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微縮,卻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直到他一點一點的走近到她的床畔。
“這麽晚還沒睡?”
他俯身的時候,身上帶著一股酒氣。
自從夏清淺認識他開始,就沒見他喝過這麽多酒。
她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複雜,轉瞬即逝,快的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然後就閉上了眼。
蕭墨寒震了震,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夏清淺。”
她無視了他。
男人一把將她從**拽了起來,“起來!”
突如其來的搖晃讓她的腦袋有些眩暈,夏清淺一把拍開他的手,怒斥道:“你幹什麽?”
“你為什麽不理朕?”
他瞪著她,俊美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孩子氣。
夏清淺皺了下眉,又覺得跟一個醉鬼沒什麽好說的,“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不睡?所以我睡了,直接用行動回答你的問題。”
蕭墨寒依舊瞪著她,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你分明就是故意無視朕。”
哦,是這樣沒錯。
夏清淺扯了下唇,“如果你非要這麽解讀的話,恭喜你猜中了。不過——勉勉強強找個借口已經是我好心給我們之間留的最後一絲體麵,你何必非要戳破?”
男人又是一震。
最後一絲體麵?
他們之間到頭來,竟隻剩下這種東西了麽?
瞳孔有短暫的失神,繼而是濃稠的陰鷙湧了上來,尤其是在她又要躺下繼續睡的時候,他心裏憋著的那股火氣終於以不可抑製的速度漲了起來。
“言則,你並不是真的想睡是嗎?”
他重重的一聲冷笑,旋即扣著她的手腕,按著她的後腦狠狠欺壓上去。
嘴唇被堵住的刹那,夏清淺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了。
“唔……”
呼吸被人狠狠攫取,鋪天蓋地的酒氣湧入鼻息,她狠狠掙紮起來。
可是男人的力道越發的大了,就像前兩日他病情發作的時候一樣,粗暴的撕扯著她的衣裳。
夏清淺記得今日沐浴之前她還冷靜淡漠的反問他,自己還有拒絕的權力嗎?
可是此時當他真的做出這種事,她心裏卻湧現出無限的排斥和恨意,隻想用盡全力推開他。
他怎麽敢?
他有什麽資格!
這個殺死柳絮的罪魁禍首!
“啪——”
她忽然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狠狠一個巴掌落在他臉上。
男人俊美的臉被打偏過去,鮮明的紅痕和疼痛昭示著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蕭墨寒眸色黯了黯,眼底的狂躁和醉意也褪去了幾分。
“夏清淺,這是你第二次打朕了。”他舌尖抵著疼痛的口腔內壁,低垂著眉眼,逆光的容顏看不清具體的神色,隻顯得晦暗而陰沉。
夏清淺本該害怕的。
在此之前,她心裏一直對今日刑場的事驚魂未定,她也怕這男人還會對剩下的人做什麽,所以彼時恐懼和自責遠遠的超過其他。
然而此刻,這所有的情緒全部化作了對他的憤怒和恨意。
“你記錯了,這是第三次。”她惡意滿滿的道,“第一次是你上個月發病的時候,你也神誌不清的親了我,隻是當時你沒有印象而已。”
那一次,她雖然生氣,但也隻是短暫的氣憤。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一個病人計較。
“前兩日為了治好你的病,我雖然不情願,但也沒有拚死抵抗——畢竟是我自己答應過要治好你的病,所以我不怪你。”夏清淺唇畔扯出森森的弧度,“可是你一邊護著別的女人,一邊還理直氣壯的想在清醒的時候吻我,我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所以我第二次打了你。”
那個時候,她已經無法壓下怒意了。
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她可以一笑了之,可是在意的人做什麽都會被無限放大。
她這麽喜歡他,他怎麽敢如此踐踏她的感情?
所以她怒極,心裏充滿了諷刺。
而現在……
夏清淺眼底醞釀著濃烈的恨意,“今日/你以殘害無辜的手段逼迫我威脅我,竟然還敢對我做這種事?”她咬牙切齒的盯著他,“蕭墨寒,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殺了你——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她是要對柳絮的死負責,可是錯得更離譜的,不是這個隨便奪人性命的帝王嗎?
她恨他。
甚至覺得,剛才那個宮女的提議是該被好好考慮。
蕭墨寒對上她眼底再明顯不過的情緒,胸口猝不及防的震了一下。
【殺了你。】
他從未想過,她會恨他。
明明是她自己先一聲不吭的逃走,他隻是想辦法把她找回來而已,她憑什麽恨他?
可是話到嘴邊,看著她被怒意染紅的臉,他猝不及防的意識到,剛才他進來的時候,她的臉色好像是蒼白的透著風一吹就倒的孱弱。
沒錯,是孱弱而冷漠的。
回宮就讓她這麽難受嗎?
這個念頭輔一冒出來,心髒就像是被小蟲蟄了一下,並不尖銳的刺痛,卻難受的讓人抓心撓肺,而這抓心撓肺的酸澀逐漸又演化成了窒息感溢滿胸腔。
他驀然閉了下眼睛,起身,腳步淩亂而急促的走了。
夏清淺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視線。
“還不出來麽?”她忽然道。
話落,一道身影緩緩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娘娘果真聰慧過人。”
還是剛才那個宮女,她根本沒有走,或許剛才隻是因為察覺到有人要來,才故意藏起來的。
夏清淺並沒有質問她,隻是冷淡的問道:“你的主子有沒有告訴你,如何報仇?”
宮女眸色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告訴他,我答應了。但是我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做這種事,讓他冷眼旁觀的坐收漁翁之利,所以我最多隻會配合他的行動。”
…………
那天晚上,夏清淺做了個夢。
夢裏麵不再是人頭落地的畫麵,而是柳絮哭著抱著她,求她一定要報仇。
整個晚上她都被噩夢纏繞,第二天早晨睜開眼睛的時候,頭疼得厲害。
但她還是早早的起來了,換了顏色鮮豔的衣裳,站在鳳棲宮的門口。
然後,她收到了一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