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知道她聰明,所以已經盡量小心翼翼。
可是沒想到,她還是看出來了!
他慚愧的低下頭,“娘娘恕罪,是皇上吩咐的不能告訴您。他好像不太舒服,便在龍吟宮歇下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是夏清淺知道,如果不是撐不下去,蕭墨寒不可能不來見她!
那個男人是那種哪怕吐血,也非要把血擦幹淨,再跑到她麵前來裝作若無其事的人!
她攥了攥手心,閉上眼吸了口氣,“好,我去看看。”
說罷,她便衝出了鳳棲宮,跑向龍吟宮。
元修看到他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眼底明顯閃過一絲慌張,“娘娘,您怎麽來了?”
“皇上呢?”
“皇上他……他現在不在龍吟宮,他……”
元修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夏清淺就已經闖進了內殿。
她以為元修是在撒謊,為了不讓她看到那個男人狼狽的一麵。
可是進門以後,竟真的沒有看到蕭墨寒的蹤跡。
她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更甚,眼皮又開始跳,“元統領,皇上去哪裏了,不要讓我問第二遍。”
…………
京城,九庭別院。
一道修長的身影立在床前,渾身上下都像是覆著一層寒霜,目光陰鷙的看著**臉色煞白的女人。
“你到底要幹什麽?”
“什麽幹什麽?”女人虛弱的仰頭看著他,嘲諷一笑,“皇上早已不再管我,那我幹什麽,還輪得到您來過問嗎?”
正是出宮以後的沈纖衣!
今日蕭墨寒在禦書房議事的時候,突然收到九庭別院的消息。
原本他已經吩咐過,除非沈纖衣死了,否則不必再通報關於她的消息——上一次沈纖衣陷害夏清淺的事,實實在在是氣到他了!
他真的徹底放棄她了。
可是沒想到今日,她真的差點死了——割腕自盡。
蕭墨寒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底迸射出凜冽的寒光,一字一頓的擠出,“你不想活了就死得幹淨點,朕可以來給你收屍。這麽半死不活的,難看不難看?”
“嗬……嗬嗬。”
沈纖衣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的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皇上讓太醫將我從鬼門關搶回來的吧?”
蕭墨寒瞳孔一縮。
她看著他微變的表情,愈發嘲諷的笑,“你終究是舍不得我死吧,蕭墨寒?”
上一次他掐著她脖子的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永遠失去他了。
這麽多天,他始終對她不聞不問,他當真狠得下心!
她一天天的忍受著這份孤獨,每晚在這寂靜的別院裏聽著風吹草動的聲音,她實在受不了了。
再這麽下去,她會死的。
所以今日,她孤注一擲,選擇了死亡。
還好,他來了……他終究還是來了!
“你再死一次,看朕會不會舍不得!”男人厲喝一聲,轉身就走。
沈纖衣沒想到他會這麽狠心,臉色一變,“你敢走!你若是踏出這裏一步,我就死給你看!”
可是話音落下,男人的腳步依舊未停。
他直直的朝著門口走去。
蕭墨寒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慣著她。
否則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以後她但凡有什麽不順心就以死相逼,他豈不是要被她死死拿捏?
除了淺淺,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這樣控製他!
可是腳步剛一踏出門口,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然後是屬於女人的痛呼!
他臉色微變,猛地轉身。
結果就看到沈纖衣倒在地上,滿身透著頹喪的虛弱,痛苦又絕望的看著他,一隻手還朝他這個方向微微抬起,好像費盡全力也要抓到他。
他看著那一幕,忽然覺得心髒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
就像他起初聽說她自盡的消息,其實也並不想來看她,可是後來,越想越覺得心痛欲裂,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起曾經她對他的那些好……
於是他終究來了。
此刻也是一樣。
他呼吸粗亂,腳步不受控製的朝著她走去,怒喝道:“沈纖衣,你是不是瘋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一把將她抱上了床。
沈纖衣死死盯著他,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是啊,我瘋了,從我失去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瘋了。”
她忽然吃吃的笑了起來,“蕭墨寒,到底是哪一天,我開始失去你的?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我這麽愛你,你怎麽能這麽欺負我?”
男人看著她淚眼朦朧的臉蛋,胸膛微震,那種心痛憐惜的感覺愈演愈烈。
腦海中甚至有一道聲音告訴他,抱抱她,這是你最愛的女人……
不!
他陡然一個激靈,這怎麽可能是他最愛的女人?
他最愛的明明就是夏清淺!
“沈纖衣!”他猛地搖了下頭,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厲聲道,“你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銘記,如果不是你屢次傷害淺淺,也不會落到現在這一步。往後你好好的活著,聽到沒有?”
“好,我可以好好活著。”她泣不成聲,忽然一把捉住他的手,哀求道,“但是你陪著我好不好?”
她滿眼希冀,憔悴又可憐,“我可以不要名分不要任何東西,甚至不讓夏清淺知道我的存在,隻要你能偶爾來看看我,好不好?”
驕傲的沈纖衣終於跌落神壇,徹徹底底淪為一個卑微的乞求者。
蕭墨寒胸膛震**。
【答應她。】
他思緒混亂,腦子裏隻有這道聲音不斷的浮現……
他幾乎就要點頭,可是“夏清淺”三個字就像一塊界碑,死死釘在他心裏,告訴他不能越過半步。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俊美的臉陷入了猙獰的掙紮中,太陽穴青筋暴動。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鼓掌聲。
“啪啪啪——”
屋內兩人臉色俱是一變,紛紛轉頭。
卻見夏清淺雙手擊掌,似笑非笑的從門外走進來,“沈姑娘退讓至此,當真是可敬可佩啊。”
蕭墨寒瞳孔微縮,“淺淺……”
沈纖衣臉色變得更厲害,“你怎麽會在這裏?”
是啊,沈姑娘當然不希望她在這裏。
夏清淺扯了下唇,“我在這裏,他也一樣可以回答你的問題——剛好我也想聽聽,他會怎麽說。”
說罷,她收起笑意,直勾勾的看向蕭墨寒,“皇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