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五彩蛇毒

林鳶身上原本那白色的輕紗長裙早已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淡粉色的荷花抹胸,和百花曳地裙,這一身衣裙是李德順送過來的,這地宮裏並沒有安排任何宮女太監,李德順亦是隻來送東西的,雖說她現在是婢女的身份,順公公對她仍是恭恭敬敬的。

林鳶纏著李德順問了好久,才了解了這裏的一切。原來,這裏才是他真正的寢宮,中和殿的地宮,寢宮下麵真正的寢宮。

這裏,永遠都是黑暗,永遠都見不到陽光。

他,不允許她出去。

這寢宮有內屋和外廳之分,中間是一麵巨大的白色屏風,上麵一片空白,並沒有任何圖案。外廳的布置很是細致,而內屋卻是十分簡單,就隻有一張掛滿了明黃紗帳的大床,和一個溫泉池子,池邊竹塌上擺著一個棋盤,上麵那未下完的棋局已經擱置好幾天了。

這幾日來,除了每日來送飯的順公公,她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了。

而他呢?

總是很晚很晚才回來。

那俊朗的眉宇間總是透著些許疲倦,讓她伺候更衣後他便徑自躺**睡著了,從未問過她一句話。

隻是,當她靠近的時候,他總會伸手將她擁入懷裏,很習慣地將頭埋入她那白皙的頸脖間,緊緊地擁著她入睡。

是她很習慣?

還是,他很習慣呢?

佛家說世間萬事萬物都是一個輪回往複的過程,人,是不是會不經意地發現有些感覺是那麽那麽的熟悉的呢?不管是來生還是前世,不過是時光倒轉還是向前,隻要發生過,不過時空如何,都是會有印記的吧。

這幾日了,他總是很晚很晚才來,很早很早就走,就像她同他冷戰之時那般,隻是,這一次她聽不到他的歎息聲了。

他還是睡得那麽熟,她卻總是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著,傻傻地看著他那俊朗的容顏,偷偷地吻他,小心翼翼地,很怕將他擾醒。

而他一走,這偌大的寢宮中,便隻剩下她一人,冷冷清清。

初九那夜,她等了他一夜,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順公公說那一戰,穆柏根本連宮門都沒進就敗了。

穆柏被軟禁在皇陵中,整個相府都被封了。

隻有寒煜失蹤了。

一切都和她經曆過的一模一樣,隻是,皇後被廢了。那麽,穆子寒呢?她很想問穆子寒,最後還是忍了下來。順公公雖然對她畢恭畢敬地,但是也一定把她所有的動靜都報告給穆懿軒吧。

穆子寒,也許離他遠點,便是她對他最大的關心了。

宮中又是一場巨變,隻是地宮內卻依舊平平靜靜地,其實,她現在也蠻習慣被囚禁在這冰冷的寢宮中,夜夜被他擁著入睡的。

她當初都有膽量告訴他,自己是穿越而來的。

為何?

這一次,她不敢告訴他一切呢?

她再怕什麽?

晚膳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為什麽他還是沒回來?她已經整整等了他三天三夜了,為什麽他還沒出現?今天已經是十一了,中秋的祭典就快到了,廢了皇後,他又要立誰為後呢?

林小芙?上官芸?南宮麗雪?

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利用任何妃子來權衡朝中勢力了。

他會立誰為後呢?

她不是跟他說了嗎?

她是他的下一任皇後啊!

心中百般糾結,和他大婚那夜的場景不斷地浮現在腦海中,他擁著她一起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上,溫柔地告訴對她說:“別怕,有朕在。”

別怕,有朕在。

別怕,

有朕在。

突然,林鳶起身來,赤著腳快步穿過那層層紗帳,繞過屏風來,盯著這迷宮入口深吸了一口氣,端起一旁的燈盞,一步一步又一次走進了那幽暗的入口。

任她百般請求,李德順都不敢跟她提起這迷宮的布局,但是她卻猜到了,這迷宮怕是布下了陣法,她那日誤打誤撞給撞進了迷宮中心。

他說過,她要是再進著迷宮,他就不救她。

好!

她就是要進去。

每一個堵死牆的右拐處她都進去了,然後又退出來,隻是她一出來便不是原本那通道了,這個陣法不斷變幻著,她依舊不懈地尋找,一直一直走,一直一直繞,她向來就是任性而為的,倔強到底的,即便是以生命為代價,她都不悔。

穆懿軒,你那日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的。

“直到老,直到死,直到下輩子,都隻有你,隻要你。”

為什麽,不過才不到三年的輪回,他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呢?怎麽可以?!

終於,噝噝噝噝的聲音又由遠而近地傳來了。

她終於找到了。

那五彩毒蛇又一次出現在她的麵前,緩緩向她爬過來,她依舊沒有動,她不打算動了。

她也不怕了,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死。

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她要賭一次!

穆懿軒!

我不允許你立別人為後!

不允許!

終於有一條蛇纏上了她的腳踝,慢慢地纏了下去,其他的蛇亦是慢慢地靠了過來。

“啊……”

痛,好痛!

“啊!”

又是一陣疼痛。

腳踝被纏得緊緊地,越來越緊,疼痛一下子便傳遍了全身,頭突然一陣暈眩,天旋地轉。

隻是,她好像看到他了。

他來了,一臉慌張,那俊朗的眉頭緊緊皺著。

一定是幻覺吧。

他對她那麽冷,那麽淩厲,就連夜夜抱著她的時候,都不曾有過溫軟的神情。

一定是幻覺吧。

否者他怎麽會對她說,“別怕,有我在”呢?

