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開始(七)

特雷登陰沉著一張臉,卻又不停的笑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在他臉上同時出現,讓我心裏越發的覺得壓抑,他繼續說道:“美芝怕她丈夫這個老混蛋知道此事會擔心,所以找了個借口來到格細寨分娩,那個時候也正是阿彩要分娩的時候。(href=";伐清)可惜阿彩這個傻女人死也不肯告訴別人她的男人是誰,他們當然想要等這個孩子生下來看看到底像誰。他們有人守在木屋外麵,可是那怎麽能難得到我?我看著接生婆先幫阿彩順利產下一個大胖小子,可惜阿彩那時昏迷著,什麽都不知道。然後,我又看著她從美芝的身下抱出一個嬰兒,但緊接著就是一聲尖叫,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但接下來的事更讓我吃驚。”

特雷登嘿嘿笑了兩聲,繼續道:“美芝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然後突然一伸手扣住了接生婆的喉嚨,我甚至聽到了她捏碎對方喉嚨的聲音,這個女人,真是好狠啊。

那個接生婆倒在了地上,美芝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我知道美芝生下來的孩子肯定會很不正常,但絕沒想到會畸形成這個樣子……”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大喝一聲:“住口!”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往特雷登衝了過去,但就在這時,王子華往前走了一步,又是一腳踢在我的胸口,我再次趴在了地上。

特雷登嘖嘖了幾聲,道:“聽不下去了?真相總是不容易被人接受啊,你比美芝可差多了,到底不是她親生的。”

我氣得全身發抖,卻偏偏說不出一句話來,淚水不斷在我眼中打轉,不是因為身上的疼痛,而是麵對屈辱自己卻無能為力。

我轉過頭去,兩道目光同時看向我,從他們眼中,我看到的是同樣的關切,父親微笑著搖搖頭,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告訴我,他不信,可是,我心裏知道,這應該都是真的,我相信父親他也知道,或許,現在不應該稱他為父親了。

特雷登劈裏啪啦的拍了幾下手掌:“真是父子情深,實在太感人了,可惜這不是拍電影,事實總是很殘酷。我原想將兩個孩子調換一下,可是還沒等我動手,就看到美芝親了親那個怪物,然後將眼睛瞄上了阿彩的兒子。我看著她從**掙紮著起來,一步步的走到阿彩的身邊,將自己的怪物和對方的兒子調了個包,這個女人,真的不簡單啊。

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阿彩成了替罪羊,我沒想到的是格細寨居然在無數年前也和青山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隻不過都沒用了,格細寨完了,青山也完了,現在隻有我!”

馬馬斯賴大吼一聲:“我要殺了你!”

但他受的傷實在太重,掙紮了兩下就無法動彈。這時我已經漸漸的冷靜了下來,特雷登肯和我們說這麽多話,隻怕我們幾個的結果不會太好,這時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們(我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他們是好了)能恢複過來,於是故意扯開話題,問:“格細寨那些人都是你害的?”

這時一個聲音沉聲道:“不是,那都是我做的。”我驚訝的扭頭看去,說話的人是馬馬斯賴,或者,我應該稱他為父親。(href=";至尊少女複仇記)

特雷登又是一陣怪笑:“沒想到這個混蛋居然如此癡心,阿彩死了之後,他傷心欲絕,若不是要守著這個破石室,隻怕早就已經隨她而去了。不過這個人到也頗有些異想天開,最後居然被他想到了一個點子,可以解他相思之苦。”

我看了看周圍被特雷登破壞了的花草和木屋,心想難道這麽多年來他就是用這個方法來解自己的相思之苦?想想他這幾十年來每隔幾天就要將這裏的花草全部重新種上一遍,我心裏也不禁微微的有些感動。

特雷登見我的樣子,知道我心中所想,哈哈大笑:“他用的可不僅僅是這種方法?”

我聞言一愣:“什麽?”

