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眾人茫然的目光下,他忽然掙紮起來。
起初還隻是小幅度的試探,可是逐漸逐漸的就是越來越劇烈的掙紮,就像是……身體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
眾人震驚的看著他,“這是……怎麽回事啊?”
腦海中的疑問剛剛冒出來,就見國師震驚的看著帝王,“主上這是幹什麽?”
“國師大人。”
冷寂的空氣中,忽然響起了男人淡漠的嗓音,“別掙了,你的半數魂魄卷入神域的連接之門,別說用不了瞬移術,就連掙開身上的枷鎖也是不可能的。”
國師瞪大了雙眼,“你裝的?”他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從頭到尾,你就沒吃過情緒藥,想過打開神域之門,你隻是……為了趁著我最鬆懈、法力也最弱的時候,將我困住?”
話音落下的瞬間,不隻是他,所有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驚駭。
“沒……沒想過打開神域之門?”
“所以皇上不是不管我們,不是棄萬民生死於不顧,隻是為了將國師抓起來?”
“你們快看,那道白色的漩渦在縮小!”
“………”
眾人不約而同的抬頭。
隻見天幕中那一道令人驚恐的所謂神域之門正在慢慢的變小,巨大的天塹也逐漸消失,四周的漆黑被帝王手中傳輸的黑霧驅散,露出了本該屬於這個白天的光亮!
轟鳴聲漸弱……
所有人臉上的怒意與絕望都被劫後餘生的喜悅取代,甚至有人忍不住跪下,朝著帝王磕頭。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國師素來穩操勝券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龜裂,憤怒中夾雜著驚恐,“青華,你是不是瘋了?你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就為了一個女人,為了這些貪生怕死渺小又肮髒的牆頭草?”
眾人大怒,憤恨的盯著他。
誰能想到,萬民敬仰的國師,竟會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甚至妄圖拉著皇上共沉死地。
還好他們皇上深明大義啊!
蕭墨寒卻依舊神色淡淡,逐漸亮起的天色照亮了他身上明黃的龍袍,神衹一般,讓人移不開眼。
他半闔著眸,波瀾不驚的道:“我已經讓她死過一次,怎麽舍得再讓她死第二次。”
國師臉色一變,“你也已經在她手裏毀過一次,還想再毀了自己第二次?”
“是我毀了她。”
如果不是他,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魔族公主。
如果不是他蓄意接近,心懷不軌,怎麽會給神族害死她的機會。
他隻慶幸,她還活著。
他隻願傾其所有,換她一世安好。
蕭墨寒眼底的淡漠被鋒芒取代,“國師這份毀天滅地的野心,無論在哪裏都不為世人所容。”他一字一頓的道,“既然你這麽喜歡神域,朕送你去離神域更近的地方如何?”
離神域更近的地方……連接神域與人世的虛空之門?!
沒有人煙,永世不滅的孤獨!
國師臉色劇變,“主上,您不能這麽對我,我都是為了神族啊!”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麽,眼底閃過一絲希冀,“您當真為了這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嗎?”
夏清淺從剛才開始就處於巨大的震驚中。
青華太子……蕭墨寒嗎?
國師……果然是惡人嗎?
國師說蕭墨寒沒有中情緒藥……所以這幾日,蕭墨寒無端暴躁的脾氣和不耐的神色,每每讓她絕望的表現,都是因為中了情緒藥嗎?
不,應該說是貌似中了情緒藥。
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如果說所有的都是好消息,她怎麽也沒想到,會聽到最後一句話。
夏清淺壓下眼底的震驚,目光驚顫的朝蕭墨寒看了過去,“什麽叫……連命都不要了?”
“哈哈哈哈……”
國師忽然笑著看了她一眼,“原來娘娘還不知道啊。”
夏清淺沉下臉,上前一步,“你給我說清楚!”
國師還要說什麽,可他的身影卻加快了變淡的速度,如泡沫般消失在了徹底被光明籠罩的大地上。
“不……”
最後一幕,是國師急劇扭曲的麵容和淒厲的大喊聲,淒厲的聲音徹底消失,卷入虛空之門!
天幕中的漆黑也徹底消散,整片大地重回光明,夜空璀璨!
如果不是地上跪了一地劫後餘生的人,就好像剛才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夏清淺壓抑著呼吸,克製的走到他麵前,“蕭墨寒。”
男人掌心一攏收回術法,緩緩的垂下了雙臂,俊美的臉上甚至含著星星點點溫柔的笑容,嗓音低低,“淺淺,往後……再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好。”她極快的點了下頭,像是在害怕什麽,又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欺負也沒關係,你不是會替我欺負回去嗎?”
蕭墨寒眸光微凝,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夏清淺的心髒不斷的往下沉。
可是就在此時,男人又看向了一旁想要偷偷溜走的人影……
“莫彩衣。”
低涼的嗓音如佩環落下,彩衣公主的腳步倏地一頓。
可她非但沒有轉身,卻像是聽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落荒而逃。
直到元修的劍橫在她身上,才迫使她停下了腳步,又驚又怒的轉頭,“陛下到底為何要這麽做?”
蕭墨寒扯了下唇,“沒聽國師說麽,朕沒有中你們的藥——既然如此,又為何要聽你們的?”
彩衣微微一震。
是啊,他們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建立在這個男人服下藥物的前提下。
情緒藥,顧名思義可以挑動人所有的情緒,
暴怒、躁鬱、癲狂……
不管聽到什麽讓人起情緒波動的事,都會產生這些負麵情緒,除非是對待身上有著特殊解藥的人。
所以最近他一直在她身邊,哪怕是對夏清淺也詞嚴厲色,甚至毫不猶豫的訓斥責罵,還打罰她的暗衛,直接導致了和這個女人關係破碎。
然後,當這些負麵情緒到達一定的程度,就會變成一個傀儡,什麽都聽他們的。
但這又比普通的傀儡術厲害得多,因為這人看起來和平日幾乎沒有差別,就連最親近的人也不可能看出來——正如夏清淺。
而今日,則終於進入他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