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準備
我師傅叫彭天程,是十年前到我們這兒來的,他雇人在離我們山寨十裏的地方蓋了個兩層樓的吊角樓,誰也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的。
在我們龍山縣他可是很有名地,主要有六點:第一是他婆娘(老婆)是個金發綠眼的女洋鬼子。第二點是他學問很高:全縣沒一個人會說嘰裏咕嚕的洋話,就他和他婆娘會說,這學問不高哪成。當然現在我和阿超也會說洋話了,還是兩種(德語和英語)。第三點是他的槍法十分了得:在山上比老獵人還行,別人打的大多是山雞-兔子什麽的溫和性動物,他卻專打老虎-狗熊之類的食肉性王者動物,每月打兩次,沒一次落空的。第四點是他朋友特多:這不僅是當時是省主席親自送他來,而且時不時的還有江湖人物來看他,沒有一個土匪敢搶他家的羊,敢搶的土匪現在都被人莫名其妙的殺了,頭就掛在縣城的大門上。因為這幾十隻羊是他那洋婆娘專門養著玩的。第五點就是他特怕他那洋婆娘,我和阿超親眼看見過他婆娘拿著他經常抽我的那根馬鞭,把他趕的滿羊圈亂跑,他還一個勁的求饒,看得我倆特過癮解氣,也為師傅怕婆娘而覺得特丟人。第六點就是他為人特仗義:對誰都好,誰找他借錢都借,還從不找人家還,我沒見過他拿異樣的眼光看人,也沒見過他跟人吵架打架,當然我和阿超兩個倒黴蛋是個例外,他老拿那馬鞭抽我倆。
說大家都很敬畏他還不如說大家都很畏懼他吧(我認為)。
“兩個不爭氣的東西,跪下!”師傅一見到我和阿超拿著槍進來又生氣的罵道,不過沒打我們。
我和阿超連忙跪下。
“知道為什麽打你們不?”師傅用他那特粗的馬鞭在我倆頭上來回指著。
我和阿超搖頭,眼睛卻盯著馬鞭,就看誰先挨第一下。
“我……”那鞭子猛的往上一仰,我都做好了思想準備,低頭閉眼咬牙硬挨,可那鞭子並沒有落下來,而是收了回去。
“今天我也講講民主,讓你倆挨打也挨得心服口服。”
‘老天開眼!這老東西終於知道和我倆講理了。’
“獵人第一條準則是什麽?”
“永遠沉著冷靜。”我和阿超齊聲回答。
“恩!記得就好,這就是我打你倆的原因。”接著他又站起來,把馬鞭往我麵前一扔:“要是我說得不對,你倆可以用它抽我。”
‘天啊!可有機會報仇了……可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用行動來表示心意。’
“第一,阿峰,你就這麽去殺陳麻子,先不說對方有沒有準備,你們殺不殺得了他,就說你倆殺了他,又成功的逃脫,那你娘怎麽辦?對方要是用你娘來威脅你,你又怎麽辦?第二,你死後誰現在給你爹送終,誰將來給你娘養老送終。第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一死你家就絕香火了,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爹麽?第四,這其中有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什麽陳麻子敢在今天來打山寨。雖然他和王家走的很近,但他就不怕李家報複?還有很多我一時也想不到,不過你現在說我說的有沒有理,打的應不應該?”
“師傅打的應該。”我臉色慘白渾身直冒虛汗的連忙答話。
“不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個仇不報那還是人麽?阿峰,是你親自報仇了還是我遞個話找人把他給滅了,你自己拿主意?但有一點,你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你爹養你十多年,現在就去給你爹當七天的孝子。”師傅轉身坐下,臉色顯得很氣憤,我想這大慨是因為我是他徒弟的原因吧,在我們這兒殺個把人很平常,但是我師傅是大人物,那就不一樣了,那叫打了他的臉。
“我親自報,不過,師傅,我今後該怎麽辦,還要你給我拿個主意。”
“恩!這才是我的徒弟,是個男人。我都想好了,等把你爹送上山(埋葬)後,先在家好好的陪陪你娘,然後你和阿超兩個人就到外麵去闖闖。現在世道很亂,聽說國民黨現在真心的要和共產黨一起聯合所有人打日本鬼子,就憑你倆跟我學了十年的這身本事,定能混出個名堂的,等你倆混出了名堂後,自己帶人回來報仇,到時候誰敢對你不敬,誰敢違背你的意思你就可輕易的滅了他。你娘那兒你就放心,我照應著。”師傅說完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混不出名堂不準說是我的學生,也不準打我的旗號拉關係,不然我打斷你倆的狗腿。”
我和阿超急忙點頭,我心想:出去後不拉關係那是假的,有師傅這麽好的一棵大樹不靠靠,那就是有病。
當下又和我倆說了些細節,然後就叫我倆下樓為爹敬孝。
七天後,爹就埋在我家屋後的那個二三十米高的小山坡上。
等客人和幫忙的人都走後,我被小敏紅著臉拉到了她家那大屋子裏,因為他爹也就是我未來的嶽丈大人要對我訓話。
坐好後喝著茶,大廳中隻有我兩。
“阿峰,我聽你師傅說你明天就要到外麵去了?”我的未來嶽丈對我依舊很關心。
我點著頭回答:“請人看過日子了,明天正午是個好吉日。”
“唉~!可惜我那老哥哥就這麽去了,不然——不然!”
看著達叔有些紅了的眼睛,我也有點想哭,但我堅強的苦笑:“達叔,我爹走了,還有我!我定要報這個仇,隻不過我走後我娘哪兒——?”
“我就是為這事找你的,你看,你和小敏都大了,她一個女孩子家的,老是這樣也不好,我看你還是在走之前把你倆的婚事給辦了吧,你看如何?”
“全聽您老的。”我感覺有些暈忽忽的,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你同意就好,你娘那邊我已經說過了,就等著你這句話。那就今天吧!”
“我……”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外麵到是響起了聲音:“你個小妮子,知道害臊麽?還在這兒偷聽,看我不撕爛你的耳朵。走!跟我做飯去。”
“娘!娘!你輕點兒,輕點兒!剛才你也偷聽了。啊!娘,娘!輕點兒!……”
我臉紅的能跟猴子屁股相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