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鏡子

賈衝的話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來以為這些人都是封門村本地村民,但根據賈衝的說法,這些人其實都是一些失蹤人員,甚至包括他自己。(href=";伐清)我的思維被弄得有些紊亂,失蹤通常都是針對第三方來說的,比如說甲找不到乙,然後說乙失蹤了,絕對不可能出現甲對別人說他自己失蹤了的事,一個人怎麽會丟失了自己?他明明就站在我麵前。唯一的可能就是賈衝和那些人一樣,再也出不去這個封門村,所以他才會說外麵應該會有關於他的尋人啟事。

結合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和剛才不肯走出村口的表現,我越發覺得自己的推測有道理,隻是我知道賈衝早就已經死了,眼前和我說話的應該不是一個人,或許這就是他不能走出村子的原因,我想起催眠世界裏最後老祖先寫的那封信,難道說他們也需要這樣一個所謂的陣法,需要第九口井才能出去?

想了想,我從身上摸出玉佩,說:“你要的是不是這個?”

在黑暗中時間長了,眼睛已經漸漸的能適應周圍的光線,而賈衝視乎根本就不在乎黑暗,仿佛任何東西他都能看得清楚,他伸手接過玉佩,“咦”了一聲,說:“你也有一個?”

我愣了一下,說:“你也有?”

賈衝點點頭,不過並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將玉佩還給了我,說:“這東西你好好拿著,有一天也許會用得上,不過可惜這不是我需要的東西。”說完這些,賈衝看了看我,說:“你和你的朋友是在哪裏走散的?”

我將賈衝帶到了三人分散的地方,簡單的說了下當時的情景,反正隻知道他們是向著火把的方向而去,至於什麽時候不見了那兩個人我是真的說不上來了。賈衝沉默不語,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氣氛有些緊張,想了想,我終於還是開口問了一個很糾結的問題,我小心翼翼的說:“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是個在我心裏藏了很久的問題,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問起來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但卻又忍不住不去問,我看過賈衝的墳,理論上來說,在我麵前的就應該是一個鬼,事實上我並不是那麽怕鬼,所有的恐懼都源於未知,當你真正麵對時會發現你所害怕的其實並沒有那麽嚇人。隻是在我麵前的賈衝實在是太不像一個鬼了,他有血有肉有呼吸有體溫,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不怕麵對一個惡鬼,我怕的是我麵對的是一個不知道究竟應該叫什麽的東西。

賈衝的反應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來我是準備了他沉默不語甚至是破口大罵的,在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情況可不是什麽好事,萬一他氣急敗壞對我做些什麽,我可不是他的對手。隻是我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隱隱的我也覺得賈衝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至少目前來說他應該不會對我怎麽樣,這是我最大的依仗。(href=";大天王)

對於我的問題,賈衝居然表現得很平靜,一邊走路一邊說:“你去那個院子看過了?”我“嗯”了一聲,賈衝沒有停下腳步,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或許,有一個我已經失蹤了。”

這是一句讓我很費解的話,什麽叫“有一個我已經失蹤了”?但不管我如何追問,賈衝都不再回答我這個問題,不過我卻從他口中問出了一些其它的事來。

賈衝本來是一個刑警,在調查一起人口失蹤案時意外的發現了此前有不少案子和他手頭上掌握的案件極為相似,但在投入大量警力調查無果後,局裏隻好將相關人力抽調出來,畢竟在一件沒有結果的案件上投入過多不太現實,而且相對而言這不算是什麽答案,全國每天失蹤的人實在太多了,也管不過來。

賈衝本來已經按照上級的安排將這塊工作做了移交,但就在他將工作重心移到新案件上時,突然收到了一封信,告訴他在這個地方可以找到所有失蹤的人,信後列了一份名單,一共是四十三人,都是那些失蹤者的名字,在名單最後,則是賈衝的名字。

我聽到賈衝說有人給他寫了一封信,忍不住插嘴問:“寫信的人是不是叫楚江山?”

賈衝愣了一下,說:“什麽楚江山?”

我知道自己猜錯了,急忙說:“沒事,我瞎說的。(href=";烈火軍婚)”但接下來賈衝的話卻讓我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呼,賈衝說:“信的署名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叫小蕊。”

賈衝被我的反應給嚇了一跳,說:“你認識這個人?”

我急忙搖搖頭,說:“不認識。”但一顆心卻跳得更加激動了,這是我在催眠世界裏除了父母外最重要的一個人,隻是出了前不久在冷月口中聽她提及這個名字外,我就再也沒有她的一點消息,我有時甚至懷疑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存在過,但現在我再次從賈衝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讓我如何能夠不激動。

賈衝當然看出了我剛才說的是謊話,但他也沒點破,繼續說自己的故事:在看到那封信時他如實向上麵做了匯報,然後帶了一些人過來查看,在當地警方的幫助下,他們自然知道這裏其實是一片荒山,但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過來看了看,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一行人下了山,賈衝總覺得那些同行在背後對自己指指點點,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輕易的就相信了一封毫沒來由的信,他越想越是生氣,最後覺得自己一個人再過來一趟,也就是在那次,他看見了封門村。

說到這裏他就停了下來,我問:“然後呢?”

