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她這句話,四周狐疑的目光又落到了夏清淺身上。

夏清淺額角跳了跳,有些無奈的道:“沈姑娘不必驚慌,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能對你幹什麽?”

“那清妃娘娘突然靠近我是什麽意思?”沈纖衣語氣不善。

“……”

其實除了突然靠近,夏清淺什麽也沒有做。

隻是因為她的手中捉著一隻蝴蝶,行為上看起來有些古怪而已。

不過她也委實沒有想到,沈姑娘對她這麽如臨大敵,簡直把她當成了洪水猛獸。

夏清淺歎了口氣,“是我唐突了,還望沈姑娘莫怪。”

她這態度,大概是前所未有的好了。

沈纖衣一下子還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她肚子裏憋著什麽壞水,看她的眼神愈發警惕。

夏清淺眼皮跳了跳,盡量保持著耐心,揚手舉著手中的蝴蝶解釋道:“這五彩雲蝶不會傷人,眾所周知,它隻是喜歡七合粉的氣味而已。”

沈纖衣眯起眼睛,“所以呢?”

夏清淺,“……”

她覺得跟沈姑娘很難解釋,所以手指一鬆,幹脆就放開了手中的蝴蝶。

沈纖衣瞳孔一縮,幾乎是本能的往後退去。

眾人心頭也紛紛一緊。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五彩雲蝶真的什麽也沒有做,甚至沒有飛到沈纖衣的身上,隻是盤旋在她的四周,不斷的打轉而已!

最令人震驚的是,隨著這打轉的動作,原本紅色的蝴蝶,竟然又逐漸變成了黃色、藍色、綠色……

嘶!

眾人不禁抽了口涼氣。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剛才清妃娘娘提到了七合粉,莫不是沈姑娘的身上有七合粉,所以導致了五彩雲蝶的變色?”

“對,一定是這樣!我在書上看到過,五彩雲蝶好像確實有這種特性!”

“可清妃娘娘不是在說藍鴉的事嗎,為什麽突然扯到沈姑娘身上去了?”

“……”

最後一句話落,沈纖衣臉色倏地一變。

她咬唇道:“怎麽,難不成清妃娘娘是想說,我也和那藍鴉有關係?”

夏清淺覺得,有時候沈姑娘真的有些被害妄想症。

她皺眉道:“並沒有,你別想太多了。”

說完便揚手一捉,將那蝴蝶重新捉進了手裏。

沈纖衣嘴唇咬得更緊,剛要說什麽,夏清淺卻已經轉過身,朝著連雲館那三人的方向走去。

完全就是無視了她!

沈纖衣胸口一悶,臉色一下子更難看了。

“三位……”

夏清淺站在那位老者麵前,唇畔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這麽快又見麵了。幾日前你們拜托我的事情,如今我已替你們辦好——你們不是說事成之後必有重謝麽,不知打算怎麽謝我啊?”

三人臉色俱是微變。

那日的主持人皺眉道:“姑娘想要什麽?”

“那日小小一場比試,你們就給了我一株冰極草。”她思考了一會兒,理所當然的道,“如今我替你們辦成如此大事,你們還不得給我成千上萬的冰極草以示感謝呀?”

“你……”主持人臉色一綠。

“姑娘怎的如此獅子大開口?”那日的掌櫃也不滿的開口,“冰極草可是萬金難求的珍品,我們哪來成千上萬的冰極草?何況姑娘當初不是還說,報酬不重要,自當盡力替我們找人嗎?”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夏清淺漫不經心的道,“現在我覺得重要了,難道你們不打算給?”

“姑娘息怒。”那位老者明顯比兩人要淡定許多,語氣平和的勸道,“雖然沒有成千上萬的冰極草,不過從一開始連雲館就想好了要給姑娘什麽報酬,自然不會比冰極草更差。”

“哦?”夏清淺挑眉。

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另外兩人不善的臉色,忽然笑了一聲,“久聞連雲館有多神秘厲害,可是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你們要我找的失蹤人口我都還沒給你們,你們竟然就想著給我報酬了?”

三人臉色又是一變。

夏清淺驟然斂去笑意,冷冷的道:“從你們進門開始,就沒有任何人提起過失蹤人口的事,你們怎麽可能知道?除非從你們進門之前,就早已心照不宣的默認此事!”

“可是皇上派人來將軍府也不過是剛剛發生的事,現場除了禦林軍統領元修沒有任何人離開過,根本不存在通風報信的可能性——那麽任你連雲館消息再靈通,又怎麽可能知道其中內情?”

“唯一的解釋就是,人口失蹤根本就與你們有關!”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是冷極,“那日比試結束之後,你們委托我去找人,不過是你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隻是想引我去查人口失蹤的案子、查刑部尚書幹的勾當、最後查到將軍府的頭上,對不對?”

從一句句斬釘截鐵的確認,到最後言辭犀利的逼問,三人臉色變得愈發厲害。

“姑娘信口雌黃也要有個度!”老者終於不再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厲聲道,“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隻是出於信任,才沒有……”

他的話隻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為夏清淺再次張開了手,放出手中已然恢複成紅色的五彩雲蝶。

而那蝴蝶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竟不再是飛向沈纖衣,而是飛向了此刻離它更近的另一個人!

就是那位……連雲館的主持人!

四周又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七合粉這種東西十分特殊,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不隻是因為它珍貴罕見,更是因為它本身還帶著毒性,正常人根本不會去碰。”

夏清淺慢條斯理的道:“沈姑娘身上有七合粉的味道是因為她身體不好,服用的藥物中摻雜了七合粉以毒攻毒。可是這位主持人看起來健康伶俐,卻不知為何身上也有這種東西啊?”

沈纖衣微微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這個女人,隻見過她的藥一次——就是那天鳳鳴宮密室裏,救蕭墨寒他母妃的時候。

就那麽一次,她竟然就能分析出其中有七合粉這種東西?!

醫術何其高明。

沈纖衣從來不喜歡這個女人,也從來不覺得自己真的會輸給她——事情沒到最後,誰又知道笑到最後的人會是誰呢?

可是這一刻,卻不禁有些慌了。

主持人呼吸驟沉,剛要開口,卻被她一聲嗤笑打斷了。

“你說不出來沒關係,我可以幫你說。”夏清淺眯著眼睛,“要染上七合粉的味道,還有一種辦法,就是與長期服用七合粉一年以上的人,肌膚觸碰半炷香以上的時間——而且必須是單次完成。”

“以七合粉入藥之人本就極少,要觸碰半炷香以上,要麽對方是你的至親至愛之人,要麽對方就是受你挾持,迫不得已的與你肌膚相觸。”

說到這裏,她驟然揚手指著那個主持人,冷冷的一字一頓的道:“所以那一日挾持沈姑娘、栽贓嫁禍我的蒙麵人就是你,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