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時值深冬,整個神州浩土之上都開始慢慢的飄起了雪花,銀裝素裹之間使得整個神州浩土變得更加的清靈秀氣。玉泉山作為神州浩土之上有名的福地不僅僅是因為玉清門坐落在這裏的緣故,事實上,在那飄渺的雲霧之中時隱時現的山峰處處都透露了一股股的空靈。渺渺的煙霧之中,山峰之上的古鬆,緩緩飛舞的仙鶴,顯得意境高遠。

冬日裏的玉泉山別有一番美景。從峰頂飛流直下的好像是九天玉帶一般的瀑布在微冷的寒風之中散發著一股股渺渺的輕煙,讓本來就飄渺的玉泉山變的更加的空靈。這個時候,仙鶴也十分慵懶的站在了古鬆之上,把頭深深的埋在溫暖的白色毛羽之中。

玉清殿之中顯得有些冷清,隻有玉陽真人一人淡淡的坐在玉清殿的主座之上,眼光之中時不時的透射出一股難言的情懷。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玉陽真人緩緩的抬起頭。目光之中,斷風臉色有些蒼白的走進了大殿。雖然回到玉清門已經有段時間了,但是使用斷魂印受到的傷到現在還沒好。斷風看了看漠然的坐在玉清殿上的玉陽真人微微的歎了口氣行了一禮叫道:“師傅”

玉陽真人輕輕的應了聲問道:“逸雲師兄的靈位已經做好了嗎?”

“嗯”斷風淡淡的點了點頭。幾日之前,就是在這座大殿之中,玉陽真人得到了逸雲死去的消息。斷風清楚的記得,當玉陽真人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瞬間好像蒼老了很多,頹然的坐在椅子之上玉陽真人良久都無聲的沉默著。片刻之後玉陽真人歎了口氣轉身走出了大殿,隻是在玉陽真人走出大殿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讓斷風趕製出逸雲的靈位。

“師傅,逸雲師叔的靈位放在什麽地方?”斷風輕聲的問道玉陽真人身體微微的一震,眼中閃過了一絲絲的不忍。片刻之後才淡然的說道:“去吧,把逸雲師弟的靈位放在後殿的祖師祠堂之中。”

斷風眼睛微微的一睜,逸雲早已經被上一任的玉清門掌門真人玉虛道人逐出了玉清門,現在把逸雲的靈位放在祖師祠堂之中明顯是不合適的。

玉陽真人微微的抬起頭看了看斷風擺擺手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去吧,去吧。逸雲師弟畢竟是我玉清門的弟子,有什麽事情自然由我這個做掌門的解決。”

斷風微微的歎了口氣,捧著逸雲的靈牌緩緩的走向了後殿的祖師祠堂。玉陽真人一直默默無聲的看著斷風的身影,隻是目光所過之處,處處透露著一絲絲的惋惜。

“不過是一個走錯路的人啊。”玉陽真人輕輕的歎了口氣搖著頭低聲的自語道深夜祖師祠堂。

不知道為什麽,祖師祠堂之中的燭光永遠是昏暗的。偌大的祠堂之中,總是充斥著一股股古老的氣息。這一陣陣古老的氣息緩緩的化為一股股的微風,輕輕的撥弄著昏黃的燭火。好像是亡靈的低語一陣,沙沙的鬆濤聲之中一聲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聲,吟咒聲慢慢的衝破祠堂之中渺渺的檀香,隨著一股股淡淡的香氣飛到了九天之上。

祖師祠堂之中平時並沒有人,隻有一個老人負責打掃著祖師祠堂。在玉清門的弟子的印象之中,這老人無時無刻手中都握著一把陳舊的掃把,好像祖師祠堂之中的塵埃總也掃不幹淨一般。老人此時緊緊的矗立在祖師祠堂門外的鬆影之中,從不離手的掃把此時也被老人放在了一邊。老人的手中此時正捧著一個嶄新的靈位,粗糙的手緩緩的摩擦著靈位黑色的底色,將靈位之上染上了一層垂暮的氣息。