父親(這個時候,不管我承不承認,馬馬斯賴都是我的父親,我偷偷看了一眼毛德福,這個不久前還是我父親的男人,卻仿佛沒有聽見我們之間的話,一直閉著眼睛,我幾乎要以為他已經重傷而逝了,父親的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右手,仿佛舍不得放開一般)低聲道:“我讓自己從此以後隻要一閉眼,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我呆了呆,隻覺得這個對白熟悉無比,突然大叫一聲:“天眼!”

父親和特雷登同時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他們不知道阿西莫曾經和我說過母親的事,見我能說出“天眼”兩個字,心中頗為奇怪,特雷登道:“不是天眼,那是比天眼更高級別的一種,嗯,或者說叫手術。(href=";愛麗絲學園之公主的騎)”

我又是一愣,阿西莫口中所說的母親的神奇能力,可以看到已經死去了的愛人,我一直猜不透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能力,甚至和一些書上看到的天眼的能力不一樣,我一直以為是一種人體的特異功能,但在特雷登口中,這不過是一種手術。

特雷登看出了我不明白,解釋道:“我們所看到的一切,其實都是大腦在起作用,這個,你明不明白?”

野人索蘭圖曾經和我說過這方麵的知識,我“啊”了一聲,立刻明白了特雷登的意思,特雷登點了點頭:“隻要對一個人的大腦做個小手術,那麽他就隨時都可以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隻不過馬馬斯賴的做法更驚世駭俗,他把格細寨每一個人每一條狗每一隻雞的大腦都打了開來,每個人的大腦都有專門負責記憶的一部分,他居然有辦法將這些人和動物大腦中關於阿彩的記憶全部提取出來,嘖嘖,實在是了不起,僅僅這一項技術,天機的價值就不可估量!”

父親接口道:“阿彩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在心裏想著她,隻有我才可以擁有她的全部。”

盡管父親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腔深情,我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我的養母王美芝,我的生父馬馬斯賴,為什麽都是這樣的人?一個為了不想讓自己的丈夫失望而將自己的孩子與別人調了包,一個為了所謂的愛情,將全村人都弄成了白癡神經病,這兩個如此可怕的人,卻偏偏又是我最親近的人。

特雷登看到我變了臉色,又是一陣大笑:“這不過是剛剛開始,據我所知,從這些人的大腦裏取出的組織並不能長期暴露在外,必須要及時放到人身上去,馬馬斯賴於是將目標盯上了那些小孩子,嘖嘖,那麽多嬰兒,靠他從格細寨裏找的那兩個小孩子,哪裏有本事輕易就能辦到?”

父親的臉色突然變了,顫聲道:“你……你還知道什麽?”

特雷登似乎很享受父親的吃驚,嘿嘿笑了兩聲,道:“你為了方便你進村抓那些狗啊雞啊什麽的,誘使兩個小孩子來幫你,最後更讓他們幫你將那些大人騙出村莊,要不是如此,你哪裏能夠那麽輕易的就混進去?”

父親這次連聲音都變了:“你……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特雷登哈哈大笑:“阿彩不是你一個人的,她是我的,就算她死了,那也是我的!我一直就在村外看著,那是她曾經待過的地方,隻要我走出這大山一步,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可是沒想到那天我居然碰到了你,雖然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可是對付兩個小孩子還是很容易的事,你走了之後,你對他們做了什麽,我也就對他們做了什麽。(href=";首席禦醫)”

我知道父親和特雷登他們多半是對那兩個小孩子使了類似於催眠的方法,父親怒喝一聲:“卑鄙!”

