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大殿中所有的目光都朝他們看了過去!
此時此刻,等待揭曉的似乎隻有一件事——沈纖衣是否魂魄離體,是否被煉成了傀儡!
夏清淺緊緊盯著沈纖衣,神色莫辨。
蕭墨寒眼底閃過一絲探究,試探著輕喚,“纖衣。”
沈纖衣作了一揖,恭敬的道:“這麽晚了,不知皇上召民女入宮有何吩咐?”
民女?
她上回可不是這麽自稱的!
眾人心髒猛地懸了起來。
夏清淺和蕭墨寒臉色俱變。
“沈姑娘。”蕭尋不徐不疾的道,“其實也沒這麽大事,就是大夥兒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沈纖衣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攝政王請說。”
蕭尋想了想,似笑非笑的道:“你可還記得,你父親是什麽時候死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沈纖衣擰眉疑惑的看著他,“攝政王胡說什麽?家父明明還活得好好的。”
“哦,竟是如此?”
他驚訝的道:“那大概是本王記性不好,還請沈姑娘見諒。”
說完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對帝王道:“皇上,看來沈姑娘的思緒還是正常的,所以眼前這個應該依然是她本人,而非什麽傀儡了。”
眾人,“……”
您這問題和結論,也太敷衍了吧?!
眾人心裏腹誹不斷,隻是鑒於攝政王太過陰晴不定,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把人整死了,所以在場的誰也不敢反駁。
卻在此時,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不!”
開口的,竟是清妃!
她嚴肅的看向蕭尋,“攝政王這個問題,隻怕無法判斷沈姑娘的情況。”
眾人又是一驚。
誰也沒想到,這話會從清妃嘴裏說出來!
對她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沈纖衣一旦被證明是傀儡,那前麵對清妃所有指控,不就都成立了?
所以她幫著別人往自己頭上潑髒水是怎麽回事啊?!
蕭尋微微的眯起眼睛,笑意斂了幾分。
夏清淺看著他微沉的臉色,眸色一閃,還是繼續道:“南疆的傀儡術之所以厲害,關鍵並不在於如何驅散魂魄,而是煉成傀儡以後,沒有人能發現端倪。”
“所以一般的問題——隻要是沈纖衣知道的,這個傀儡也會知道!否則,豈不是輕易就被人看出來,這個並非最初的沈纖衣?”
這一切,蕭尋應該也清楚。
甚至,剛才蕭墨寒說要派人去看沈纖衣的時候,也是蕭尋提出要把沈纖衣帶過來,還說要問一些隱私的問題。
所以最初她還覺得,這攝政王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找麻煩來著!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麽回事?
他似乎……反而是在幫她?
可他為什麽要幫她?
夏清淺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複雜,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甩了甩頭,又努力壓下了腦海中的疑問。
現在最奇怪的,還是沈纖衣!
蕭尋剛才的問題,某種程度上算是在詛咒沈纖衣家中長輩,依照沈姑娘倔強的性子——尤其是當著蕭墨寒和這麽多文武百官的麵,她定然要做出個孝順女兒的模樣。
所以哪怕和父親關係再不好,也該忍不住要諷刺幾句。
然而沈纖衣剛才卻是無動於衷。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沈纖衣不對勁!
夏清淺想了想,又道:“所以,還是由我來換一個問題吧!”
說完便轉身走到沈纖衣麵前,定定的看著她,“皇上屢次趕你出宮,你屢次遷怒於我,用匕首刺過我、設計陷害過將軍府、甚至利用太後對付我——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下了狠心一刀劈死你,如果皇上也沒有因此責怪我,你該怎麽辦?”
她語氣很平靜,然而眾人卻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匕首刺傷、設計陷害……
沈纖衣竟然這麽大膽子,做了這麽多事?
但更令人驚訝的還不是這個,而是……
麵前的沈纖衣忽然啞巴了似的,眼神變了好幾變,卻沒有說出話來!
“不知道啊?”夏清淺等了許久,嘴角緩緩勾了起來。
果然!
作為傀儡,對於這種情緒上的問題,是無法作答的!
就像剛才蕭尋問的那個“父親死了“的問題,哪怕沈纖衣的答案沒錯,可是那平靜的情緒卻不對!
夏清淺眼底驟然閃過一絲精光,“看來,你並不是真正的沈纖衣了!”
她一錘定音,眾人的震驚瞬間到達了極點!
這……清妃到底在幹什麽?
如此草率的判定沈纖衣是傀儡,對她有什麽好處嗎?
她怎的好像非但不害怕,反而引導眾人往那個方向想呢?!
夏清淺都不用看眾人的臉色,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確實,沈纖衣如果是傀儡,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因為這就是一場蓄意陷害她的陰謀。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對方既然已經用了這個招兒,就不可能被攝政王一句話輕易帶過。
與其讓人打個措手不及,倒不如自己先開口,還能讓眾人半信半疑,給自己一點緩衝的時間!
思及此,她忽然扭過頭,直勾勾的看向了莫如霜,“公主,我說得對嗎?”
莫如霜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眼,看得心下一驚,眼神本能的閃了閃。
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對又怎麽樣?”
她冷笑道:“剛才我就說了,除了南疆聖族血統,剩下能夠使用傀儡術的就隻有擁有純靈根的人!清妃娘娘以為自己先發製人,證明了沈姑娘現在真的是個傀儡,便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了嗎?”
“洗清嫌疑?”
夏清淺忍不住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我為什麽要洗清?”
“你覺得我有嫌疑,不過是因為我有純靈根,可誰知道這宮裏有沒有其他純靈根的人,甚至有沒有哪個南疆聖族血統的人混在這裏?哪怕概率極小,但也並非不存在吧?”
她冷冷的道:“難道就因為我靈根特殊,就得被冠上這莫須有的罪名?那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利用這一點來陷害我?畢竟,昨日我的靈根如何,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足以策劃一場邏輯縝密的陰謀陷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