正在這個時候,一隻手緩緩的從老人的手中接過了那塊靈位。老人慢慢的抬起頭看了看忽然出現在祖師祠堂之中的玉陽真人說道:“掌門真人今天來的有些早了。”

玉陽真人沒有看老人,而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靈牌之上的隸書。

玉清門弟子逸雲之位——靈牌之上的隸書顯得蒼勁有力。

微微的歎了口氣,玉陽真人輕輕的將黑色的靈位放在了祖師祠堂之中的檀香長案之上。慢慢的轉過身玉陽真人淡淡的對老人說道:“黃伯,你在我玉清門已經有快兩百年了吧”

被稱為黃伯的老人轉身取過身後的掃把淡然的說道:“一百七十四年了、、、”

“我記得您來的時候我和逸雲師兄都還年輕著呐。”玉陽真人輕聲的說道,轉身緩緩的走向了身後的椅子出。椅子的旁邊又一個鬆木製成的桌子,在桌子的上方放在一杯飄散著淡淡的熱氣的東西。自從上此次的正邪大戰之後,玉陽真人每天晚上都會來到祖師祠堂,黃伯對此早已經習慣了。事實上,在玉陽真人第二次出現在祖師祠堂的時候黃伯就給玉陽真人準備下了一杯香茗。玉陽真人倒是沒有過大的吃驚,在玉陽真人的印象之中,黃伯一直都是靜靜的待在祖師祠堂的,這一待就是整整一百七十四年。也許是更久。黃伯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既不是玉清門的弟子,也不是邪道之中的人。而是玉虛道人在百年之前的那場正邪大戰的時候從邪道的手下救下的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也許是沾了些玉泉山的靈氣,黃伯倒是安安靜靜的活了快有兩百歲了。漫長的歲月之中,黃伯雖然隻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但是卻也積累了睿智的思想。逸雲和玉陽真人年輕的時候黃伯就待在了祖師祠堂,黃伯隻是一個普通人,對修道又沒有什麽興趣,所以就每天來打掃祖師祠堂。久而久之,這滿堂的靈位倒成了黃伯最親密的東西了。黃伯一直默默的打掃祖師祠堂,這讓整個玉清門上下都十分的尊敬這個老人。事實上,黃伯在本來的村子之中就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呐。

玉陽真人微微的歎了口氣卻沒有想往常一樣去慢慢的品著香茗。

黃伯淡淡的看了一眼玉陽真人沒有回到玉陽真人的話反而問道:“為什麽不喝呢?”

玉陽真人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茶無百日香,酒無千年醇啊。”

黃伯慢慢的停下手中不停揮動的掃把看著玉陽真人慢慢的說道:“你不嚐嚐又怎麽知道呢?”

玉陽真人微微的抬起頭定定的看著黃伯、但是黃伯的眼神就好像是波瀾不驚的井水一般靜靜的流淌著歲月的睿智。玉陽真人輕輕的低下了頭,沉吟了一下還是慢慢的端起了桌子上的水杯淺淺的喝上了一口。黃伯蒼老的布滿了皺紋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靜靜看著玉陽真人。

“噫”玉陽真人發出了一聲驚訝聲,眉頭微微的一皺之後又淺淺的喝上了一口問道:“這是酒?”

“這不正是你現在最需要的嗎?”黃伯淡淡的看著玉陽真人玉陽真人一時間變的漠然了,有些愣愣的看著手中兀自散發著絲絲的暖意的烈酒,終於慢慢的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黃伯微微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了祖師祠堂之外:“真人,夜也深了。你也該走了、、、”

玉陽真人輕輕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之上,看了一眼長案之上的靈位終於緩緩的轉過身走出了祖師祠堂。在玉陽真人的身後,祖師祠堂的門緩緩的閉上了,門縫之中透出了昏暗的燭光慢慢的將黃伯的身影拉長在了夜色之中。

