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你是我的女人
廂房的床榻上,正靜靜的躺著一名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子。舒僾嚟朤因夢魘的侵襲,她眉間正輕擰著,雙目緊閉,似乎正隱隱的壓抑著夢中的恐懼。
有幹淨修長的指正輕輕的撫過她並不舒展的眉間,緩緩移至眼睫處,再順著臉頰,輾轉到唇角。
女子的發絲全數傾散了開來,一縷一縷的鋪展於整著杏色錦緞的床板上。繚繞著一許淡淡的清幽凝香之氣。
她的夢中,依然是那重複了千百次的場景。同樣的人,同樣的輕聲呼喚,卻依舊,無法聽清婷。
床榻上的女子輕輕一顫,忽的驚醒了過來,她坐了起身,目光輕輕的環顧著四周。
淺杏色的帳幔正斜斜的半掩著,透過帳幔邊緣,她能看到房內正燃著的香爐,那精致玲瓏的香爐內,有淡淡的薄煙蘊著醇馥的香氣,正沿著爐頂繚繞而升。
將房內的一切映的似真似幻,頗有仙靈之態詣。
眸光挑回自己身的身前,她粉色的衣裙上,一隻手正盤恒在自己的腰間,修長的指挑玩著她的束帶。
柳璃驚的差點呼出聲,她眸光一轉,落向了這隻手的主人。
一名男子正斜斜的輕倚在床榻,另一隻手臂撐在身子的另一側。他如墨的發絲,正隨意的垂散在肩頭。
一襲月白的衣袍,正鬆**的耷在身上,衣襟處,露出了一大片精碩的肌理。而那發絲,則有幾許隨著他身子的弧度,輕輕的撩至腰腹處。
他鳳眸輕垂,正直直的盯著她,微揚的眼梢處,那緩緩而漾的,是一抹灼眼的輕魅與噬骨的妖孽之氣。
這樣的情景,熟悉的壓抑與恐懼感再次襲來,讓柳璃本能的想要逃開,她慌亂的甩開了男人盤恒在自己的腰間的大掌。
連澈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並未阻止她的抗拒,但目光,卻仍是一刻不離的追隨著她。
柳璃迅速的用小手攏上半敞的衣襟,移至了床角,神色警惕的看著他。
見眼前的男子並沒有想要解釋的意圖,她略顯嗔怒的開口道:“你究竟是誰?到底想要如何?”
看著蜷在牆角的女子一臉焦怒的模樣,連澈輕輕眯起了眼眸。
從昨日離開月荷館後,他便吩咐了暗衛日夜的守護在那周圍。也幸得如此,才能在她遇到那色心公子後,及時將她救出。
暗衛將她帶回時,她已然昏迷了過去。他輕輕的點了她的睡穴,將她的衣衫全數褪去,看著這具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子。他一遍又一遍的撫過她鎖骨處那枚妍豔紅彤的朱砂。
他指尖輕輕探過她肌膚的每一寸,芊芊十指,柔骨腰身,甚至是…她大腿內側那枚隻為自己所知曉的朱砂。
良久,他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隻是輕擁著眼前的女子。片刻後,他喚人備了熱水,親自替她沐浴更衣。
可如今,她竟一臉茫然的質問自己。
連澈神色微繃了幾分,緩緩開口,“蘇清淺。”
“蘇清淺,蘇清淺…”柳璃微低了頭,口中喃喃的重複著這個名字,抬起小臉,她看向連澈,輕聲探道:“昨日在月荷館,你口中喚的淺淺,便是蘇清淺吧?”
見眼前的男子仍是目光緊鎖著她,卻未給出任何回應。她稍稍靠近了些,繼續道:“不論你是否相信,我不是蘇清淺,我叫柳璃。”
看得眼前一臉怯怯無辜的女子,方才還慵懶悠然的倚在床榻上的男子,瞬間直了起身,他猛的抓上了她的手臂朝前一拽。
二人間的距離頃刻間拉近,柳璃甚至能感受到他緩緩噴薄而出溫熱氣息正輕打在她臉頰上。
“你是我的女人。”他目光直直的探向她,薄唇輕動。
這樣近的距離,和這般直白的話語,讓她頓時覺得窘迫不堪,即便是和相熟的顏銘,也未曾有過。
想到此處,柳璃不禁掙紮了起來,另一隻小手狠狠的捶上了他的胸膛,激怒道:“你便隻會這樣對我嗎?放開我!混蛋!”