賈衝淡淡的說:“然後我就看見了那些人的墳墓,接著又看到他們出現,最後我也成了他們之中的一員,而且再也不能走出這個村子。(href=";妞非在下)”

聽了半天,我還是沒聽出這個村子有什麽秘密,反而覺得更加詭異起來,我又問為什麽他們走不出這個村子,賈衝卻不回答我,停下腳步說:“再不抓緊時間,天就亮了。”

我有些不以為然,說:“天亮就亮吧,隨便找個地方一躲就是了,反正你們也不能走出這個村子,我往外一躲你們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賈衝淡淡的道:“再過一會他們就會去小廟裏找你,如果沒找到就會懷疑是不是有人把你給救走了,那個時候你在村子外麵,但是你的朋友很可能還在村子裏麵。”

我心裏一緊,問:“如果我朋友被他們找到,會怎麽樣?”

賈衝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我心裏暗暗罵了他一句,但卻再也不敢多問,這時賈衝反倒開始問我話了,當然在我聽來,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他說:“那個東西,會不會真在你朋友身上?”

我急忙抓住這個機會問:“什麽東西,你說來聽聽。”

賈衝說:“鏡子,一麵銅鏡。”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抽了起來,姍姍身上有沒有銅鏡我不知道,但是我在她身上看到過一塊銅鏡的碎片,據說這是楊子江給他的,聯想起隻要他們兄妹在,就能夠發現並進入封門村,我忍不住問:“那麵鏡子有什麽用?”

賈衝說:“這是整個村子最大的秘密。”言下之意是我還沒資格聽,我忍不住心中有氣,說:“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有了鏡子就可以隨時進入村子麽。”

一句話出口我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了,賈衝剛才說過他也是一個人發現村莊的,而且據張所長所說,他也是在一次無意中發現了封門村,他們那時可沒說到身上有鏡子,真有鏡子的話賈衝現在也不會到處尋找了。

果然賈衝斜過臉不以為然的看了我一眼,說:“看來你還真的知道有這麵鏡子,很好,那麽多半就是在你朋友身上了。”說到這裏又“嘿嘿”了兩下,說:“你們哪裏知道這麵鏡子的作用,雖然有了它就可以隨時進入封門村,可是沒有它村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自動出現一次,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進來的。那麵鏡子,那麵鏡子,嘿嘿……”說到最後除了發出幾聲低沉的笑就什麽也不說了,但聽他的笑聲,充滿了喜悅,似乎知道了這麵鏡子的下落是一件令他極為興奮的事。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尋找姍姍的下落,隻是現在即不能點亮了火把做標誌以吸引他們過來,又不能大聲呼喊他們的名字,所以雖然我們已經將整個村子都走了一遍,但卻根本沒有發現這兩個人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躲在了哪一戶人家家裏,真要是這樣可不好找。眼見天色越來越亮,賈衝臉色越來越黑,陰沉得嚇人,最後終於停下了腳步,看著我,說:“你如果還想活著回去,最好快點找到你的朋友。或者,不要耍什麽花樣,把那麵鏡子交出來。”

我吃了一驚,聽他的意思,竟然開始懷疑其實我是一個人走進村子的,所謂的朋友不過是我的緩兵之計,那麵鏡子應該就在我身上,隻不過不知道被我藏在了哪裏。

我急忙向他分辨,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噪雜的人聲,聽聲音應該是從小廟那邊傳來的,那些人已經發現我逃跑了。我和賈衝對視一眼,同時變了臉色,這時我也管不了那麽多,拔腿就往村子外麵跑去,賈衝自然不肯讓我就這樣逃脫,一把扭住我的胳膊反轉了過來,我本來力氣就沒他大,更何況他以前還是刑警出身,我哪裏是他的對手,一下子就被他擒住動彈不得。

賈衝一臉的氣急敗壞,將臉湊了上來,惡狠狠的說:“你還想逃?我要讓你永遠呆在這個村子裏,一步也出不去。”

我哪裏懂他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隻是拚命掙紮,但越是掙紮賈衝就抓得越緊,突然之間,我覺得賈衝手上的勁道一鬆,急忙趁機掙脫了出來,往外就跑,跑了兩步發現沒人來追,扭轉頭,看見賈衝倒在地上,在他的胸口露出一截刀尖,賈衝已經死了。

我大吃一驚,經曆了這麽多事的我現在當然不會再害怕一具屍體,但我不知道是誰殺了賈衝,我抬起頭四處張望,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她躲在角落裏,和周圍尚未淡去的夜色融為一體,但我還是看到了她,這個人我認識,因為她的臉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那個女人看到我發現了她,幹脆不再躲著,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走到我麵前,說:“我帶你去找那麵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