……

隻是,這怎麽會是幻覺呢?

這不是幻覺。

他真的來了。

他說:“別怕,有我在。”

和大王爺那一戰,牽扯了甚多的朝中勢力,朝野動**了兩日,在七王爺和大將軍的輔助下,他很快便控製住了全局,現在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中,這比他預期的提前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他當然記得告訴他這些重要情報的這個女人。

這個與紀若萱極其相似的女人。

好不容易決定來找她,隻是他回來時,寢宮裏卻空無一人。

他不是警告過她不許進這迷宮的嗎?

這個笨女人究竟想怎樣啊?

沈冰今夜不再迷宮裏,他根本沒辦法驅回這些蛇。

他趕到之時,她腳踝上已經是鮮血淋漓了,她卻對他笑了。

那淡淡的一笑,是那般那般熟悉,那般那般熟悉的心痛。

如同那日在馬車上。

他慌了,又一次沒來由地慌了。

為什麽會這樣!?

他怕極了這樣熟悉的感覺,這種熟悉感越來越強,他一直努力地忽視,隻是,他卻依舊夜夜擁著她入睡,仿佛這是個很早很早就養成的習慣。

他不想靠近她,他已經整整三夜沒回來了,隻是今夜,卻又不知不覺地回來了。

皺著眉看著圍上來的蛇越來越多,怕是這血腥味會將這所有的蛇都引出來的,雙手將她擁緊,腳尖輕輕點地,便迅速飛離了迷宮。

……

不一會兒,身影便落入禦藥房中。

“快,是五彩蛇毒!”

沉浸在藥物之中的沈太醫被穆懿軒這麽一吼,嚇得手上的草藥全撒了。

“皇上?這……”

這個女子是被廢了的皇後還是那個長得極像皇後的女子呢?

“快解毒!五彩蛇毒!”

“是是是……”沈太醫這才聽到五彩蛇毒這四個字,連忙轉身抓了幾味草藥搗碎,又倒了好些白色藥粉下去。

藥很快便配好了,抬起頭來,卻驚呼了一聲。

“皇上!”

皇上居然親自替她把毒血吸出來!

“還愣著幹嘛?快敷藥!”

“是是是……”沈太醫這才緩過神來,將手上的藥敷在林鳶腳踝上那兩處傷口上。這五彩蛇毒,若不及時解了,輕則雙目失明,重則一命嗚呼。

隻是,這五彩毒蛇是沈冰養在中和殿的迷宮中的,為何她會被咬了?她到底是皇後還是那奇異的女子呢?

“皇上,她這是……”

話音未落,卻見皇上右手虎口處有一傷口,那顯然也是毒蛇咬傷的。

“皇上,你這?”

穆懿軒這才把視線轉移到自己手上的傷口上,方才若不是慌忙中伸手去扯開她腳上那兩條毒蛇,以他的功夫也不至於被咬到。

“軒兒,快!我看看!”沈太醫雖是他的師傅,卻是極少稱他軒兒的。

穆懿軒一臉疑惑地將手伸了過去,自己認真看了那傷口,這也才發現了異樣。

照理說,被那五彩毒蛇咬了,傷口是被發黑的,就像林鳶腳踝上的傷口那般青黑。

隻是,為何他手上的傷口卻沒有發黑,就連那血跡亦是殷紅的?

“五彩毒蛇,五彩毒蛇……”沈太醫放開了穆懿軒的手,一邊自言自語地重複著那五彩毒蛇的名字,一邊將手邊的本厚厚的醫書翻開來。

為了找到能解寒毒的藥引,宮裏所以的醫書都被他翻了好幾遍了。

穆懿軒沒有再出聲,而是脫下了身上那墨色大袍披在林鳶身上,這女人隻著一件輕羅紗衣,連鞋子都沒穿,難道她是夜遊到迷宮裏的?

“找到了找到了!軒兒,師傅終於找到了!”沈太醫突然大叫起來,一臉興奮地將那醫書遞到穆懿軒麵前來。

“軒兒,就是它了,五彩蛇毒,果然是性熱無比,就是它了,軒兒,你看,你這傷口一點兒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這毒正是克製你體內寒毒的藥引啊!軒兒,師傅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他已經苦苦找了十幾年了,既找不到種下藥引的母體,也找不到可以直接為藥引的毒液。

沒想到,藥引居然會是迷宮中那五彩毒蛇!

沈冰總是每年換一種毒蛇,守護皇上的寢宮,沒想到今年竟讓他給碰上了!

“師傅……”他貴為帝王,亦是極少稱他為師傅,隻是今日看這白發蒼蒼的老者如同父親般為他高興為他老淚縱橫,他心中亦是感激不盡。

這深宮中,也就是隻有沈家是他信的過的吧。

十幾年了,他的寒毒終於可以解了,這個女人這般折騰,結果就這麽救了他的命!

(劇情預告:親們放心,穆懿軒會想起林鳶的,之前那段感情那麽珍貴,一定會想起來的。提醒大家兩個細節:一:拜月總教的大祭司還沒出現,二,穆懿軒並不知道穆子寒就是那個救走林鳶的黑衣人,隻認得他有把銀白長劍,其他的都不知道。)

(貓鬥膽羅嗦下:金磚達到600之日起,貓貓就算通宵也會日更1萬字的,金磚若上千,貓貓就算不睡也會不斷加更在下月初將正文完結的!)

貓貓又熬夜夜更了,謝謝一早醒來就來看更新的親們,不過書城要9點後才會審核。大家砸磚吧,磚磚是動力啊!注冊不收費的。