隻見眼前男子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眸光深深的注視著她,那緩緩淌動的眼波中,滿是無盡的思念與盈盈的驚喜。
他原本捉著她手臂的大掌,也因方才那句話,而緩緩的鬆開了力道。
柳璃一脫開他的束縛,便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他身邊,朝床榻旁移去,她光裸的小腳剛觸上冷涼的大理石地麵,她腰身便襲上一記猛力,將她拽了回去。
腦袋忽的磕上了軟軟的錦被,盡管並不痛,但那猛的一下,還是讓她有了些許眩暈之感。
本能的闔上雙眼,她皺了皺眉,想緩和一下眩暈,還未來得及再次張開眼眸,她唇上便壓下了一道溫熱。
柳璃心中一驚,猛的張開了眸子,看著自己眼前那男人如畫的眉眼中,盡是炙熱的情愫與狂烈的洶湧,她急急的推打著他,狠命的拽扯著他的衣襟。
可她反抗的越是激烈,那唇上的吮吻便越是急切,恨不能將她吞折入腹。
連澈狠狠的將身下女子的手臂壓上了她的頭頂,製衡著她的反抗。
她的氣息,她的溫度,讓他想念了無數個日夜。
含著她的唇,他瘋狂的吸吮流連著,可待他將用舌尖挑開她牙關時,他卻忽的止住了親吻。
緩緩直起身子,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床榻上已掙紮著坐了起身,正跪在塌沿的女子。
一抹鮮紅正順著他的唇角緩緩淌下,帶著點點的甜腥之氣。
看著眼前男人被自己咬破的唇,想起方才他對自己的種種輕薄,柳璃隻覺腦門瞬間衝上了點什麽東西。
“啪”房內忽的傳來了一襲響亮清脆的聲音。
她揚起小手,狠狠的給了眼前男人一記耳光。男人白皙的臉頰上,頃刻間便呈現出了五道清晰的紅痕。
連澈眉間一擰,隨即便揚起了手腕。
柳璃跪直了身子,微揚著下頷,將自己的小臉迎了上去。看著他的雙眸,她滿眼的不屑,“我恨你!”這三個字,她不緊不慢的傾吐而出,且字字清晰。
見眼前男人的手遲遲沒有揮下來,她繼續恨恨道:“你沒有資格對我為所欲為,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顏銘。連澈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容顏,熟悉卻又陌生。他心中似乎有什麽被掏空般,瞬間空**了開來。
本以為,這一耳光會朝她揮來,卻不想。這男人揚起的手腕,竟是輕輕垂下。隨即他轉身,光**腳,走出了前方的一襲帳幔。
柳璃全身的力氣放佛被抽空了般,她猛的跌坐與床榻上。此時,她才察覺到,自己方才甩給他的那一記耳光,竟是用盡了她的氣力。
那微蜷在腿邊的小手,正有一陣陣的痛麻傳來。
忽的有器物落地聲從帳幔外悉數傳來,柳璃探身看去,前方,散了一地的碎屑,七零八落。
片刻後,房內便沒了聲音,那男子似乎已出了房間。
那日之後,柳璃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名男子。而自己,也被禁足在了這間別院內。隻是每日,都會有人定時送來食物。
她要想辦法逃出去才好,顏銘與雲依定在為四處尋找自己而著急。這幾日她細細觀察,發現整個別院外,隱秘的部署著許多護衛。別人想要進來,亦或是,裏麵的人想要出去,都堪比登天。
而別院內的人,也並不會與她多說話。隻是聽伺候的侍婢說起,這間別院已不屬天音州的轄內。
三日後。
柳璃獨自坐在圓桌旁,拿著筆,在紙張上隨意的寫寫畫畫。此時,雕花木門,被輕緩的推了開來,她卻並未理會。
來人輕輕把盛滿雞湯的小碗放置在圓桌上,恭敬的開口道:“姑娘,該用膳了。”
柳璃側過小臉,看向了來人,狐疑的開口道:“你又是誰?”
池宋微微一笑,應道:“在下池宋。”他眸光輕輕瞥向一旁的女子,細細打量著。
柳璃聽得他的回應後,並未說什麽。隻是不以為意的繼續搗鼓著自己手中的畫筆,“他呢?”
池宋立刻會意道:“主子這幾日外出辦事,今日傍晚便會歸來。他吩咐我提前回來給姑娘打聲招呼。”
柳璃悶悶的看了一眼他,頓時沒了語言。敢情這男人把她軟禁在此,自己倒是出去了。
“何時放我走?”
池宋笑了笑,應道:“這個,等主子回來,自然會有吩咐。”他徑自將身後侍婢木盤中的菜肴,一份一份擱置在了圓桌上。
“主子特別吩咐膳房,備了些你興許愛吃的食物,姑娘試試看,是否和口味?”
