真的就是我的母親,這些都可以從那些日記本裏得到證明,如果一切屬實,那麽毛德福也可能真的就是我的父親,而且我也相信他們和這件事有著什麽我所不知道的聯係,但卻從來也沒想到他們都是最重要的三個當事人,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我在野人身邊看那些畫麵時會看到母親的存在了。(href=";離婚合約:前妻的秘密)

特雷登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看著我,過了好久,我深深吸了口氣,問:“我母親的那本日記呢?”

特雷登臉上露出羞愧的神情,道:“我也是看了那本日記才知道你是她的兒子,說起來我和她也有過一麵之緣,隻是可惜,在我準備將日記本還給你的時候,卻被人搶走了。”

我大喊一聲:“你說什麽?”

本來我以為這次可以拿回母親的日記,也許上麵還有更多關於這些事情的記載,盡管我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但那時我母親的遺物,我有這個權利將它拿回來,這時聽特雷登說又被人搶走,忍不住心頭火起,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

特雷登道:“知道你是她的兒子之後,那本日記我也沒有再看下去,準備完整的交到你的手上,可惜在路上被人搶走了。那個人你也認識。”

到了這時我心裏反而漸漸平靜下來,特雷登的身手我是見過了的,能從他手上把東西搶走,這個人肯定更不一般,我問:“是誰?”

特雷登道:“就是你在地下石室看到的那個身材高大之人,他的名字,叫馬馬斯賴。”

我心裏一動,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隻是一時想不起來,這時我無意中發現王子華臉上的肌肉也是一跳,顯然這個名字他也很熟悉,就在這時,我突然想了起來,大叫了一聲:“馬馬斯賴?!”

這個名字我確實是聽過的,王子華就是看過他和特雷登合寫的一本書,才知道那條怪蛇叫曼巴神蛇,不是剛才王子華的臉色有異,我一下子也想不起來。(href=";打工巫師生活錄)

特雷登微微點了點頭:“原來你也看過我的那本書,不錯,就是他,這個人,其實就是當初盜走天機的主謀,而在他身邊身材矮小的那個人,我懷疑就是你的父親毛德福。”

一連串匪夷所思的話從特雷登嘴裏說出來,我已經被震驚得幾乎要失去感覺了,我對父親的印象還是催眠世界裏的那一些,在現實世界裏我幾乎沒有接觸過任何和他有關的東西,這一點“母親”要比他強得多,至少我看過她留下的日記,一時間我大腦裏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

特雷登等我緩了過來,才繼續說道:“現在,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去做,這件事也就隻有你能做到。”

我呆了一呆:“什麽?”

特雷登道:“去你父親那裏,拿回天機。”

又一個讓我去拿天機的人!這見鬼的狗屁天機讓我失去了疤痕女這條線索,現在身邊唯一的朋友也變成了失憶,我大罵一聲:“這***天機和我又沒什麽關係,憑什麽讓我去拿!”

特雷登聽我破口大罵,居然也不生氣,緩緩道:“王子華不是失憶,而是他也被楚江山作了改造,但這個改造並不成功,如果你拿不到天機,不用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會變得生不如死。”說到這裏,話音低沉,道:“我也一樣,沒有天機,我也活不成了。”

我“啊”了一聲,連忙向王子華看去,他也正看向我,對我微微一笑,顯然特雷登剛才說的那些話他根本沒聽進去,這時特雷登繼續說道:“之所以找你,還因為一個重要的原因,你是新一代的帕胡,而你的父親,正是上一代的帕胡。(href=";離婚合約:前妻的秘密)”

我早就被剛才那麽多的內幕震撼得麻木了,這時聽到特雷登說我父親也是帕胡,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野人早就說過,帕胡隻有兩個,現在我知道了到底是誰,我也想明白了那天特雷登為什麽要放火毀滅證據,他為的是保護我,因為他還需要我替他做一件事。

我終於決定出發去尋找我的父親,尋找天機,不是為了所謂的父子之情,我從來沒見過現實世界裏我的父親,催眠世界裏的感情放到現實世界來,我甚至不知應該如何融合在一起,更何況,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真正的父親。

我淡淡的問:“什麽時候出發?”

特雷登臉上露出微笑:“越快越好,這次,你帶王子華一起去,也許他能幫得上你的忙。”

這個決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來以為他也會和楚江山一樣留著王子華做人質,這時見他肯讓王子華和我一起去,心中著實開心,點了點頭,問:“王文生他們呢?”

