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波瀾不驚的道:“那就一直待到你改變這種說法為止。”

“您想聽什麽樣的說法呢?”

“細作,刺客。”

“不管細作還是刺客,若我真的是,您真的覺得我會用這麽拙劣的方式出現在您麵前嗎?”

“反其道而行之,有時效果會更好。”

“………”

夏清淺閉了閉眼,臉色更難看,“您不覺得,不管是哪種,放在自己身邊仔細觀察才是最安全的嗎?若是在牢裏,說不定我會跟蛇蟲鼠蟻交流,跟鳥兒交流……然後向外傳達信息。”

前麵背對著她的男人終於轉身,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想出去?”

夏清淺挽唇,“我現在受了重傷,你應該也發現了,待在這裏不利於我養傷。而且……”她明眸皓齒衝著他笑,“我這麽喜歡你,自然希望可以待在你身邊啊。”

蕭墨寒嘴角的弧度就這麽僵了一下。

每次這個女人理所當然的說喜歡他的時候,他都想抽她。

但是現在鞭子就在他手裏,卻又遲遲沒有落下去。

夏清淺看他眯眸盯著她良久,眸色或深或淺的變化著,最後歸於平淡,“來人,鬆綁。”

牢裏的侍衛驚呆了。

他以為這個女人這麽跟太子殿下說話,肯定要倒黴,可是結果……還鬆綁?!

他還從來沒見過太子這麽好說話的樣子呢!

夏清淺總算鬆了口氣。

要是她一直待在牢裏,打死都不可能讓這男人說出“我願意”三個字!

思及此,立刻衝著他一笑,“謝謝太子!”

蕭墨寒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被鬆綁以後,鬆鬆垮垮就要倒在地上的模樣,根本沒打算扶她一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本宮的貼身丫鬟,沒有本宮的允許,不得擅自離開本宮身邊半步。”

夏清淺一個激動,差點沒倒在他身上。

“好!”

她連連點頭,無視自己快要斷裂的四肢,急匆匆的跟著他跑了出去。

當陽光灑在身上,暖意侵襲入皮膚,夏清淺側著腦袋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目光一寸寸的轉深。

哀傷又欣慰。

她終於找到他了。

夏清淺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聚魂器,斟酌了一下,“太子殿下,你願意讓我當你的丫鬟嗎?”

男人冷著臉看了她一眼,“你耳朵聾的?”

夏清淺發現他的脾氣絲毫沒有因為年紀小而好轉,骨子裏帶著高高在上的傲然,不加掩飾。

她歎了口氣,“我隻是不太確定,所以想跟您確認一下。”

蕭墨寒不耐而冷淡的道:“以後本宮沒讓你開口,不住說話。”

夏清淺咬唇,“您從前的丫鬟是不是都被氣跑了?您是缺丫鬟所以才找我的吧?”

缺丫鬟?

她是瘋了麽?

他堂堂太子,不知道多少人想來東宮當他的丫鬟。

男人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想現在滾回牢裏,本宮也沒意見。”

夏清淺,“……”

哼。

她不高興的別開了視線,可是僅片刻,又忍不住移回他的臉上。

這張臉,不管怎麽都看不膩,活色生香這樣的詞匯或許不適合形容一個男人,可是當他真的能在她麵前行走的時候,明明隻隔著咫尺的距離,久遠的記憶卻還是拉長了所有的回憶。

深如骨髓的痛楚,讓人忍不住想要通過實際的觸碰來確認他的真實存在……

“大膽!”

男人冷著臉一聲厲喝,夏清淺猛然驚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了!

她呼吸一滯,指尖滑潤的觸感猶在,連她的手指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咳……”

腦子裏想了無數種方式化解尷尬,最後隻能茫然的看著他,“嗯?怎麽了?”

蕭墨寒臉色鐵青,“你還敢問?”

夏清淺更茫然,“剛才發生什麽事了嗎?”

下一秒,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就掐住她的下巴,狹長的鳳眼眯起來危險的盯著她,“你敢摸本宮?”

“啊?”

夏清淺眨了眨眼,刺客隻有下巴被人禁錮,她的手直接從他的袖子抓到他的臂膀,最後在他肩上胸膛上全部碰了個遍,“是這樣嗎?我剛才這樣對您了嗎?”

眼看著男人的臉色一寸寸的陰沉下去,她無辜的仿佛隨時要哭出來,“太子,您突然這是怎麽了?”

蕭墨寒,“……”

“哈哈哈……”

沒等男人開口,遠處傳來一道愉悅的笑聲。

夏清淺隱隱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結果一抬頭,就看到第一任太後的兒子——端王蕭景玉。

在她穿過來之前,端王早已死了,如今卻款款的朝他們走來,“太子,這女人是從哪兒弄來的,這麽髒兮兮的還敢碰你?”

誰不知道太子潔癖,這麽渾身又是土又是血的還敢碰,簡直膽大包天。

夏清淺臉色微妙的變了一下。

蕭墨寒臉色不善的放開對她的鉗製,“不知道哪兒來的。”

蕭景玉嘖了一聲,“原來不是太子的人啊,那不如臣弟就……”

蕭墨寒冷冷打斷他,“是本宮的人。”

蕭景玉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嗯?你的什麽人?”

蕭墨寒麵無表情,“你不能隨便打她主意的人。”

蕭景玉,“……”

他神色微妙的看著被男人拎走的女人,挑了下眉,不能隨便打主意的人,所以是太子的女人?

嘖,為了個女人,連潔癖都忘了,真是毫無潔癖的修養。

…………

夏清淺被拎著走了好長一段路,一路上宮女紛紛回頭,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髒兮兮的尷尬。

“太……太子,你真的願意讓我當你的宮女嗎?”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告訴我,你願意是不是?!”

這種可能性雖然不大,但還是要試試。

最難的,可能就是讓他親口說出願意跟她走——心甘情願的跟她回到他們的世界。

這種主觀意願上的願意應該是可能性最大的那種,但她覺得要做到這種程度,隻怕要花不少工夫。

夏清淺有些發愁的注視著他。

蕭墨寒察覺到她的目光,掀眸看了她一眼,這一眼看得他眸色深了幾分。

原本這女人灰頭土臉又髒又狼狽,身上還都是枯草和黑熊打鬥過後的痕跡,怎麽看怎麽惡心,現在沐浴之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雖然跟他沒得比,不過倒是順眼了不少。

可是……

這女人看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令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