忽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進了玉陽真人的耳中。玉陽真人靜靜地轉過身,在不遠處的轉角處斷風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了黃伯的身影之中。玉陽真人微微的歎了口氣,眼光不禁看向了遠處一處亮著燈光的精舍。那裏住著的是和斷風一起回來的雲裳。輕輕的搖了搖頭玉陽真人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隻是在這蒙蒙的夜色裏,黃伯和斷風談話的聲音緩緩的縈繞著陣陣的鬆濤之間。恍惚之間,雲裳的名字被斷風輕聲的提起,又被鬆濤聲緊接著淹沒了。

雲裳畢竟是在八百裏白山黑水之中長大的女子,更為重要的是,雲裳就是之前的大戰之中出現的大祭司的族人。斷風沒有隱瞞雲裳的身世,在帶著雲裳回到玉清門的時候就把這一切都告訴了玉陽真人。玉陽真人愣了好久,片刻之後才好像累了一般的擺了擺手讓雲裳和斷風退下了。

斷風何等的聰明,雖然玉陽真人什麽也沒有說,但是斷風已經明白了玉陽真人的意思。玉陽真人身為正道之中的三大巨擘之首,自然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更何況從雲裳幹淨的眼神之中玉陽真人就知道雲裳並不是一個邪道妖人。隻是這一切都來得太忽然了,逸雲忽然死去了,自己最聽話的徒兒卻帶回來了一個九黎部族的女子。一切都讓玉陽真人覺得心中茫然,甚至有些意興闌珊。有那麽一刻,玉陽真人甚至想到了那個反出玉清門的少年。

隻是,這一切誰又能料到。當天命開始轉動的時候,所有的違抗都是枉然的。也許,你覺得你違抗了自己的天命,但是誰又知道你所謂的違抗天命的行動不是天命本身的安排呢?即使是短發這樣的人,在麵對這樣的情況的時候也是無能為力的。

八百裏白山黑水,星海湖。

也許是因為八百裏白山黑水的凶惡,愈發的襯托出了星海湖的美麗。在是一片沒有冬天的湖泊,冬日的汗顏被星海湖之中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星輝完全的隔絕在了外麵。淩厲的寒風之中,月光如水一般的靜靜的從九天之上打下來,投在星海湖微微晃動著的湖水之中,搖動著發生在這湖畔旁邊的淒美的傳說。這個夜晚,那個秋天的故事更在慢慢的唱響。

青石板之上的再等依舊是如此的刻骨銘心,淺淺是文理之上,恍惚之間那個女子還在用自己纖弱的手指緩緩地縈繞著自己的思念。隻是,今夜的思念變得愈發的真實了。一雙閃爍著蒙蒙的光芒玉手輕輕的撫上了青石板,好像是撫上了昔日的記憶一般。

婉轉的哀怨如同是淒美的歌聲一般的在這個夜裏低吟淺唱。一切恍若昨日,一切又都恍若隔世。忽近忽遠的畫麵之中,那個昔日桀驁的少年正在漸漸的蒼老,正在漸漸的走遠。再也無法追上,自己這一輩都在追逐著你的腳步,但是一直到今日我們的距離再一次的變得遙遠。有段時間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會有比這個更加遙遠的距離了,但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之前的時候我們一直都不遠。女子眼中滿是哀傷,一顆顆晶瑩的眼淚慢慢的滴落在了星海湖的湖水之中,一時間整個星海湖星辰燦燦。

莫劍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女子的身後。女子似乎早已經知道莫劍鳴會來到這裏一般,輕輕的攏了攏發輕聲的問道:“他被帶回了玉清門,是嗎?”