我一直放心不下疤痕女,這時總算逮到機會來問特雷登,特雷登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說:“以後你會知道的,別問太多,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我幾乎又要開口罵他的老娘,就在這時,王子華走到我跟前,說:“我跟你一起去,我很開心,你等等我,我介紹我的女朋友給你認識。”

我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了,本來還想有機會把小旅館的那個小老板娘介紹給王子華,沒想到他居然已經自己找到了,我立刻丟下特雷登不管,一心想看看王子華的女朋友到底是誰,心裏卻有一絲擔心,生怕他又像上從一樣看到一些看不到的東西。

王子華很快就走了回來,對我說道:“我女朋友,很漂亮,你看看。(href=";公主翻身:妖孽排排站)”一道人影怯生生的從他背後走了出來,白色長裙,黑發披肩,我的心突然猶如被大鐵錘重重錘了一下,一時間什麽都不知道了,這個人,我曾經對她魂牽夢縈,我還曾經見過一個和她很像的人,她是小蕊,我在催眠世界裏見過的小蕊,那個很喜歡看恐怖故事的小蕊。

我呆呆的看著她,我可以肯定眼前的這個小蕊不是別人假扮的,因為當她從王子華身後走出來看到我的時候,我看到她的眼睛一亮,說:“啊,是你,阿瑞!”

我的心沒來由的一酸,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我終於見到了我小蕊,盡管我已經有了小瑞,可是小蕊畢竟是我第一次喜歡得那麽深的一個女孩,怎麽可能輕易的就忘記?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眼淚不斷的從眼眶裏溢出,小蕊好奇的看著我,說:“你怎麽了?”

我張開雙手想上前擁抱她,小蕊走到王子華的身邊,挽住他的臂彎,對我甜甜一笑:“這是我男朋友,我介紹你們認識好不好?”

我的腳步突然停了下,我這才想起王子華剛才的話,小蕊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就在這一刻,一種絕望的感覺侵蝕了我的全身,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小蕊認得我,卻似乎也僅僅隻是認得而已,並沒有男女朋友之間應有的激動。如果催眠世界裏的一切隻發生在我的身上,她又怎麽會認得我?除非,她一直就是認得我的!或者說,催眠世界裏我和小蕊的故事並不是虛幻的,而是真實發生的,隻不過現在小蕊對我變了心。

不管是哪個原因,都值得我去好好問個明白,因為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隨著我的發問,我的心也漸漸的冷了下來,小蕊除了認識我這個人之外,對任何事都記不起來了,她對我的印象僅限於我是一個她所認識的人,這一點和王子華完全相同,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幫助他們能恢複記憶。(href=";魔君寵舞)

特雷登看我的臉色十分難看,在邊上低聲道:“我發現他們的時候就是這樣,兩人都不記得以前的事,對他們來說,他們的人生始於幾個月之前,你不用著急,這個事總會有辦法的。”

我點了點頭,說:“走吧。”

特雷登詫異於我的冷靜,但看了看小蕊,又看了看我,可能是我剛才的表情讓他看出了很多,他顯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我能這麽急著出發,對他而言也是好事,於是點了點頭,對我說道:“那你先準備一下。”然後轉身對王子華道:“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和王子華走在了山間的叢林之中,已是初冬,除了一些常青樹,其餘的樹葉早就已經凋落,風在山間吹過,帶起一股奇怪的嘯聲,仿佛暗中有一個看不見的魔鬼在窺視著我們,就好像我心底也有一個魔鬼一樣。

格細寨外麵的風很大,我卻什麽也感覺不到,本來特雷登是要我從木屋的地道走的,一來比較近,二來外麵極冷,也會影響行進的速度,但看了看我的臉色,終於還是讓我從外麵走去地下石室,用他的話說,至少外麵不會那麽憋氣,也許對我有好處。

從離開木屋的那一刻起,王子華就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總以一種異樣的眼光在偷偷看我,我承認我自己也在看他,不然不會發現他在看我,我不是一個聖人,盡管我知道王子華和小蕊之間的事不能怪任何人,可在我心底卻始終無法釋懷,這個我目前唯一的朋友,卻搶了我曾經最心愛的女人,臨出發前小蕊看著他的眼神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我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或許男人真的都很自私,我有了小瑞,可是卻還因為以前的某段不知真假的戀情而對小蕊念念不忘,甚至因此影響了我和朋友之間的感情。

