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果然,鞍王並未傷害雲汐的屍體,隻是偷偷的將人帶到馬車裏,然後便出來驅散了邪物,並對所有人宣稱已經取了雲汐的血肉。
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她的屍體被鞍王帶去他的住所,她也親眼見證了鞍王是如何把“雲汐”的屍體藏起來,再讓彩衣公主衝上金鑾殿報告這一切。
鞍王要的,從始至終都不是雲汐的命,而是她!
隻是一開始就這麽直白的要一國皇後去死,西涼的君臣隻怕不可能答應,所以他才以雲汐為引子,讓眾人心理上接受了“至陰女子就該獻身”的事實,也讓大長公主成功的恨上了她。
那麽今日再要送她去死,就會順利得多!
可惜,功敗垂成。
時至今日,鞍王終於暴露了真正的目的!
思及此,夏清淺眸色愈冷,“或許諸位都不知道,幾年前鞍王就已經派人刺殺過本宮,隻是沒能成功。沒想到幾年過去他竟還親自上場,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來要本宮的命——其實這些邪物根本就是他召來的,驅散邪物也根本不需要至陰女子的血脈,為的也不過是堂而皇之的送本宮去死!”
說到這裏,她冰冷的目光緩緩落在鞍王身上,“你說這一次,本宮還能輕易放過你嗎?”
鞍王臉色變了又變,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震怒,再到最後終歸於平靜。
他最後看著夏清淺緩緩的拿起元修手中那柄劍,忽然哈哈大笑,“皇後娘娘,你以為本王會怕你嗎?若是十幾年前的你,靈力傍身,或許還能對付這些怪物,可是現在……若是殺了本王,這些怪物該怎麽辦,難不成你要這麽多人為你的一時任性陪葬嗎?”
“皇叔?”
彩衣公主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真的是您?”
雖然她一直幫著鞍王說話,雖然她無比相信自己的皇叔,雖然直到夏清淺說出所有的真相,她也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可是此刻聽到鞍王親口承認,她終於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她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嘴唇囁喏的顫抖著,“為什麽?”
鞍王目光諷刺的看了她一眼,再無半分叔侄情誼,“你區區一個庶出的公主,怎配知道答案?”
彩衣震了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這麽多年我跟著皇叔,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叔現在跟我說這種話?”
鞍王眼神幾不可察的變了一下,但也隻是轉瞬便恢複了冷漠,“那是你蠢。”
他毫不畏懼的看著夏清淺,“皇後娘娘,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本王這侄女就押給你們西涼了,你們大可以拿她去東泱換糧草兵馬,至於本王……既然被你看穿了目的,便不在你們西涼久留了。”
說罷,便瀟灑的轉身要走。
可是下一秒,刷的一聲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夏清淺手中那柄長劍便橫在了他的頸側,“本宮讓你走了嗎?”
鞍王不屑的嗤了一聲,“難不成,娘娘敢殺本王?”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髒都微微懸了起來。
他們知道皇後烈性,向來都是有仇必報的,可是現在事態嚴重,也該分個輕重緩急啊!
不管怎麽樣,鞍王不能死,哪怕先囚禁起來呢?
可是沒等眾人開口勸諫,卻見眼前明黃的身影驟然閃過,竟是帝王忽然走到皇後身旁,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砍下了那顆洋洋得意的頭顱。
“皇叔!”
彩衣公主尖叫出聲,眾人大驚失色。
到死的那一刻,鞍王的眼睛還是瞪得老圓,全然不敢置信的模樣。
大約是不知道自己明明握著這麽大的底牌,為什麽這對帝後還敢對他下手。
“皇上……”有人顫聲開口,指著天上徘徊不去的鷹鷲。
剛才鞍王的藥可以讓他們免於被攻擊半個時辰,但也隻是半個時辰而已。
眼看著時間將至,若是沒有鞍王,他們該怎麽辦啊?!
蕭墨寒冷淡的掃了眼驚恐的眾人,薄唇輕掀,“皇後剛才說了,即便沒有鞍王她也能趕走這些邪物,你們都忘了嗎?”
【如今本宮已經找到驅散邪物的辦法,隻要你一死,就再不會有邪物來侵害西涼的百姓。】
是啊,皇後最初來到的時候,確實說過這種話!
隻不過當時所有人都覺得她是為了自保說的胡話,誰會相信她真的可以啊?
可現在鞍王已死,好像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所有人心驚又期待的看著她,卻見女人緩緩拿出一個瓶子,模樣和鞍王那個酷似,但是這一次,當妖冶的香味散發出來,天上的巨蜂和鷹鷲竟連徘徊也不再,真的全部散了!
呼……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娘娘,您這是怎麽做到的?”
“所以皇後娘娘當日任由鞍王救人,是將計就計,故意讓他露出破綻嗎?”
“昨日雲汐郡主假死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個慌張又自私的人絕對不是皇後娘娘,她一定是有別的辦法,現在果然,她不但揪出鞍王還救了我們大家啊!”
“可是這邪物都還沒死,鞍王死後,它們當真不會再來嗎?”
“……”
最後一句話落,眾人驚疑的目光又移到了夏清淺臉上。
夏清淺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此事我與皇上會一起想辦法,你們不必著急,鞍王死了沒有人引它們來,短時間內它們應該不會再折返。”
她不想撒謊,給眾人一個虛假的平和。
那些邪物沒有死,自然還會再回來,除非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
但如今……
夏清淺看了眼手中的香氛瓶,看來,她還要再找一次那個人。
“皇後娘娘。”
事情告一段落,大臣們都驚魂未定的告退了,原地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當事人。
大長公主愧疚的上前,“皇後娘娘,對不起……”
這兩日,她像瘋了一樣對娘娘出言不遜,她竟然懷疑皇後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今日看到雲汐還活著的時候,除了震驚和欣喜,還有巨大的愧疚在她心裏蔓延……
“不礙事。”
夏清淺溫和的道:“是我和皇上沒有事先將實情告知,皇姑母突然承受喪女之痛,那種反應也是應該的。何況——今日鞍王能夠伏誅,還多虧了皇姑母幫忙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