莫劍鳴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嗯”

女子愣愣的看著靜靜的湖水低語道:“他本來就該是那裏的人啊,現在回到那裏也好,也好啊。”隻是忽然星辰燦燦的星海湖明白了女子真正的心意。

沉默如同是靜靜的湖水一般的在兩人之間蔓延著,忽然落下的粗長的月光柱把兩人的臉照射的忽明忽暗。莫雷有些意興闌珊的將自己的頭放進了厚重的羽毛之中,有些生氣般的咕噥了一聲就沉沉的睡去了。

“蘇羅前輩,這是道長要我交給你的東西,你還是收好吧。”莫劍鳴取出那隻刻著“活著”兩個字的金黃色的箭支,把箭支交到了女子的手中。

不錯,這個女子正是嵐滄海的母親,也是嵐滄海的大師姐蘇羅。蘇羅自從進入了八百裏白山黑水尋找到了醉塵道長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蹤跡,誰也不知道蘇羅在哪裏。但是一些事情上的蛛絲馬跡卻讓莫劍鳴猜出了蘇羅的所在。莫劍鳴清楚的記得嵐滄海曾經對自己說過,蘇羅的手中的法寶乃是赤凰琴的半生法寶落凰弓。

在嵐滄海和莫劍鳴第一次來到星海湖的時候就曾經在這裏發現了落凰弓的蹤跡,之後再黑風山的二戰之中,正是蘇羅的驚天一劍才解救了醉塵道長。所以蘇羅很有可能一直都在八百裏白山黑水之中,而且蘇羅能夠解救下醉塵道長必然不是偶然的事情,很可能蘇羅一直就在醉塵道長的周圍。

醉塵道長死了,蘇羅必然知道這個事情。雖然當時蘇羅沒有出現,但是莫劍鳴知道蘇羅時候一定會回到星海湖的。星海湖不僅僅是莫劍鳴和嵐滄海來過的地方,更是蘇羅和醉塵道長當然隱居的地方。對於醉塵道長了蘇羅而言,星海湖一定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地方。

事實上,莫劍鳴猜測的沒有錯。每年的秋天蘇羅和醉塵道長都會回到星海湖。隻是這其中的事情莫劍鳴不知道罷了。

蘇羅緩緩的轉過身,默默的接過了莫劍鳴手中金黃色的箭支。箭支之上,活著兩個字依舊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蘇羅慘淡的一笑,將金黃色的箭支緩緩的握緊,之後有放開。一滴眼淚緩緩的滑落在了活著兩個字之上,如同是散不去的四年一班在活著兩個字上微微的打著轉,終於還是慢慢的滑落在了塵埃之中。

微微的閉上眼睛,蘇羅將手漸漸的送來。金黃色的箭支在空中劃過一個憂傷的弧度緩緩的落入了星海湖平靜的湖麵之上,激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轉眼之間,平靜的胡說吞沒了一切。

莫劍鳴靜靜的看著蘇羅的動作,沒有出聲阻攔。

“前輩,這個也是你的,你還是收回去吧。”莫劍鳴淡淡的說道,手中玄青色的光芒一閃一把赤色的長弓出現在了莫劍鳴的手中,正是莫劍鳴在八百裏白山黑水之中無意之間得到了落凰弓。

蘇羅苦苦的笑了幾下淡淡的說道:“現在我還要這個有什麽用?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莫劍鳴微微的搖了搖頭,雙手微微的一鬆。一時間。一道金黃色的流光從莫劍鳴的手中飛出,下一刻落荒羅慢慢的沉入了星海湖的湖底。沉默了片刻,莫劍鳴微微的歎了口氣,右手在身後摸索了一下,月影長劍散發著靜靜的光芒出現在了莫劍鳴的手中。莫劍鳴沒有片刻的遲疑,玄青色的光芒一閃月影長劍發出一聲悲鳴一般的劍鳴聲緊跟著落凰弓落入了星海湖。

落凰弓和月英神劍在湖中如同是戀人一般的糾纏在一起,終於緩緩的沉入了湖底。金色和玄青色的光芒漸漸的被星海湖之中的星辰的光芒淹沒,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從前。

蘇羅靜靜的看著莫劍鳴的動作,從始至終沒有絲毫的聲音。一切都在無聲的祭奠著星海湖的傳說,祭奠著那年的那個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