特雷登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我們之間有什麽區別麽?事發之後你將那兩個孩子帶走,隻不過是因為有些事你不方便出麵做,一定要假他們的手而已,唉,其實那些孩子哪裏能夠做大事?那些年要不是我一直在背後幫著他們,誰給你找那些嬰兒?”說到這裏,突然看了我一眼,一臉的陰笑,我的心沉了下去,預感到有什麽不好的話要從他嘴裏說出來。

果然,特雷登看著我不住的笑,繼續說道:“那些嬰兒我可是坑蒙拐騙什麽伎倆都使盡了才給你找到,其中有一個人可不簡單,嗯,那天他的母親正好犯病了,要不然我還真沒機會將她的兒子給拐來,唉,這個傻女人,將自己的兒子和人調包之時就那麽狠心,怎麽要離開自己的丈夫就那麽舍不得?如果他肯狠下心離開這個地方我自然找不到她,可是偏偏她不願離開自己的丈夫太遠,結果好好的一個孩子,卻便宜了別人。”

我全身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我當然聽出了這個孩子是誰,父親一聲大吼,但除了這一聲大吼,他再也沒有力氣說些別的,一隻閉著眼睛的毛德福也身子一震,但隨即又平靜了下來。

特雷登笑眯眯的看著我們,用手拍了拍額頭,突然“啊”了一聲:“對了,當時還有個女娃娃,我記得馬馬斯賴你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記錄吧,一定要等到他們成長了才取出植入他們大腦的記憶,嗯,這個女娃娃好像叫柳小蕊吧。這麽些年,那些記憶都已經應該複蘇了吧,不知道這幾個娃娃每天晚上會不會做噩夢呢,要是有人每天都夢見一個女人,或者每天都夢見自己是一隻黑狗,那有多好玩?要是這個娃娃最後居然是始作俑者的兒子,那有多好玩?”

特雷登一直笑眯眯的,但我的心卻越來越憤怒,我終於明白了木屋裏桌子上那本筆記上的內容是什麽意思,我也知道為什麽我會做這樣一些奇怪的夢。特雷登既然知道小蕊的事,那麽會不會他告訴我的小蕊的突然出現其實也是在騙我?還是說這一切其實都是他在背後安排著?

父親除了對特雷登怒目相向以外,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毛德福也是躺著動都不動,我的腦子裏似乎閃過一絲什麽東西,但卻抓不住。

特雷登歎了口氣,道:“真不容易啊,這些年,我一直到處尋找那些被你動過大腦的人,想從中尋找出天機的奧秘,可惜一直沒能成功。”

我這才明白阿西莫曾經和我說的,他的那些族人最後都會莫名其妙的失蹤了的原因,這時我也知道了為什麽我的手指和阿西莫是一樣的,因為我的身上確實存在著格細寨的血統,想到了阿西莫,突然我腦中一醒,終於抓住了剛才我腦中那一閃的念頭:楚江山曾經和我說過,那些嬰兒被回來之後曾經再失蹤過一次,回來之後他們頭上的青山圖形全部不見,這件事特雷登沒有說,顯然他並不知道,而且,也應該不是他做的,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一想到楚江山,立刻腦子就冒出很多問題,我問:“既然青山裏的那些人已經被你殺害了,那楚江山所說的組織又是怎麽一回事?”

特雷登冷笑了一聲:“那個笨蛋,當初是我將他拿下的。我原本隻不過拿他做試驗,想看看我自己研究的天機到底能不能成功,沒想到他最後居然起了野心,憑他那點本事,怎麽能夠和我鬥?我故意給他一個假的消息,想借他的手除了索蘭圖,沒想到他居然也知道利用你,看來是畢通這個混蛋告的秘,我當初將他和王文生兩人撫養長大,看來真是好心沒好報。”

我接口道:“不錯,這種人應該千刀萬剮!”

特雷登見我附和他的話,微微一笑,我接下去道:“連將自己撫養長大的長老們也一起殺得幹幹淨淨的人,更應該千刀萬剮。”

特雷登的臉色立刻變了,父親哈哈大笑,喘著氣道:“說得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特雷登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怒火,看了我一眼,道:“小子,你可知道他們有今天是誰的功勞?都是拜你所賜!”

我哈哈一笑,這個時候我們三個人都不能動彈,這種離間的話似乎起不了什麽作用了。特雷登見我不信,冷笑道:“還記得我給你的那個香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