王子華走在我的前頭,和以前一樣,他依舊喜歡在前麵幫我開路,我看著他微微蹲下的身子,看著他留著短發的頭,那上麵依稀還能看到那個形如高山的圖案,突然我心裏跳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這個時候,王子華突然死了,小蕊會不會重新回到我的懷抱?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邪惡念頭嚇了一跳,在那一瞬間我幾乎忘記了這個人是曾經陪著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是願意用身體來替我遮擋曼巴神蛇攻擊的兄弟,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在這一瞬間居然會產生這樣的念頭,手心全都是汗,我知道這個想法極度不對,但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卻如深山之中看不見的風,不但無法驅趕,反而在心底漸漸的蔓延開來。

我緊緊的握住自己手上的木棍,眼睛一直盯著王子華的後腦,我的心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要繼續,可是仿佛身體裏另外有一股力量在驅使我,漸漸的我似乎不再受自己控製,我的手緊了緊,將木棍高高的舉起,目標是前麵王子華的後腦。

就在這時,王子華突然轉過身子,一言不發的看著我,那一瞬間我仿佛中了定身術,使不出一絲力氣,手中高舉的木棍再也揮不下去,王子華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兩人這樣呆呆的對峙著,王子華突然歎了口氣,說:“你終於醒了。”

王子華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但卻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麵,我連忙借機放下手中的木棍,低頭輕輕咳了幾聲,王子華似乎已經看破了我剛才的企圖,但沒有再說什麽,看了看手表,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香囊遞給我:“他讓我給你的,說有大用。”怕我不明白,又用雙手做了個飛翔的姿勢,我知道他指的是特雷登。

這是一個很小的香囊,看樣子年代已經十分久,和現在在小青年當中流行的很不一樣,我不知道特雷登給我這個有什麽用意,在離開之前,特雷登也找我談過一次話,是關於那些“失蹤”了的地方官員的,用他的話來說,如果組織真的開始行動,那麽僅憑個人的力量絕對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為此他不得不借用政府的力量,但現在他也不敢將事情做得太大,一來是能力有限,無法控製太多的人,而且也沒機會見到更高級別的官員,二來則是因為組織到底有沒有采取行動還是個未知數,他也不願鬧得人心惶惶,因此才找了這麽一個小地方來做一個小小的基地。

我對於他的話不置可否,現在的我已經不再信任任何人和事,連王子華和小蕊這兩個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都能背叛我(在我現在看來,他們的這種行徑就是對我的背叛,我甚至很懷疑為什麽最初我會覺得這事完全不能怪他們,我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可笑了),還有什麽事是不能發生的,還有什麽事是可以信任的?

特雷登看出了我的想法,搖了搖頭,也沒直接反駁我,微笑道:“不管組織有沒有采取行動,這些人都要馬上回到他們原本的生活中去了,不過,他們可以給你做一件事,就當是你幫我這個忙的報酬。”

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特雷登的笑有點狡猾,但卻看得出來沒有惡意,他說道:“楚江山讓你和王子華成了殺人犯,我可以讓你們重新恢複自由。”說著看了看外麵的那些官員,繼續道:“給我幾天時間,我可以把兩個人整容成你們的樣子,然後,這些人就可以發布官方聲明,說已經抓住了罪犯,然後讓他們幫你安排三個假身份,你們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特雷登確實很細心,而且這個安排對我來說確實很有好處,所以我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辦這點小事對這些政府官員來說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若說現在還有能讓我相信他們的事,那麽這就是唯一的一種。

但就在這一瞬間,我發現特雷登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看向我的眼神也略有意思異樣,我問:“怎麽了?”

特雷登搖了搖頭,揮了揮手:“沒什麽,你們去吧。”

我對他的這種態度很不滿意,輕輕的哼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我看到阿彩的雕像前放著一束蘭花,花朵和葉子都是新鮮的,看來采摘下來沒多久,特雷登的眼睛看著那束蘭花,臉上竟然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溫柔。

我沒有停下腳步,心中卻是一動:阿彩的雕像前永遠都會放著一束新鮮的蘭花,而且這座木屋很明顯一直是有人在打掃的,難道這個人就是特雷登?或者說他就是阿彩背後的那個神秘男人?可是為什麽那個據說是我父親名叫毛德福的男人,他也會知道木屋裏的密道?為什麽阿彩的雕像上有母親刻的字跡?為什麽母親也喜歡這樣很普通的蘭花?我覺得特雷登有很多東西隱瞞著我,但我沒有開口,很多時候,真正能相信的隻有自己一個人,那一刻,我覺得我就是全世界,屋外那些人,山外那些人,全部都不是我這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