柳璃瞥了眼桌上的食物與菜肴,這段時日,她都吃的不多。可眼前這些食物,竟然都是自己平日裏比較喜愛,就這麽看著,她倒是覺得有些餓了。
隻是,那人又怎會知道自己會喜愛這些食物。
放下手中的畫筆,她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隨即執起碗筷,夾著桌上的菜肴,吃了起來。
唯有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跑。
待她用完膳後,便尋了個借口出到了院子裏,這院內,植種了不少桂花木與海棠木。
這落葉,已是飄零了一地,層層疊疊的鋪滿了整個院落,好似一片淺淡輕黃的暮雪。
柳璃微低著頭,緩緩行在這片枯葉上,腳下不斷有零星脆斷的聲響傳來。這間別院,要怎樣才可逃出去才好?看樣子,這裏的人,都絕非等閑之輩。
此時,不遠處有兩人正一道而來,連澈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池宋先退下,自己便繼續朝前方的女子踏去。
一旁有細碎的枯葉折斷聲傳來,柳璃眸光朝前一探,一雙玄色的暗紋靴映入了她的視線,輕輕抬起頭,她望向了靴子的主人。
幾日不見,這男子眉間竟是隱了一絲微微的疲態。
想起幾日前,二人間的矛盾,她隻覺此時的氣氛竟是莫名的尷尬了起來。咬了咬唇瓣,她不知該如何去和這個男人相處。
一陣秋風而來,輕卷起了地上的落葉,柳璃隻覺有陣陣微涼透過她的衣裙,攏上了她的肌膚,這稍稍不適的幽冷,讓她的嗓子也不禁有了些許異樣。
不知是因嗓子間的微癢,還是她想打破這般尷尬的沉寂,柳璃將小手虛握著移至唇邊,輕咳了幾聲。
此時離她幾步之遙的男人,一瞬到了自己身旁,嗓音微沉的開口,“秋日微涼,都到了可以當娘的歲數了,還是這般不懂照顧自己。”他的話語雖有些訓責的意味,但語氣,卻是輕柔關切的。
連澈的伸出大掌,輕輕撫上她的額際。柳璃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本想閃躲。
但凝著他關懷專注的眼神,她竟一時忘了。
“來人。”連澈輕吐出兩個字。
池宋不知從哪處瞬間冒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行至了他身旁,躬身一揖,“主子有何吩咐?”
“去請郎中。”
池宋應聲,隨即急急的出了別院。
廂房內,柳璃靜靜的坐與圓桌前,而她身旁,則是一名在細心替自己診脈的郎中。
她實是有些看不透這個男人,前幾日還那樣輕薄。但方才竟是因自己輕咳了幾聲,他便喚人大老遠的將郎中給請了過來。
郎中一手的指尖輕探在她腕間,一手撫了撫胡須。又細細的端看了一番她的麵容氣色,隨即開口道:“姑娘可是嗓子有些幹澀?”
柳璃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嗯。”
連澈立在一旁,瞥了眼二人,神色嚴肅的問道:“究竟是為何?”
郎中拿開診脈的手,站了起身,朝連澈一揖,“公子不必多慮,這天涼秋燥,夫人是有些上火了。待老夫為夫人開一劑去火潤燥的涼茶方子。每日按時服用,不出幾日,便能好全。”
連澈微微頷首,示意池宋隨郎中去取藥。二人剛一踏出別院的大門,郎中便笑道:“這年輕的小夫妻,就是恩愛。”
永寧宮。
太後正在院內的佛堂內靜心的為蒼玄國的第一皇子祈福誦經。
一名嬤嬤忽然急急的衝了進來,跪倒在地,大喊,“太後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太後微微一驚,忙在雲芳的攙扶下起身望向她,“小皇子出了何事?”嬤嬤抹了把淚,帶著空腔應道:“太後娘娘,這小皇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聽得她的言語,太後身子猛的朝後一塌,雲芳忙急急的伸手扶上了她,才得以穩住了身形。
緩和了些許,待她稍稍站定後。便開口道:“快扶哀家去看看。”
永寧宮偏殿的廂房內,一名小小的嬰兒,蓋著錦被,躺在床榻上,塌沿邊,一名太醫正在給他診脈。
見太後來了,房內的眾人皆跪了下地,朝她行禮。
太後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徑自行至了床榻旁,略顯憂心的看著上麵安睡著的孩子。
這樣小的孩子,若是不舒服了,定是會哭鬧的。
可如今,他卻是連哭也不會了。
眉目一凜,她轉過身,朝太醫斥道:“一群廢物!這都看了幾個月了。莫說好轉了,這身子竟是一日比一日差。”
太醫頭一低,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太後娘娘,小皇子因是名早產兒,故身子會比一般的孩子來的虛弱些,更何況…”
“說!”太後怒道。
太醫微垂著眼眸,略顯艱澀的開口道:“更何況,這小皇子中了慢性之毒。這毒性雖不強,但對嬰孩來說,已是致命之毒。臣已設法為小皇子續命,但即便是如此,也隻是拖延時間而已。”
太後微歎了口氣,悲戚道:“這可是哀家第一個孫兒,原以為舉國歡慶,能為這孩子衝喜。”
待心緒稍稍平複些後,她繼續道:“這小皇子的飲食,一直都是有專人監管的,怎會就中了毒?”
“太後娘娘,這毒,從母體之中便帶下來了。因為胎兒需要吸取母體的營養,應是惜貴妃娘娘之前就中了慢性毒。隨之全數渡給了腹中的胎兒。這毒隻會讓嬰孩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最後衰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